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清早秋媞起来觉得外面格外的寒冷，想着下次得多要些碳火，这天气可是越发冷了。 她拉开门，扑面的寒气中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味道，很清爽冰凉说不清楚是什么。 映入眼帘的满天满地的白，纯粹而简单像是厨房里的白糖一样剔透晶莹，不远处的一块地在阳光下闪着好看的光泽。 这就是在第三园时从全息投影里看的雪！她有些激动，草草披着件外衣就跑了出去，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 她趁机弯腰摸了一把，冰冰凉凉的有点像……她得想想，很熟悉的触感。 像冰窖里头的冰块！它们都一样放在手里长了，用手心里没一会儿就被点点的温热捂化了。 她玩得不亦乐乎，学着记忆里的样子抓了一把用着白雪搓球，堆的门口垒着半座小山。 “哎呀！我的姑娘，这么冷的天就穿这点出来不知道冷的是吗？”熟悉的嗓音隔着大半个院子传了过来。 那是她的小侍女，是那次挨了顿皮rou之苦换来的，之后就一直跟着她了。名字还是她给取的——叫岁春。 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 秋媞若无其事地搓了搓几近没有知觉的手，“我就是看看。” “想必姑娘是南方人吧？你这样子像是见过雪的。”她边朝她手心哈气边轻轻揉搓着生热暖手。 “是啊！不曾见过的。” “那姑娘也得多穿些衣服再出来的，这雪天最是容易生冻疮了。” 岁春一步步给她往屋子里引，进了屋子确实暖和了不少。秋媞揉了揉脸蛋还当是不舒服，结果发现就刚刚那么会儿脸都给冻僵了。 岁春看着她觉得好笑，“姑娘这下是见识到这冬雪的威力了吧。” 秋媞僵着脸艰难地弯弯嘴角，“确实不容小觑。”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多数地方的道路都给上了冻，要是车马一个不小心打了滑可是无妄之灾。 苏俏权也是爱惜臣子的好皇帝，冰天雪地的怕朝臣上朝不便恐多生事端索性就罢朝一天，带着妻儿围炉听雪也算是一桩雅事。 “殿下。” “你来了。” 玉阳刚用完早膳，今日不用上朝她也乐的清闲。 见秋媞来了，盯着她看了几眼。 “崔嬷嬷你看她是不是长高了些？”玉阳隔着点距离，伸手比划着。 崔嬷嬷笑着回她，“殿下好眼力，秋姑娘是长高了不少。” 是吗？反正秋媞她自己是一点也感觉不出来，身高这些还是得旁人才好看的出来。 “算算，秋姑娘也入府快有小半年了。” 是啊，快小半年了。这些日子里的冷热都是她不曾感知的，虽然喜乐参半但说到底那也是她自己的问题。 她身份成谜，能留在殿下身边已是恩赐，她本就不该多求什么。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似乎也明白的殿下的苦衷……殿下她似乎和世人口中大有不同。 世人皆说殿下荒yin无度，可殿下宠幸的左右不过就是那几个人，既不是夜夜笙歌也没有秽乱纲常……在她眼里殿下不过是做了这个时代女性所不敢不能做的事。 男子可三妻四妾，她虽为女子但贵为一国公主又为何不可，文人sao客揪着她这点不放，对她口诛笔伐，大肆笔墨。 可她亲眼所见，小皇帝病体多疾根本不是料理朝政的料。要是没了殿下披星戴月日以继夜的善后，这大秦的江山恐怕是早就异姓而主了。 北有厥图，西有大月。两者虎视眈眈，要不是有天齐山阻隔怕是两国早就串通一气将大秦瓜分所食。 殿下的难处这世人又能从何而知……桃色艳文是世人们津津乐道，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殿下肩负的重担谁又能分担？ 她不知道殿下如今的身份地位是为什么要最后篡位夺权。可她想问问自，这万里江山交给苏俏权当真是为民谋福吗？ 殿下和皇帝同为先皇至亲血脉，殿下登基当真是如此大逆不道？ 前些日zigong里派来的老嬷嬷，说是要给殿下量体裁衣。 “殿下年年如此，每每年关将至这身形是越发清瘦些。”老嬷嬷不知道这其中的难言，不经意地说着。 殿下笑笑道，“越是接近年关，穿衣越是厚重，身形清瘦些穿厚衣也不至于滑稽。” “殿下何出此言。”老嬷嬷量着数据边恭维着，“要是给东平郡主听见了怕是有得哭上一场了。” 屋里的一众都没说话，大家各怀心事儿。 越是接近年关，这要处理，劳心费神的事儿也是接踵而至。烦心事儿多了，人又怎么能睡好。 殿下时常忙到半夜，第二天还要上朝去和那些朽夫们争辩理论。唯一清闲的时候也就是下了朝，宫里的折子还没送来的时候。 可就那么会儿的功夫，天气好的时候她还要去校场转上一圈。有事她会捎上秋媞一道。 “做我玉阳公主的女官可必须要会些功夫的。”她站在下面朝着站在看台上的秋媞喊道。 “方jiejie她也会？”瞧着不像呐，秋媞想着。 玉阳单叉腰，另一只手遮着太阳，“她是不用的。” “啊？” “她主内，你呢是全都要学点。” 玉阳也发现了秋媞她是学什么都快，尤其是在背文读书这块可谓是过目不忘。相比较一些实cao性强一些的学的也还行但还是差点意思。不过是个好苗子可以培养。 老嬷嬷随口提到了东平郡主，玉阳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微胖但是可爱可掬的美人儿。 东平郡主是她皇叔东远侯之女，青年时替先帝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这是苏孝全毕生的追求，他膝下无子仅有这么个宝贝女儿，先皇怕他记挂子女索性就给小东平接到了皇宫里一起生活。 那年的一场浩劫，秦河之水泛滥成灾不但冲走了农户大半年的收成更是导致了秦河以南数万百姓家破人亡。 随后苏孝全驻守的浩燕关遇百年大雪，众将士们衣不蔽寒，食不果腹如此险境之下先皇又染了风寒不省人事，众人群龙无首。 前线冲锋的战士如扑火的飞蛾前仆后继，用着血rou之躯硬生生地耗干了厥图胡兵铁骑的粮草。 苏将军也如他追求的那样战死沙场，无人裹尸，在某处无人的角落永远地守护着身后的那片净土。 他将长眠于此，在这冰天白雪的严冬，以雪为被，以地为席。相信来年的边关之境草长参天，以慰亡灵，以念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