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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漆黑,谢逢殊懒得再点灯,关上门凭直觉往床榻走。 他刚走出一步,便又停住了。 虽然有了醉意,但谢逢殊还没有迟钝到什么都察觉不出来的程度。 他的房间内多了一个人。 第12章 巫褚7 骤然进门,谢逢殊眼睛还未适应屋内黑暗,一时看不到那人的具体位置,他先闻到的是一股陌生的魔气,毫不掩盖地从窗台传过来。 谢逢殊的酒意顷刻间清醒了大半,他一边去摸刀,一边抬眼往窗外看去。 昨夜星光极好,谢逢殊没有关窗,任凭清辉洒室。而此时,原本该投在地上的星光被遮住了大半。 谢逢殊反手按住封渊刀柄,慢慢往外抽刀。 他没有第一时间燃灯,抽刀也很轻,不想惊动暗处的那魔物。可惜天不遂人愿,刚抽出一寸,谢逢殊便感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 瞬息之间,谢逢殊侧身躲过一击,随即拔刀出鞘,一刀斩向来袭之处。 桌上的灯火骤燃,照破一室黑暗。 眼前的是一个黑衣黑袍的魔物,连面上都缠着层层叠叠的黑布,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血红的双眼。 对方似乎没预料到会被发现,犹豫了片刻忽然往后一仰,从窗台跌落。 谢逢殊立刻掠足向前,在窗台处往下望,楼下空无一人,他再抬眼,看到了对方奔逃于竹林的背影。 谢逢殊毫不迟疑地越出窗外,掠足紧跟。 对方毫不恋战,奔逃的速度极快,谢逢殊同样跟得很紧。不过转瞬,两人便进了竹林深处。 林海重重,又在夜中,对方一身黑衣有时难以分辨,谢逢殊担心有诈,不得已放慢了脚步。 谢逢殊握着刀,谨慎地环顾四周,脚下踏着的枯竹枝叶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在静谧的夜里清晰可闻。 四周过于安静或脑中高度紧张时,人的五感会灵敏,至少对于谢逢殊是这样。 他就在这样的状态下,听到了另一道轻微的枯叶被踩踏的声响。 谢逢殊霍然转头,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他原以为是刚才那个魔物,待看清才发现并非如此。 离他七八步之遥处,站了一个陌生的男子。一身黑衣金纹长袍,双眼狭长,眼角微挑,无端端生出一股邪气,腰间一把黑色长剑,不饰雕琢,只有扑面而来的魔气。 他好像早就在这等候着了,也不知于黑暗中盯了谢逢殊多久。与谢逢殊对视之间,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诧异,继而又轻笑出声,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他悠悠开口道:“居然……真的成了仙。” 他声音拖得很缓,像是一句惊叹。谢逢殊脑内飞快寻了一圈,确认自己没有见过此人,握住刀柄皱眉看向对方,道:“阁下是?” 对方的笑容一瞬间敛去了,眼中全是森森寒意,谢逢殊顿觉不妙,果不其然,下一刻对方已经拔剑出鞘,向谢逢殊斩来! 谢逢殊立刻抽刀而挡! 刀剑相抵,发出轰然铮鸣。只是一剑,谢逢殊的手居然被震得微麻——此人居然是下决心想杀他。 哪来这么多深仇大恨? 谢逢殊来不及多想,对方已经又收剑旋身劈来,口中冷笑道:“你也配成仙?” 难道是前世之仇? 仙者飞升,忘断前尘。就算是上辈子有什么深仇大恨,谢逢殊也的确已经不记得了。何况对方的口吻满是轻蔑,谢逢殊也被激出了火气。他不闪不避,又接下这一剑,扬眉道:“配不配,倒也不是阁下说了算。” 这一句好似彻底点燃了眼前人的怒气,对方来势更凶,剑气逼人,周围的青竹都轻微发起抖来,谢逢殊连接数招,心口气血翻涌。 对方比他强,尤其是杀心。 早知道平日真该多加修炼,早知道就不追了——不对,早知道把隔壁两个睡觉的叫起来再追。 谢逢殊悔不当初,勉力又接过一剑,顷刻间,对方又是一剑袭来。 他的眼里是滔天妒恨,仿佛和眼前的人有切骨之仇,谢逢殊被他逼得连连后退了数步,再抬眼,对方长剑斩风而来,直指谢逢殊心口! 剑影之中,他的语气比剑势更加森冷彻骨。 “谢逢殊,你也配成仙!” 这一剑杀意极重,谢逢殊已来不及提刀来挡,眼看剑锋就要刺穿他的胸膛! 完了完了,寻个法器,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 谢逢殊避无可避,干脆闭眼,想先咬牙扛下那一剑。 “琤!!” 预料中的疼痛未曾到来,先响起的是兵刃相接的嗡鸣,尖锐刺耳,划破长夜。 谢逢殊睁开眼。 长剑的剑气已至身前,霸道无比,谢逢殊垂落的发丝被剑气震得在半空纷飞,那一剑却停在了离他胸口一寸的地方,不能再进分毫。 拦住它的是一把降魔杵。 那是一把黑色降魔杵,顶端为三面佛像,头顶五骷髅冠,三佛一笑一怒一骂,面容栩栩如生。佛像之下为五钴金刚杵,两端钴状相同,中段柄把铸为四层八叶,再往下,便是约莫两尺长的三棱尖刃,上面雕刻着数不清的梵文。 绛尘持杵抬眼看向黑衣男子,面色犹如霜雪。 “滚。” 这一交错,修为激荡如海,对方被逼退了数步后才稳住身形,抬眼看向绛尘。 等看清绛尘的脸,对方先是一怔,随后低笑出声。 “绛尘法师,许久未见了。” 他们居然认识。 谢逢殊愣了愣,看向绛尘。绛尘脸色依旧不好,一言不发地看向眼前的人。对方并不在乎他的态度,只饶有兴致地问: “七百年未见,绛尘法师居然还未渡劫飞升吗?” 谢逢殊心道:哟,这事都传到魔族去啦。 这要是他,大概会直接回一句关你屁事,但绛尘好像没听出对方的讥讽,只抬眼重复了一遍:“滚。” 他道:“今日我不杀你。” 他是一个和尚,学的是渡世法,修的是慈悲心,却把杀字说得很轻巧,仿佛只如同吃饭喝水一般。 对方的脸色微变,冷笑道:“绛尘法师莫不是还以为这是七百年前?” 他生有不甘,咬牙切齿:“七百年前你或许能杀我,但如今你身有所缺,难道还以为可以再杀我一次?” 一旁的谢逢殊静如鹌鹑,还想从对话中弄懂眼前这两人是什么关系,就因对方这一句犹如五雷轰顶。 身有所缺身有所缺身有所缺…… 等等,不、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他风中凌乱之际,绛尘已答:“可以一试。” 他语气平静,偏偏对方心有忌惮,片刻之后,那人古怪一笑:“不急,总会有机会。”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已经淡在夜色之中,居然就在两人眼前无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