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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悲从心来,她哭得更加不可自抑,染湿他的衬衣。 阳庭送她坐在床上,楷去她脸上的泪水。他从袋里取出一串项链,戴在她脖上。 “忧忧不哭,送你礼物。” 她低头看。 一块黑色的石头,上面雕了憨态可掬的弥勒佛。 她记得mama说,男戴观音,女戴佛。 他的眼睛。她想起来了。像是黑曜石。 她问:“阳叔叔,阳阳是不是你儿子啊?”她记得司机叫小男孩为阳阳。 “对。” “但他没喊过你爸爸。” “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问太多。” 阳庭仍旧笑着。乐忧看出来,他不想讲,笑里透着冷疏。 每次她问,mama也这样回答。有什么事,是小孩不能了解的吗? 那天上学,吃过早餐,阳阳一言不发地跳下地。 乐忧叫他:“阳阳。”这是她头次叫他。 他回头看她。果然是亲父子,眸子都是黑黢黢的。 “你为什么不跟我讲话?” 没作声。 “你也不叫你爸爸。” 一声不吭。 其实她也没期待他回答,其实只是想跟他说说话,缓和下关系。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我叫乐忧。乐以忘忧的乐忧。” 她歪着头,冲他甜甜地笑,努力让自己显得好亲近。 “我不想知道。我讨厌你。”他说。声音带着类似一种野兽喑哑的嘶吼感,音量却很小。他背上书包,低头往门外走。 乐忧猜,是他和阳庭本就关系不好,她一个外来的小孩,更加分走爸爸的关心。 她老成地叹口气。 阳庭偶尔请人来家开聚会。有时是她同学,有时是阳阳的同学。更多时候,是阳庭的朋友。他朋友很多。好在屋子大,装得下。 乐忧不喜他们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样子,向来躲在房间里不出去。 房子隔音,她仍戴着耳塞看。她成绩一般,每次开家长会,都是司机去。她对学习提不起兴趣,也许是反骨作祟。 阳庭从不严格管教她,毕竟他忙,顶多规劝两声,“要好好学习啊”、“不要整天看”之类。 她看亦舒的。 书里,勖存姿也比姜喜宝大那样多。 她看得入迷,没发现阳庭进来。 阳庭快到不惑,喝得醺醉,脚步不稳,人跌坐在床上。 乐忧听见声音,回头。 他手向后,撑着床面,眉梢微挑。即便年纪已大,仍是英俊难掩。 “在看?” “嗯。” 出乎意料的,他倒不训她:“不下去吃东西?” “不饿。” 他仍笑着。眼角的尾纹像湖面漾开的涟漪。 花园的花香轻轻钻进来。 风也轻轻悄悄,卷着她的发丝,欲说还休地牵起,松开。 阳庭忽然叹口气:“我老了。你也大了。” 这语气多么像勖存姿无数次地感叹啊。 乐忧坐到他身边,犹豫着,抱着他的胳膊。她觉得,他今天心情愉悦,应该不会反感她的亲近。 她像也喝了酒,胆大起来。往日里,她是不敢这样靠近他的。 她拥他的胳膊,贴在胸口前,觉得踏实。 “你今天喝的是忘忧酒吗?”她闻见他身上的酒气。 他爱喝烈酒,香气也就很烈,将她的烦忧都燃尽。 阳庭大笑:“是,忘忧忘忧。” 他问她:“高考后,志愿填哪儿,想好了吗?” 乐忧摇头。一转眼,就到了快要离开他身边的时候了。感觉如看电影,还没来得及回味,就已到结局。 其实,他交际、工作繁忙,与她见面甚少。像每年七夕见面的牛郎织女。 可他身边的女友换了又换,仍未结婚。 乐忧看入他的眸里。 那块黑曜石在胸口,暖暖的,和他的眼睛一样。 仿佛中了邪一般,她仰起头,亲在他唇角。 她松开他,飞快地逃走,心像是落在蹦蹦床上,有个孩子则蹦得欢快。 在门口猝不及防撞上阳阳。 男生个子蹿得快,他比她小,却已有她那般高。可以预见的是,他未来也会像阳庭一般高大。 他皱眉说:“怎么像贼一样?”看见从后走出的阳庭,“啊,你在这。下头的人问你在哪儿。” 阳阳和她关系不如起先冷淡,却仍不喊阳庭爸爸,称呼向来是“你”。阳庭也从不纠正。 乐忧低下头。 心虚让她不敢看阳庭和阳阳。 阳庭瞥她一眼,平稳呼吸,看向儿子:“好。我知道了。” 这时,阳庭语中醉意已消,仍是那个,对儿子不苟言笑的父亲。 “你回房写作业吧。” 阳阳走了。 事实上,他并不需要成绩很好,反正无论如何,进来阳庭也会将事业传给他。 只是不想面对他。 一对父子,比上下级的同事更陌生,平常的交流都不需要,只有指挥、服从。 八 忘忧(2) 阳庭靠着墙,吐了口气。他感觉唇边的柔软犹在。那种,像羽毛轻轻扫过的感觉。这感觉过分罪恶。 “忧忧,我老了。”他说,“君生我已老。” “我mama不会再来接我。”她红着眼眶,声音悲怆,“我生命里只有你。我爱你。阳庭。” “爱?你这么小,知道什么是爱吗?”他像是自言自语,“你mama在天之灵,会怨怪我。怪我勾她女儿。” “我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你还未成年,十六?十七?你太感情用事了。” “但我比你女友年轻。”她将这当做本钱。有谁像她这样呢?在他身边待上数年,仍正值花季。 “我不需要太青涩的床伴,不需要太年轻的女友,更不需要太幼稚的妻子。” 这话说得残忍。 但阳庭除此之外,不知如何打消这个小姑娘生出的不该有的念头。 她呆立在原地,眼泪珠即将滑落。她是不爱哭的,眼泪却控制不住。她攒了数年勇气,一朝抛却,只换得这么句话。 两厢无言。 乐忧固执地站在原地,死死地咬着下唇。 阳庭手盖着脸,显然在思考,要怎样打发她。 那晚的派对他女友也在。 她是个小有名气的钢琴家,身材、容颜、气质都是上佳。也配得上阳庭。 她上来寻他,亲密地将他挽下去。将乐忧当做哪家顽皮的孩子。或者说,她根本不需要将乐忧放在眼里。 后来听说,阳庭准备与钢琴家结婚。乐忧知道,他是为彻底打断她的念头。 可他真的爱她吗? 乐忧知道,对于阳庭这样的人来说,利益高于爱情。他更不需要婚姻。 他说她太感情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