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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不知如何去仇恨那些暴民——想必在他们眼里,自己是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和资本家——当然,山匪是最可恶的。 方初渐渐恢复正常,使出温柔手段,一边安慰她一边亲吻她的耳垂,又低声说了许多贴心的话,总算让清哑镇定下来。 清哑止住哭声,抬起头,依然满脸是泪。 方初顺手扯了她的帕子为她擦泪,小声道:“我一回来就先进来看你了。听说希夷也来帮忙,还受了伤,我重色轻友,都没管他呢。等会还是要去看看,不然人家该说咱们不知礼数,不懂感激……” 他明显感觉怀中清哑身子一僵,随即又恢复。 清哑低声道:“我刚才一直忙,也没去看他。” 方初道:“没事,我马上就去。” 他觉得,这大晚上的,妻子不见韩希夷是为了避嫌。 他又问:“听说他晕倒在墙根下差点冻死?” 清哑心虚道:“听说是。我一直没见过他,不过听大夫说他没有性命危险。”欲盖弥彰地强调一遍,还小心地瞄了方初一眼。 她对韩希夷感到尴尬,不见他便没事,眼下却有了新的苦恼:方初一提起韩希夷,她同样觉得不自在,脑子里猛然跳出那吓人的一幕,顿时尴尬的很,恨不得失忆忘掉才好。 方初觉得,清哑眼下有些奇怪。 不过,他依然没有在意。 两人又温存一会,清哑叫人端上饮食来,陪方初吃饭。 方初说先去看韩希夷,还有好些事要处理。 清哑坚持要他先吃饭,吃饱了才好处理事情。 方初只得随她了,两人在炕桌边坐下。 第1064章 坦承 虽然时候不长,厨房人还是尽快收拾了十几样各色菜点,并紫米粥端了上来。鸽子汤是早就炖好的,配着透明的小水萝卜片,十分的清爽清甜。在这干旱后的奉州,这比什么山珍海味都更引人食欲。 方初在生活方面讲究惯了,又知道灾后的奉州肯定寻不出新鲜菜蔬,唯恐清哑受苦,故而来之前预备了许多食材,这小水萝卜便是从京城带过来的。其实京城也没有,是方家庄子上的暖房里种的,带了几十来斤,只够他和清哑吃。 清哑面对这些佳肴,忽然想起那个抓着馒头死去的汉子。 她发怔了一会,才帮方初舀汤。 吃罢,方初叮嘱清哑先歇息,说万事都有他;又叫她别等他,自觉先睡,他先去看望韩希夷,还要处置一些事。 清哑确实觉得力倦神疲,点点头。 方初便起身去了。 他步履沉稳,除了回来之前担心清哑有些失措,现在很镇定。身为大家族的一家之主,这品质是必要的,否则难当大事! 今夜事虽大,但他心中已经有了处置对策。 一路上,他不断和人打招呼,并吩咐管事们:先让大家分班去吃饭;统计伤亡名单好生诊治抚恤;安排护院值夜,不可大意;命黑风追查山匪来历,看背后有无主使人,再有暴民来如何应对等等。 一项项传达下去,他的沉着冷静让大家都精神百倍。 若非出了大事,现在正是万籁俱寂的夜晚。 眼下方家几进院落却都灯火通明,下人们奔走忙碌。 人们虽警惕防备乱民,又为死者伤心,却没有颓丧,因为大爷和织女是他们的主心骨,主子镇定,下人自然也不慌张。 方初去见韩希夷之前,先去见了宋大夫。 宋大夫是济世堂的,跟明阳子一道来的。 明阳子让他留在方家并不是为了和清哑的师徒私人情分,只因方家等人家一直赈灾,留个大夫在这是为灾民治病的——其他大户人家的赈灾地点也都有一个——正好今晚派上用场了。 宋大夫对方初自然是实话实说。 他悄声告诉方初:韩希夷中了很厉害的情毒,好像曾与女子行房过,不过毒未解尽,因在雪地里冻着,才未酿出大事。 方初听了神色郑重,因为黑风说发现韩希夷的时候,他身边并没有其他人,那么,这个和韩希夷行房的女子是谁? 他心里虽疑惑,却没有再问。 问宋大夫,是问不出来结果的。 带着这疑问,他去客房看望韩希夷。 韩希夷还昏睡着,方初进入暖阁内,命韩嶂等守候的人都出去,因为他想单独问韩希夷,不愿他中毒又和人行房的事外传。 韩嶂等人忙退出去。 韩嶂临去时把暖阁门给关上了,自己和一个方家护卫守在外间门口,不许人靠近,他想公子定有话和方大爷说。 方初坐到床前,且不叫醒韩希夷,望着他出神。 他从不怀疑韩希夷和他的至交情分,但每次清哑有事,韩希夷总是不顾一切相救,要说他心里没一点想法,那不可能,只因他不仅相信韩希夷的人品,更相信清哑,所以不做无谓的庸人自扰而已。 这会儿,他细细打量这好友容颜。 他无声问:“你还没放下她吗?” 不放下,苦的是你自己。 屋里静悄悄的,为了怕灯光太亮影响病患,只点了一盏美人灯,且放在屏风后,光线只够看个大概影像而已。 忽然,方初听见轻轻的一声唤“清哑……” 他一震,不由自主竖起耳朵聆听。 又一声“清哑”从韩希夷口中发出。 方初还不信,又凑近些,果然听见他睡梦中的呼唤。 方初脸色就难看了,只犹豫一瞬,便伸手去推他。 韩希夷醒来便对上了方初不善的面色。 他心一沉。 两人对视,各怀心思。 方初先开口,问:“你好些了。” 韩希夷轻声道:“没事。” 方初轻哼一声,道:“差点连命都丢了,还说没事。究竟是谁背后下黑手害的你?现在没人,你说吧。” 韩希夷摇头道:“不知道。” 方初道:“你怎会不知道?你做过什么难道都忘了?” 他这么问,是觉得韩希夷一定和方家哪个丫鬟媳妇行房的,而这女子恐怕就是清哑身边人。只要找到她,总能问出些消息来。他将韩嶂等人遣开,也是想问明是谁再酌情处置。若是丫鬟,少不得让韩希夷纳了她;若是个媳妇子可就麻烦了,还需费一番手脚处理。 只是方初口气有些不善,这是气他刚才梦中叫清哑名字。 韩希夷心中有鬼,听了这话霎时脑子一片空白,不敢看方初。 好一会,他才艰涩地问:“你都知道了?” 方初冷冷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一语双关,暗示他心里惦记清哑。 韩希夷奋力抬起身子,急切道:“清哑她……” 方初目光陡然锐利,低喝道:“别提清哑!” 睡梦中叫清哑的名字就罢了,当面还提她,当他是死人吗! 韩希夷颓然倒下,道:“都是我的错,与清哑无关,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别怪她,她也是被害的……” 他静静地留下两行热泪。 方初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问:“你说什么?”将身子往前凑了凑,声音也变轻柔了,仿佛怕惊吓了韩希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