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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午时。 赤白艳阳从天际掳过,倾泻在烫金的琉璃瓦上,钉帽在青霄白日里闪着光芒。 碧空万里,连蝉鸣都不敢肆意搅扰了此刻的庄严。 太和殿的朝会,早早就散去。 偏殿一角,圣上高坐龙椅,殿下,太子爷负手而立,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神色镇定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宁王挽起衣袖,形象全无的将胡子花白的镇国公压倒在地,骑于其上,撕扯着揪头发扇耳光,打的啪啪作响。 镇国公——颜乐湛滇西军出身,花甲之年仍能掷的起四十斤铁锤,眼下却被手无缚鸡之力的宁王按着死锤。 跪在旁侧的顾侍郎瞠目结舌,圣上都没开口制止,他位卑言轻,又事关自家女儿,是想劝又不敢上前。 宁王打累了,喘了口粗气,嗷嗷一嗓子,跪在皇上面前,哭的凄怆。 “皇兄!他们欺人太甚!臣弟,臣弟不活了啊!”一把鼻涕一把泪,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后宅妇人,“这老匹夫的儿子和那贱人珠胎暗结,臣弟的脸面被人踩在脚底下,还要往上啐两口!日后我……我在京城还有何颜面啊!” 宁王哭着起身,望着殿内的四人环擎天柱,决绝道:“臣弟无言愧对祖先圣贤,唯有以死谢罪,去底下求母后……” 他脚下疾行两步,哭着就要朝那柱子上面撞。 24. 尽光阴 皇上连忙起身,他这兄弟虽说蠢笨愚钝,到底是自小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的庇护疼爱,与亲生儿子已无两样,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头一个心疼难过的还得是兄长亲人。 秦桓泽眼明手快,并步上前,急促促将人拦下。 宁王无助的抱在侄子怀里,憋屈嚎哭。 宛若一个受到天大不平的孩子,拿脆弱和眼泪,崔迫家大人出来主持公道,讨一个心下满意。 咫尺距离的镇国公跪的端正,心里的大石头,滕然吊起。 宁王发昏,再怎么糊不上墙,圣上心里还是偏袒他,顾家的小贱人和宁王就差最后大婚的临门一脚了,私下里又和四平不清不楚。 谁先偭规已经不重要了,破坏皇亲,蔑视皇权,回头宗正院的弹劾,定会让他颜家死无葬身之地。 顾侍郎也抖成了个筛子,伏在地上不敢吱声,有胆颤,更多的是羞愧。 他自幼得老父亲教诲,尽心做官,踏实做人。兢兢业业了大半辈子,做梦也想不到,自己那乖巧听话的女儿怎会做出此等寡廉鲜耻的事出来。 挨打的是镇国公,最臊的没脸,还是他们顾家,通jian有染的脏帽扣下,日后宗族儿孙,应如何婚嫁! 宁王哭的没了力气,皇上让李连笙搬了官帽椅来,太子爷搀扶着他坐下。 殿内声音空荡,除了宁王抽抽搭搭的哽咽,静的连喘息声都不敢抬高。 皇上扶额头痛,垂着眸,不言不语的让人瞧不出是个什么态度。 宁王摆明了要跟颜齐两家讨个说法,可皇家秘事,便交由宗正院出头,也免不了飞短流长,成了一桩笑话。 可若是就此不谈,那皇家的脸面何在? 不好办,任谁也不好办! 秦桓泽朝上偷瞧,沉默片刻,心下已有了主意。 “养而不教,镇国公,顾侍郎你二人可知罪?” 镇国公痛心疾首,顾侍郎磕头如捣蒜,齐齐认错思责。 秦桓泽话音一转,递了个善意的过桥梯:“然小儿顽劣,颜家三子俱好,唯有颜四平闯出大祸,这事追本溯源,也不能全怪镇国公。” 顾侍郎一脸错愕,责任不在颜家? 太子爷难不成还准备让他们顾家抗下这份罪责!? 皇上抬头看他,顺着话问道:“那就是顾家的责任了?” 顾家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做过太子太师,才学兼备,德高望重。眼下虽已作古,但顾家犯了事,于东宫面子上也不是什么好事。 秦桓泽道:“顾太师躬身自律,治家极严,顾侍郎此等品学兼优,就是他老人家教出来的好榜样。” 只见他微微摇头,长太息:“可惜子孙松懈,百年后竟将他老人家的优良品德弃诸脑后。” 模棱两可的一手太极掌打下来,连宁王都蒙了,上前不依:“颜家没错,顾家无责,你就眼睁睁的把过错推给你亲叔叔么!” 宁王痛心疾首,发狠就差没指着鼻子高呼一句——不肖子侄! 秦桓泽和颜摆手,否认道:“皇叔稍安勿躁,他们怎会没错。”他与上首龙椅上对视一眼,“只是那过错二人皆已成人,祸不及父母,想必镇国公与顾侍郎也是被蒙在鼓里,不知内情。” 被开脱的二人慌忙点头,连声道:“ 殿下圣明!老臣教子无方,却实不知情啊!” 皇上道:“都不知情,倒是那两个祸首私下里的行径了?” 天家父子心照不宣,一唱一和的把剧本做全。 在宁王爷的泣涕涟涟中,将这桩丑事压下,对外只称镇国公府的小少爷趁着刺客作乱,吃醉了酒,轻薄宁王未过门的王妃。 而顾家女自知失节,甘愿退亲,入庙里青灯古卷,为皇家祈福。 颜四平被发落,交由宗正院关押。 宗正院首康王爷称病在家,如今是皇上亲管宗正院内务,颜家天大的能耐,也只能束手无策,盼着圣上能给个好的结果。 外人退下,殿内只剩天家父子,连贴身太监李连笙都退至殿外守着。 皇上翻着昨夜问出来的口供,面色愈发不善:“他们这是在你六叔身上戳遍了针眼儿?” 之前逼良为娼的事情,因牵连有宁王府,大理寺已经网开一面了,不曾想,贩运私盐,偷采铁矿,连哄抬粮价这种国之根本的事情,宁王那不争气的糊涂蛋都有参与! 秦桓泽道:“这京城里的王公贵胄,还有谁能比宁王府更避灾挡祸?” 他自幼在太和殿摸着奏折学会的识字,比起皇后娘娘那个‘无微不至’母后,他与皇上的父子情更为深厚。 他抱怨着,伸手翻到一页:“您瞧,去年秋,顺阳郡报旱灾,朝廷拨了二十万赈灾银,那郡守妇却言,入冬她家老爷就派人进京,送了十万两白银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