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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思是,建立书院,通报全府,将所有适龄学童尽数接进来!”

    豪气万丈!

    然而这还没完,他已经从座位上站起,难掩激动的在屋内兜着圈子,滔滔不绝的诉说着自己对于未来的规划。

    “不过区区千人而已!”

    “根据个人情况因材施教,那二十七名曾经参与过科举的,若有意者,便来教授……尚未开蒙的,如今寻常士兵也能读写,若实在人手不够,可先聘请一二因故退伍的年青士兵为其开蒙……君子六艺,骑射,我们得天独厚,礼乐可徐徐图之……”

    “分开男女学堂,以有教无类……”

    话音未落,白芷却突然出声:“我反对。”

    公孙景愕然,他面上激动而亢奋的神色甚至还未来得及变换,只是茫然问道:“为何?”

    白芷知他误会了,便道:“我不同意分开男女学堂。”

    公孙景一愣,本能的道:“可如今天下都是如此这般。”

    “什么事都不是一成不变的,”白芷依旧坐着,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直直的看过来,“再往前,还没有什么女子上学的风尚呢!”

    牧归崖看过来,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

    “既然都是为了读书求学,圣人也说过有教无类,那为何要分开?又为什么怕将他们放在一处呢?”

    公孙景张了张嘴,心道圣人是说过有教无类不假,可还说过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白芷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世人总说女子头发长,见识短,嫌弃我们妇人之仁,可偏偏又想尽一切办法扼杀一切可能的机会,接触外面的机会。”

    “也许没人愿意承认,可实际上,他们就是怕了,怕极了她们走出去,真正见识到外面的世界。”

    因为经历过蓝天翱翔的雄鹰,哪怕再遭遇再多的磨难和挫折,也是不会甘于重新回到院子里当家鸡的!

    她突然又直直的看进公孙景的眼睛里去,颇有几分尖锐的逼问道:“公孙大人,你来告诉我,你为何反对男女同堂?”

    公孙景有一瞬间的晃神,过了会儿才喃喃道:“天下皆是如此。”

    “那原先女子还不能读书呢,为何如今也成了风尚?”

    公孙景张张嘴,下意识的看向牧归崖,心道那还不是侯爷的祖母折腾出来的?

    “你也是怕了吗?怕女子超过男子!”白芷步步紧逼。

    “当然不是!”他本能的反驳道。

    “那是为什么?”

    公孙景哑然。

    有史以来,他头一次觉得词穷。

    白芷却笑了,她好似有点儿漫不经心的说道:“不必想了,我知道的,我懂的,因为几乎全天下的男子都觉得,读书识字,看尽天下,执掌大权,本该是他们与生俱来的独特权利。而女子本就该一生囚于后院,相夫教子,惟命是从,允许她们读书已经网开一面,可也不过消遣罢了。”

    “因为在你们心里,恐怕也是这么默认的吧:女子永远不会比男子强的。”

    这句话好似一击重锤,狠狠敲打在公孙景心头,让他心神俱震。

    不错,哪怕他不想承认,哪怕他自诩君子,哪怕他自欺欺人的觉得远比天下人都善待和尊重女儿家,但其实在他骨子里,他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

    读书本就是男人的事,女人……怎么能成呢?

    此时此刻,便是牧归崖也默然不语。

    尽管他所想并非公孙景所忧,可他的心思翻滚,看向白芷的眼神中也多了许多不曾有过的神采和情绪,显然受到触动的并非公孙景一人。

    “闻名天下的才女少吗?她们的才华就差了吗?一应男子,所谓的书生,就各个都强过她们了吗?”

    “不过是为了求学,正经做学问,便是男女同堂又如何?不信,你们且等着瞧,必定会有许多女子的课业凌驾于男子之上!”

    说这话的时候,白芷的眼睛里似乎都发着光。

    她仿佛已经不仅仅是在说话,而是在立一道誓言,一道有可能撼动天地的誓言!

    屋内一片死寂。

    良久,公孙景脸上才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天人交战之后,他才艰难的挤出一句话:“可无论如何,女子都是不能参加科举的呀。”

    这句话太过残忍,太过残酷,然后他就看到这位方才还神采飞扬到令人不敢逼视的郡主,以及她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那种令人心驰神往的光芒,瞬间粉碎,如罡风下的薄尘一般消失无踪了。

    白芷用力抿紧了嘴唇,两只手死死攥在一起,双眼中飞快的滑过一抹难以言明的情绪:

    失望,窘迫,愤怒,以及无能为力的绝望。

    近在咫尺的牧归崖简直能够感受到她的无助。他前所未有的想要张开手臂,抱抱她,安慰她。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不是因为有公孙景在场,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

    因为他从未像此刻这样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的夫人究竟有何种强大而坚定的内心。

    他的同情和怜悯,于她而言,更像是亵渎。

    很快的,白芷就重重吐出一口气,掷地有声道:

    “我坚信,终有一日,女子也能堂堂正正的掌握权力,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需要依靠来自外界的怜悯!”

    这番言论的震撼太过强烈,以至于整整一夜,牧归崖都没有再发一言。

    夫妻二人再一次辗转难眠,睁眼到了天亮。

    次日一早,满腹心事的白芷罕见的起的比牧归崖还早。

    她刚要起来更衣,牧归崖却从后面抱住了她。

    白芷没动,她直觉对方有话要说。

    牧归崖将下巴在她面颊上轻轻蹭了蹭,然后近乎虔诚的亲吻她,“会有那么一天的。”

    就在昨夜,他看到自己的姑娘几乎在发光!

    再然后,就是接踵而至的疼惜,疼的心尖儿都颤了。

    他太清楚这个姑娘何其优秀,学识、武艺、胆魄,没有一样输给男儿,甚至在国破家亡之际,她没有丝毫犹豫和胆怯,带领一群比她更加健壮高大的儿郎正面迎敌!

    牧归崖清楚的记得,那一日府城告急,他率众匆匆赶回,本以为会看到血流成河、尸骨遍地,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道火一样浓烈的影子!

    她的头发散乱,身上满是血污,铠甲甚至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没一点儿女儿家的娇俏靓丽。手起刀落之间,她依旧在毫不留情的收割着敌人的首级,眼中没有一丝惧色和退意!

    那一刻,牧归崖觉得她美得惊人。

    挺枪,转身,刺出!

    热血冲天而起,隔着血幕,牧归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接到赐婚旨意的那一日,谁也不知道他是何等的欣喜若狂。

    他不信神不信佛,可那天,他感激上苍,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