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6
嘉走上正确道路的好朋友。既然郑嬴也去,他爸没有拦着的道理,反而更加慷慨,给绍嘉的零用钱多了好几倍。他们一到挪威,绍嘉就和白羡周跑了个没影儿,郑嬴也乐得不做电灯泡,在异国的大街上晃荡。 是很冷的天吗?他裹紧自己。摇摇晃晃趔趔趄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像醉了一样。 后来他似乎走进了一个小酒吧。 酒吧是灰暗的,是拥挤的,是潮湿的。有很多人。郑嬴不知道怎么描述。男男女女,混居一堂,总让人感觉气氛那么潮湿。灯光永远照不见人的脸,但是整个环境又极其沉静。仿佛深海下看不见的涌流,让人窒息,又让人从沉默中爆发,让人慰藉渴望,又让人克制自持。是女人的弗罗伦萨带,是基督徒的十字架,是路西菲尔的骄傲,是人类的智慧与谗言的蛇。 郑嬴感到热。当然,在这种时候。很热。嘴唇是湿润的,口腔是湿润的,舌头也是湿润的。气息很近。一颗心砰砰跳。一热一跳一热。砰砰。一跳一热一跳。砰砰。 砰砰。要坠落了。砰砰。 突然郑嬴睁开眼。其信然耶?其梦耶?其所见非其真耶? 郑嬴还是喘不过气来。 心脏一热一跳一热。 漆律仍看着前方。还在堵车。 郑嬴的脸很红。红到了漆律也奇怪地问:“很热吗?我把空调调低点?” 郑嬴摇摇头。 现在放的是披头士的歌。 14 漆律的住宅是在高档小区,当然的。煞费心力到了,郑嬴穿上了外套。 在十七楼,有阳光,采光足。锁是指纹锁。漆律的手和他的人一样赏心悦目,修长的,莹白的。郑嬴莫名其故地就注意到了,暗暗的手与他的比较。 进门,空间大,立刻有人来。 “回来了啊。”是个中年妇女,低眉顺目地,穿着围裙。 “郑妈,这是郑嬴。” “哟,是本家人啊。”郑妈惊喜了一下,手里拿着漆律脱下的外套,又要去接郑嬴的。 郑嬴赧然地说:“谢谢。” 郑妈把外套挂在一旁。“郑先生看着年纪不大啊。” “是不大。”漆律似乎笑了一下。 “要吃什么吗?” “不用了、不用了,劳烦了,是吃了饭来的。”郑嬴忙说,他浑身不自在。 “郑妈做的面好,现在也不早了,在这吃吧。” 郑嬴怎么拒绝?“不到胡同里转转吗?” “胡同里转转?郑先生不是北京人啊?小六对胡同可熟了,打小就在胡同里窜。”郑妈说。 郑嬴一下子脸就红了。实在羞恼,实在难堪。他确定他看见漆律笑了。也心存忿懑,施之奚落。“漆先生小名叫小六?” “我的名字律字,外公和爷爷总念不好,总叫我小六小六的,后来家里人就这样了。”又对郑妈说:“郑嬴在这吃饭,他爱吃面,再做些小菜。” “有什么不吃的吗?” 郑嬴摇头。有也不能说,否则怕冒犯了主人家。 郑妈“哎”的一声答应了,向厨房去。 “去看看香炉?”漆律问。 郑嬴点头。 漆律入手的珐琅彩香炉十分漂亮。蓝是景泰蓝,图案是缠枝莲,串联枝叶,桃形花心,花朵饱满,花瓣短而肥腴,疏密有致,花枝伸展坚强有力,是典型的明初风格。釉质细腻,色调纯正,颜色明快。郑嬴实在是为古人的艺术感而倾倒。 郑嬴看得入神,细细把珐琅彩香炉观察了数遍才抬起头,兴奋地说:“很漂亮,釉色通透,图案洒脱,当是明初之物了。” “嗯。”漆律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只是这里有些瑕疵,”郑嬴指着口沿处,“可能会影响它的市价,但是收藏价值很高,很漂亮。” 漆律只是望着郑嬴,不太在意。 “要看看别的吗?”漆律说。 收藏室里还有些墨砚、旧章、书册。 郑嬴哪会拒绝?把所有藏品观赏了个遍。郑嬴实在是高兴,暗暗想着这些都是他的该多好,得一天抱着一个睡觉。 两人一边吃着饭一边交谈着。 “我一直想问,”郑嬴说,“漆先生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漆律抬眼看他。 “就是……为什么会想到要资助我呢?毕竟我和漆先生非亲非故,除了李选也没什么别的联系了,对了,实在是要谢谢您给华洛机会。” “有的时候,有的事情,说不上来为什么。”漆律放下筷子,“如果你需要一个理由,我很欣赏你。” 郑嬴将笑未笑:“说实话,实在是很惊讶。但是这样恐怕我不能接受。漆先生既然是个商人,是觉得我有利可图吗?我的画不符合市场主流,我也实在改变不了,恐怕即使五年之后我也不能给漆先生带来任何利益。” 漆律挑眉,道:“我不需要钱。” “我当然知道漆先生身家丰厚。” “所以我想从你身上得到的也不是钱。” “那是什么?” “一种心情。” “什么心情?”郑嬴追问。 漆律的眼睛幽深而漆黑,无端地让郑嬴害怕。但是郑嬴还是想知道答案,直视着漆律。 漆律眨了一下眼,又拿起筷子,风轻云淡地说:“求而得之的心情。” “漆先生说的玄之又玄。” “我有条件。”漆律缓缓地说,“也许你该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郑嬴抿了抿唇,视线不肯离开漆律的眼睛。 “你要来北京,住在这里,你的作品不能给别人,你的行踪我都要知道,郑妈会负责你的吃穿住行,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助理。你想去旅行,写生,这都可以,前提是,我得知道你在哪里。” 郑嬴大吃一惊,半会儿组织自己的语言:“漆先生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的控制欲很强。” “所以你要让我生活在金丝笼里吗?这不啻于包养吧?” 漆律看着激动的郑嬴,并无波动,说:“你太紧张了,郑嬴。” “对不起。”郑嬴喘了口气,低下头,“漆先生的要求对我来说实在是有些荒谬,我难以接受。” “我不想干预你的生活,我想知道你在做什么,这不是包养,郑嬴。” “可是我不明白,您所说的,和您想做的,我都不明白。” “你真的想知道?”漆律攫住郑嬴的眼睛。那幽深的、又显得深情的目光如同海水一般似乎从眼里流入心里了。 突然地,郑嬴一下子xiele气,甚至有些慌乱,“不,我不想了。我想我该走了。”他站起来,身姿趔趄。 “我送你。”漆律也站起来。 “不、不用了,我自己去回去就好。” 郑嬴落荒而逃了。他甚至没给漆律说一句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