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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头上,衬着雪色的衣裳、如玉的脸庞,有种教人窒息的惊艳。 赵霁咳一声,莫名有些自惭形秽。 陈启文看习惯了医续断的脸,虽然还会感叹,冲击却没有他们那么强烈。 他轻手轻脚走上前,低低叫一声:“医先生,该开门做生意了。” 那双凛冽的凤眸缓缓睁开,里头流光溢彩,含着一点不明显的被打扰的怒意。 “知道了。” 治病救人,赚功德。医续断叹一声,瞥过傻站在院子里的初龙,并没有停住脚。 沈玉林见他无视王爷,想一想还是没有出声呵斥。见识了妖怪,他对这种高傲的“世外高人”,也没有那么看不顺眼了。 他们王爷现在就是妖精眼里的香饽饽,是人是鬼都想吃一口,难得有个不动坏心思、还疑似出手救过王爷的人,敬着些也没什么。 这位新来的小大夫坐了一上午的堂,除了招来几个胆大的小娘子,没有一个病患上门。 “医大夫,我半夜总是口渴,这是什么毛病?”柳叶儿扑闪着眼睛,一颗芳心小鹿乱撞。 “还有我,还有我!我夜里总是睡不着!” 姑娘们叽叽喳喳说着话,虽然吵闹,却并不让人厌烦。陈启文怕医续断冷脸轰人,奇异的是他并没有生气,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看起来温柔又神圣。 然后三人瞠目结舌地看他开了好几包珍珠粉。 小姑娘们都是这街上老住户,因为是商户女,从小帮着家人迎来送往,并不胆怯怕生。她们正是十三四岁慕少艾的年纪,见医续断相貌不凡,年纪又差不多,便忍不住来套个近乎。 柳叶儿红着脸,局促道:“医大夫,咱们可没这么多银子……”这个小大夫的姓氏可真怪,合该当大夫似的。 少女们都有些羞涩,垂着头露出忸怩的神色。 医续断数着数包了九包,一齐交给柳叶儿,“不要钱,拿去分吧。” “这怎么行!” “我爹娘会骂我不动规矩的。” “医大夫还要拿来赚钱呢!” 女孩子们推辞起来,就见这温柔英俊的少年人笑了一声。堂中一下子安静下来,女孩子们停顿了一息,全都害羞地跑走了。 陈启文莫名有些酸,“想不到医先生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如果说医续断从前是座巍峨玉山,上头积着皑皑的雪,那现在就是春风化雨、冰雪消融的暖春了。 医续断见他不高兴,随手也丢给他一包珍珠粉,“养肝明目。” 赵霁忍不住闷笑一声,这是嫌他肝火太旺呢。 小姑娘们看医续断出手大方,只以为是假的或廉价的珍珠粉,拿回去虽不好意思,却也并不会不安。但京里的人一双眼都贼亮,她们看不出来,不代表她们的父母也眼拙。 柳家的当铺开在医馆对面,柳掌柜看见闺女给小姐妹们分东西,便招手喊她问话。 “这是对面小大夫送的珍珠粉。” 柳叶儿高兴地眯起眼睛,打开纸包给他瞧。 柳掌柜半辈子都在跟宝贝打交道,早就练出一双利眼,一见那细滑的粉末就觉心惊。他瞪一眼女儿,冷汗都下来了,抄起纸包就往对面去。 京城里最不缺贵人,得了眼缘是好事,但要是对方有什么盘算,那可就别了。 他脚下走得急,不小心和人撞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致歉,就看那人匆匆跑进医馆里。 “不好了,牛老汉被瓦舍里的毒蛇咬了!” 第36章 蛇人 元宵之后年味淡了, 百姓玩乐热闹的心思却没减。 勾栏里能歌善舞的伎艺人要价高昂,寻常百姓们还是更乐意往瓦舍去,看一整天惊奇逗趣的杂耍, 也不过几个铜板的花费。 可巧今年新来个蛇人, 手里两条青蛇训练的极好, 人们争相去看, 不知怎么就激起了蛇性,把人给咬了。 蛇人弄蛇的本事, 是祖传下来的,两条蛇也极其温驯通人性,轻易不起狂性。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倒地的牛老汉,不知所措。 医续断的医馆和瓦舍在一条街上,只是一个街头一个街尾, 却也比去别处快些。好心人匆匆登门来请,见是个不到弱冠的美郎中, 便惊愕地站住脚。 “小、小公子,令尊在何处?” 医续断背上医箱,淡淡瞥他一眼,自顾自往门外飘然而起。 “这……这叫什么事!” 陈启文见那人面有愠色, 忙打个圆场, “这位小公子就是大夫,救人如救火,他这是着急去看牛老翁呢。” 那人点点头,领着他们往瓦舍去。 沈玉林私心里, 并不想赵霁往人多的地方去, 一来怕百姓拥挤冲撞了王爷,二来也是怕有邪物浑水摸鱼。 但赵霁想着昨夜那条灵性的小青蛇, 并不听他的劝。 沈玉林只好安慰自己,光天化日之下,妖怪们应当还是有所顾忌的。况且宣王身上挂着好几个护身符,都是年宴时皇上赐下来的,由天师和圣僧一道护持过。 他们到的时候,人群并没有疏散开,反而有了越聚越多的架势。只有中间让开了一个丈宽的圆形空地,医续断正在里头救治老翁,那犯了错的蛇人臊眉耷眼地站在一旁。 “王爷,拉紧我与沈大人。” 陈启文抓住赵霁一只手,这才往人群里挤去。 耳边是百姓们絮絮的说话声,或是对蛇人的责怪,或是对牛老汉的怜悯,多半却是年轻姑娘们对那少年人的惊艳感叹。人声嘈杂,赵霁感受着包裹在手背上的柔软掌心,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恐怕真的要断袖了。 “医先生。”陈启文对赵霁的变化并无所觉,他蹲在医先生身旁,轻轻喊他一声。 少年人不知道哪里取出几枚银针,在那青紫脸庞的老翁身上随处扎扎,又划破了他的手掌。 那伤口不深,却很长,有污血缓缓流了出来,颜色不算太深。 “嗨呀,还真给救回来了!” 百姓们亲眼见牛老汉脸上的青色褪去大半,换上了失血的苍白,再看那年轻的公子,目光中便少了一点因年纪而生的怀疑。 赵霁道:“老丈的毒已解了,快通知家人来,带他回去休养。” 领路的人面露唏嘘,“牛老汉无儿无女,又是个鳏夫,哪里还有家人。平日也都是靠咱们街坊邻居接济,有口饭吃罢了。就是这出诊费也……” 不过那小大夫只扎几针,想来要不了几个钱。 赵霁素来只知道京里富贵,看着地上苍白虚弱的褴褛老翁,一时怔在原地。 陈启文也听见了那人的话,扭头去看医续断,就听他道:“带回医馆。” “沈大哥!”他怕医续断改变主意,连忙大声喊沈玉林,“劳烦你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