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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一楼的院子张望。隐约看到左手边有一个身影闪过,似乎是申兰芬常穿的花色。 正想叫,就听到果然是申兰芬的声音传来。 “我这么大年纪,一会儿别人要笑我的。” 另一个声音浑厚,是郑建平:“笑什么?现在四十多岁的孕妇多得很呢。这有什么好笑的。” 申兰芬大概觉得不自在,声音有些扭捏:“要不算了吧。还是别去了。那以前我妈那时候,没有这些花里胡哨的,还不是生我。” “不行不行。说好了。约都约了。商陆那小子都给了钱了。这个私立医院是我们市最好的。可不是开玩笑。” “我就是担心。”申兰芬声音听上去忧心忡忡:“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到时候孩子才几岁,我们都老了。照顾不动了。”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她有哥哥呢。对吧,有商陆在你还不放心?他不晓得多高兴呢,昨天还在那里说,这下我们可再不会催他结婚了。还买了一大堆的婴儿用品。”郑建平笑呵呵的:“再说,一个女人,一生要当一回母亲,才算完整。” 申兰芬立刻说:“我怎么没有当过母亲?你不要讲这种话!” “好好好。是我胡说。”郑建平声音实在意气奋发:“姜姜既然不回来,那过几天我就把次卧收拾出来。这样一家三口刚刚好。不是我说,商陆买的新小区不好的,没有这里好。这里有人情味。小孩子,就要在这样的环境长大才好。” 又问她:“你有没有跟姜姜讲?” 申兰芬叹气:“还没有。找不到时候。下次吧。”又说:“还是把婴儿床放到主卧里。姜姜总要回来的。你叫她一个人住在新房那边,我不放心。” “好好好。没差。你要是实在担心,那下月新房租约到了,我们就不租出去了。到时候都搬到那边去。商陆其实上次也有这么说。那边统归比这里要好一点的,这里太老了,以前建的房子,没考虑太多。对姜姜来说处处都不方便的。唉,我也没白把商陆养这么大,他比我这个糙人要仔细多了。” 又说:“今天要下雨,别降温感冒了。室内室外的温差又大,你带个加热加冷的衣服。” 两个人的声音远去,应该进室内去了。 不一会儿,申姜手机‘嘟嘟’地响,提醒有新信息。 是申兰芬发消息来,说天热也要注意加减衣服。 往上划过去,一排排各种APP视频链接。什么‘人为什么会衰老’‘亲们,来看看啊,这个视频错过了后悔’。 申姜最近因为事多,都没怎么回。 但申兰芬偶尔想起来什么事,仍然会不厌其烦地叮嘱。 做母亲都是这样的。 申兰芬当年捡到申姜的时候,自己也才不到二十岁。在外面的打工妹。不知道怎么下了决心,就把孩子带着养了。 后来多少因为这个原因,没有能成家,几次说好了人家,最终都莫明没有后话。 但申姜知道,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对申兰芬来说应该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申兰芬大概上次去看她,除了给她过生日,也有要把好消息告诉她的想法。 但最终,因为腿的事闹得不太愉快,申兰芬又有太多顾虑什么也没有说。 申姜看着眼前的台阶,只有五阶。也不高。 旧房子,进楼都要上几阶,因为以前排水不好,不高一点,一下雨就容易倒灌污水进来。 这台阶放在以前,一步就能迈过去。 坐在这里,甚至都能看到楼梯间郑家的铁门了。 可她上不去。 这五阶对她来说,就像天堑。 如果有了可爱的弟弟meimei,她不会像郑商陆,是值得信赖的被托付者。 只会是一个自己都无法照顾自己的拖累。 甚至可能,有一天,连自己都会变成郑商陆这个异父异母‘亲兄弟’的拖累。 - 孟夜站在健身器材区抽烟。 小朋友们在他身边鬼叫着跑来跑去,相互打闹。 而远处那个有些单薄的身影,静静呆在住宅楼门口,半天也没有动。随后驱动轮椅,转身顺着出小区的路离开。 他抽完一根烟,踱步过去跟在她身后。 申姜出大门的时候,遇到了点麻烦。笑吟吟地向坐在门口的门卫求助。 门卫到是很热情的。不过免不了要感慨:“唉呀小姑娘太可惜了。” 申姜出去走了老远,孟夜经过的时候,还能听到他在跟路边的邻居们感叹:“长得这么好气质这么了,是个残疾人呀。” 随后她去路边摊吃了碗面。 之后一路去,时不时擦身而过的路人会回头多看几眼。 有人会擅自推着她的轮椅,想帮她过马路,她尝试拒绝但没有成功。 只好放任。 哪怕深知那是来自于别人的好意,努力地克制,但在对方离开后,她还是静止了一会儿,看上去在深呼吸,来缓解心中无名的、不应该存在的怒火。 孟夜在想,这怒气大概不是对别人,而是对她自己的。 而她从人行道到下去过马路时就特别难,因为有高高的坎在那儿,一点也没有坡度,只能硬颠过去。 有几次很顺利,有几次并不尽然。 看到她轮椅失衡侧倒时,他还以为申姜会大怒崩溃。但她只是在地上趴了一会儿,在路人热情地想要帮忙前,熟练地扶起轮椅把自己重新‘摆’上去。笑着给想帮助自己的人道谢。 姿态之轻松。仿佛她看得很开,这只是常有的事罢了。 这所有一切,发生在不过千来米的距离。 林林总总细细碎碎。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却莫明叫孟夜有一种缺氧要窒息的感觉。 这就是在舞台上那么发光发亮的人,以后要过的每一天。 每一天她都要听着这些惋惜,过着很勉强才不崩溃的生活。 也许适应就好了,可那是适应,还是死心? 在申姜等了两趟公车,都没能上去后,他终于大步过去。 不顾她的诧异目光,也没理会她装模作样客气地询问:“孟总还在这里呢?”把她带到路边。 申姜是不太懂了,这个阴沉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怎么地了?欠你钱了? “你怎么不打车?”孟夜问。 “我打了。”但这里车少,软件上叫不着,她耐着性子:“孟总还有什么事要交待?”仰头看着面前的人。 孟夜下意识地不愿意与她对视,移开视线看看左右繁忙的人流与车流,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想治好腿。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2 00:01:06~2020-09-03 00:11: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