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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堆里,跟其它垦荒的仆役们一道,顺着山壁上的石阶蜿蜒而上。 大家兴致都不高,臊眉搭眼,偶尔相互说话,也是在问对方的主家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申姜因为太困,不小心脚上踩空,还好身边有个沉默的小丫头扶了她一把,对方手上全是茧子。 低声叮嘱她:“你小心一些。要是摔下去就死定了,他们会术法,但不会管你的。摔死也是你自己不小心。” ‘他们’指的是那两个带队的青衣。 申姜谢了她,努力向内壁靠一点。这么高的地方,她还真怕头上的春日桃会摔碎。 走在最里面身材高的汉子,有些不乐意,她挤着自己,转身一把就将她推开。力气之大,无比骇人。要不是小丫头挡着,她整个人就飞出去了。 队伍后面的青衣高声骂了一句什么。 那个汉子便没再有动作。 只是边顺着人流向上走,边阴沉沉地盯着申姜:“夹河川李氏算什么东西?” 小丫头闷声不响拉着她快步走。一会儿就挤到前面去了,低声跟她说:“别理他。” 这队人,爬到坑顶,已经是正午了。烈日光空。 申姜站在阳光下,还有些恍惚,大约是在下面呆久了,感觉眼前的绿色特别的好看。天也蓝得格外纯粹。 不过外面比坑里要冷得多了。 大概快入冬的样子。 而坑顶也并不是高处,只是一片盆地之中。四周全是高山。 这盆地中,到处都是开垦的田地。有些里面种着东西,有些只是苗苗儿。分成一片一片的田字格。 他们的工作,是把盆地西南面的一片荆棘地清理出来。 青衣看了看天光,叫所有人休息:“吃了午饭再开始。”从盆地中的木屋里,挑了两担早有人准备在那里的饭菜出来。 里面碟子、碗垒在一起,荤菜素菜都有一些。 申姜看其它人去领,也跟着小丫头去。 但青衣却把她拦下来:“你带钱了吗?” 申姜愕然,看向其它的仆役:“他们不是也没给钱吗?” “他们有钱。所以不用给。到时候主家办完差回来,月结。可你不一样。你们‘夹河川李氏’没有钱。我现在赊账给你,以后找哪儿要呢?”青年反问她。 还是小丫头把她拉到一边,分给她一半馒头。 “我家主人也不富裕。我一天只够买一个馒头的。” 牢山不管仆役的饭。 她们这样的下仆、侍女之类的,每天哼哧哼哧给牢山干一天活,完了到吃饭的时候,还得自己出钱。 并且这里的饭菜巨贵。 申姜问了一下。 小丫头买的一个馒头就要十文钱。一盘青菜五十文,加rou丝的菜一百六十文起。加rou块的菜二百一十文。 从到牢山来,小丫头就没再吃过rou了。 两个人窝在角落里啃馒头,看着远处有几个人大鱼大rou。 申姜第一次这么馋rou。 小丫头咽着口水说:“那是乌台家的仆人。孟临川来轮值了,带了四十多个仆人。我家主人说,他用不上这么多人,只是给牢山送钱来了。这些人每天都吃得可好了。我看他们来了这么久,都长胖了一圈。”说着指指另外的几个:“那是赵家的人,总往乌台的人跟前凑,但人家不搭理他们。” 申姜问她:“你是哪里的?” 小丫头说:“我主人是杂家。不是什么大姓。没有师承。家里很穷。” 申姜不明白:“那为什么还要带仆人来?” “凡在来牢山轮值者,至少得带一个仆从。不带不行的。这是牢山的规矩。”小丫头细声细气说:“再说我阿爷过世了,主家的家里也没人了,房子都要塌了,要是不带我来,我也没有去处。” “为什么大家都愿意来牢山轮值呢?” “你不知道吗?因为每结一案,就能赚到一些鲛珠,有足够的鲛珠之后,就可以换一个‘龙阁’中典籍的机会。据说,那是大尊上数千年来的收藏。”小丫头说:“那些高门大户嘴上说不在乎,说只是为了维护天道公正,诛除恶人澄清玉宇才来,其实还是有东西想要。至于我主人么,想要的是一本关于剑修的书。叫什么什么拾遗。很贵的。得需要一千鲛珠才能兑换得到。我们来了三年,也才只赚了十多珠。” 嘀咕:“上次我家主人,因一个案子,被困了六个多月,同伴都死了,好不容易将案犯抓住,那案犯却又因为伤重死在路上了。结果一颗珠子也没有赚着,还去内刑阁受了一个多月的询问交待来龙去脉。耽误了不少时候。” “耽误时候?” “对呀。我主人是杂家散修。没有大姓,没有师门,全靠自己领悟入道。这种人,每十年才能到牢山轮值一次,一次最久只能在值三年。唉。等主家赚到一千珠,都不知道是几百年后了。” 申姜却在想,那乌台这样的高门,龙阁中也有他们想要换的东西? 如果真的有。那他们想读的,会是什么? 小丫头低声叮嘱她:“你可千万不要退缩或者逃走。如果仆役不愿意呆在这儿自己跑了。那主家也失去轮值的资格。很多山门会利用这一点,买通了仆人故意欺负别的仆人。胆小怯弱的,受不住,就会跑了。那牢山里就会多出轮值空位来。叫后面的人顶上。很多山门都会用这种手段,让自己快一点被轮到。” 申姜并不知道不家这样事,但其实不用人叮嘱,她也是不会逃走的。 不多时大家都吃完了。 吃完了饭的仆役们,在青衣的催促下,去木屋领了锄头,开始干活。 全程没什么人说话,各自闷头干自己的。 两名青衣则在略高些地方坐着闲聊。 时不时有嘻嘻哈哈的声音传来。 不一会儿这声音也消失了,不知道跑到哪里躲懒去了。 不过要是有人懈怠,就立刻会被不知道哪里飞出来的石头掷个正着。于是也没什么人敢躲懒。 申姜才干了一会儿,手上就起了一排的水泡。 她脑子闲着也是闲着,索性边锄地,边尝试让手上的水泡消失。想学会控制自己这个梦。 一直到太阳下山,队伍集结起来回坑里去。她都没有成功。反而还叫整只手臂上都长满了水泡。 小丫头都惊住了:“你这是怎么弄的呀?” 她有些尴尬。 从坑顶下到坑底又是五六个小时。 等一众人到的时候,大概是晚上十二点多了。牢山早都熄灯了。到处乌漆嘛黑。 队伍把她丢在岔路口,青衣说了她一句:“不晓得带个灯?”就走了。 小丫头到是想帮助,可她自己也没有灯。 队伍继续前行了。 灯光远去。 留下申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