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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谢逢殊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长命锁上,燕南低下头看了一眼,又笑起来:“这是我阿娘给我做的,她说,这在他们那里是长命百岁的意思。” 他停了停,又道:“本来燕夏也该有一个,但是后来阿娘不在了。” 到底是第一次喝酒,夜风之中,燕南的声音已经有些迷糊了。 “我的鹰叫灼雪,因为阿娘说过她最喜欢雪,但我还没见过雪是什么样子,巫褚从来不下雪。 “今天叔叔冲你们发火,其实是不喜欢我,我又不傻。” 燕南撇撇嘴,往后一仰睡在了屋顶上,嘴上还说个不停:“叔叔想当族长,我知道,他想当的话那就他来当好了。” 谢逢殊没想到燕南喝醉了居然是个话唠,偏头听对方喋喋不休。 燕南躺在屋顶仰头看着天空,西南夜里天色如墨,万星低垂。他头一次喝酒,脸颊已经有些泛红,眼睛却依旧很清亮,倒映着无尽的星河。 “阿娘曾经说过,外面的天地广阔无垠,有大雪如席千年不化,有茫茫深海无边无际。还有外面的人,他们不住在山里,住在石头砌成的都城——你们是从都城来的吗,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子?” 谢逢殊手揣在袖子里,老老实实回答:“巧了,我们也住在山里。” 绛尘和嘲溪:“……” 燕南笑得眼角一弯,不在意地转过头,在寂寂星光里重新开口:“没关系,我已年满十七,等猎到黑熊的时候便成了年。到那时,我要带上阿夏出山去,亲自去看看阿娘说过的冬雪深海,皇城古都。” “不管去哪里都好,等成年,我就是个男人了,会照顾好燕夏,直到她长大,遇见一个喜欢的人——那个人也要喜欢她。” 他皱皱眉,似乎有些不高兴,却又用力地重复了一遍:“要比阿爹阿娘,比我还要喜欢阿夏,全天下,只喜欢她。” 他语气坚定,带着这个年岁该有的傲气,又说得如此理所当然。谢逢殊笑着打趣:“你这样,全天下大概没人配得上阿夏。” 燕南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那我就一直照顾她。” 旁边的嘲溪突然笑了笑。 他笑声很低,稍纵即逝,又低声开口:“我师姐也这么说。” 他声线是一路以来从未有过的温柔,带着一点淡淡的笑音:“老担心师弟被人骗,每天都有cao不完的心,总以为自己要一辈子照顾他们,所以天天抱怨自己嫁不出去了。” 半副面具遮掩之下,谢逢殊看不清嘲溪的神色,只看到对方微微垂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嘴角有一点微微的笑意。 谢逢殊不知为何,直觉不想出声。偏偏燕南探过头好奇地看向嘲溪。 “那她后来嫁出去了吗?” 嘲溪嘴角的幅度忽地不见了,他重新抬起头,仰头喝完手中的酒,把碗往身旁一放,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没有。”嘲溪的声音冷硬,“后来她死了。” 燕南的好奇神色被震惊取代,连忙说了声“对不起”。 半晌后嘲溪才出声答:“没关系,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已经快不记得了。” 谢逢殊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他心也跟着一沉,于沉沉夜色之中看了嘲溪许久。 他想说什么,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转头看向眼前还有些歉疚的燕南,安抚似的冲人一笑,忽然问:“你明日还要去猎熊吗?” 燕南转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谢逢殊,谢逢殊把碗中最后一口酒饮尽,于星光之下对着燕南一笑。 “你不是刀法好吗?我把我的刀借你,明日不成就后日,后日不成再下一日,总有一天会猎到的。” 燕南眼前一亮,翻身坐起:“你的刀?” 谢逢殊干脆把腰间的长刀解下来扔给燕南。 “这把刀叫封渊,是我随身所携。” 燕南小心地抽刀出鞘,雪白的刀刃薄如蝉翼,在星光之下发出清冷的光,此刻一旁的绛尘和嘲溪也转过头,看向燕南手中的长刀。 “一直跟着你吗?”燕南看着谢逢殊,好奇地问,“那是从哪里来的?” 谢逢殊一愣,如实答:“不知道,自从——” 他本想说自从飞升起这把刀就跟着他,停了片刻后耸肩答:“反正好像一直都在我身边。” 燕南干脆站起身试刀,如水夜色之下,少年长刀于手,身姿挺拔,虽一身异族装束,看起来却又带了几分落拓的侠气。 可惜少侠喝了酒,脚步不稳,差点一头从屋顶栽下去,被一旁的嘲溪眼疾手快地拽回原位。 燕南乖乖地坐在屋顶不敢动了,他看到刀背上刻的梵文,问:“这是什么,是画吗?” “是一种文字。” “那它写的是什么意思?” 谢逢殊一摊手:“不知道。” “……这也不知道,”燕南重新把刀**刀鞘还给谢逢殊,“这是不是你的刀啊?” 嘿,谢逢殊气笑了:“一直在我身上,怎么就不是我的刀了?” 燕南刚才还不觉得醉,刚才试刀时动作大了些,连着脑子也有些晕了,还强撑着眼皮看着谢逢殊:“那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谢逢殊也奇怪。从他飞升起,这把刀便一直在他身边,他不知道来历,只知道自己前世是天地间一股精魂,甚至连形都没有,在大千世界四处游荡,最后在南溟飞升。 可是如果生来就是精魂,怎么会有随身的兵刃? 谢逢殊原来想过,但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便懒得想了——有刀他就拿着呗,反正还挺顺手。 他看着眼皮打架的燕南,无奈地开口:“我知道你快睡着了——快回房。” 燕南听话地站起身,他已经快睡着了,还好乖得很,任由几人拎着他下楼,再扔到床上。 等收拾好小屁孩,三人一齐返回竹楼。 天地俱静,一路上三人都未说话。待上了楼,嘲溪和绛尘先各自推门进房,谢逢殊酒意已经上来了,先停在了自己门口的走廊里,想吹一吹风。 见状,已经准备进屋的绛尘回头看了他一眼。谢逢殊一怔,连忙挥手示意自己无事,还不甚清醒地开口邀约:“要一起站一会儿吗?” 片刻之后,绛尘没有答话,只收回目光进了屋。 ……这和尚脾气也太奇怪了点。 谢逢殊有些莫名地收回目光。凉夜之中,他想着刚才在屋顶上,嘲溪说的话。 不知为何,他很想问问嘲溪昔日那位师姐的事——姓甚名谁、多少年岁,以及,怎么死的。 但一路上都没问出口。 随意探听别人的过往到底不是什么好事,特别关乎已逝之人,于亡者不敬。 等脸上的热度降了下来,谢逢殊才长舒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内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