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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动摇了:“那你便去同母后说说吧。” 太子妃翻了个白眼,娇嗔道:“殿下,你是傻了吗?我怎么好去说呢,我毕竟是儿媳妇,撺掇小姑子和离成什么话,你去说就不一样了,你作为兄长替meimei出头,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挪了一下身体,把丈夫的肩膀当枕头靠着:“殿下放心,我这做大嫂的,绝不亏待弟弟meimei们。天瑜之前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苦,就算她嫁过,我也还把她当做金尊玉贵的小姑奶奶供着,将来你这做哥哥的再替她寻个青年才俊,快快活活过这一世多好。” 夏正铎揽住娇妻,顺势在脸颊上亲了一口,他一向知道,他的太子妃虽然看起来刚烈爽利,其实是个最最温柔心软的好女子。 夏正铎第二日进宫便向皇帝委婉地提了顾清晗不能人道这件事。 既然天瑜几次三番要求和离,或许这段姻缘当真有些缺憾,何苦让两人成一对怨偶呢,不如就准予和离吧。 一个是金枝玉叶,一个是功勋之后,如今都还正年轻,分开了都可以另觅良缘,不必就这样消磨一生。 夏正铎毕竟是储君,多年来行事稳妥持重,一向深得哲昭皇帝嘉赏,他说的话,皇帝还是愿意听听的。 皇帝沉吟了一会儿,想起昨晚皇后娘娘同他诉苦,说天瑜闹脾气又要跟顾清晗和离。 当时只当是天瑜任性,现在才晓得,顾清晗还有这个隐疾。 纵然这样委屈,天瑜也没说顾清晗一个字不好,如此识大体顾大局,他们真是错怪这个孩子了。 恰好天瑜正在慈宁宫陪太后娘娘说话,皇帝便把她召了来,问她是不是真的不想跟顾清晗过下去了。 天瑜没料到皇帝召见竟然是问这件事,她有一瞬迟疑,最后还是缓缓地点头了。 结束是为了更好的开始,放过他,也是解脱自己。 皇帝问她:“顾清晗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告诉朕,朕帮你出气。” 天瑜福身下拜:“谢谢父皇垂怜,顾清晗并没有欺负儿臣,他很好,只是跟儿臣不合适。” 她不想在皇帝面前说顾清晗的坏话,既然都要和离了,何必互相揭短,好聚好散便是。 皇帝叹气:“当初是你自己选了他,嫁过去又说不合适,你这个孩子未免太任性了些。” “儿臣嫁过去之后想通了,强扭的瓜不甜。儿臣不想再为难自己,也为难别人。” 天瑜又重重磕了几个头,不敢起来,安分地跪在地上,这种时候只能夹起尾巴做人了。 皇帝当初赐婚的时候,就曾有过隐忧,天瑜大字不识几个,怕是跟顾清晗这种出身的世家公子过不到一起去。 如今这情形,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天瑜垂着头跪着,像一只温顺的小山羊,这模样让皇帝忽然想起了她的母亲——展颜,提到这个名字,皇帝的心止不住痛了一下。 那段缘分虽然极短,展颜的模样却深深刻在他的心底,她永远美丽永远年轻,永远温柔地笑着说等他回去,可他却没回去。 天瑜是展颜为他留下的唯一血脉。 皇帝的心刹那间变软了,展颜一辈子艰难,他此生再也没有机会再好好疼惜她了,但他贵为皇帝,总可以让他们的女儿婚姻顺遂。 皇帝叹息了一声,下旨和离了。 如同当日宣读赐婚的旨意一样,仍是总管太监福来亲自来到平国公府上宣旨。 顾清晗完全不知是何事,他换上官服,王夫人也把诰命服饰穿戴整齐,携阖府上下跪在院中,恭敬地聆听圣旨。 “一载结缘,夫妻不安……双心不同,难归一意……两愿离婚,各还本道……” 福来把和离的圣旨念完了,顾清晗错愕地抬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要不就是传旨的太监读错了。 他们夫妻过得好好的,怎么会和离呢,这绝不可能是真的。 福来见他跪着发呆,只得拔高声音叫了几声:“顾爵爷,顾爵爷!请接旨吧,咱家还等着回宫复命呢。若是有什么不明了的,你再去面圣不迟。” 顾清晗从恍惚中缓过神,强撑着抬手接了那卷明黄的绸缎,他双手捧着圣旨看了一眼,没有错,的确是让他与天瑜和离的旨意。 那上面的字字句句都像尖刀一样,从眼里直接刺进心里,扎得他千疮百孔,痛到无知无觉。 顾清晗木然叩首:“臣顾清晗,领旨,谢恩!” 桑mama忽然惊叫了一声:“不好了,老夫人昏倒了。” 王夫人果然身子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顾清晗慌忙扶着母亲,丫鬟婆子们一起上,七手八脚把王夫人抬到房里去,顾清晗又叫人快去请郎中。 福来跟在皇帝身边十几年,顾老爵爷常常进宫,他跟王夫人也算老相识了,见此事对王夫人刺激这么大,有些于心不忍。 他破天荒地安抚了几句:“顾爵爷不要多想,也劝劝老夫人莫要慌,和离并不是什么错处,皇上乃是千古明君,不会降罪的。” 顾清晗低声道:“多谢公公体恤。” 福来道:“按着规矩,咱家还得把当初赐婚的旨意收回去。如今老夫人身子不好,顾爵爷先救治老夫人吧。咱家替你回禀皇上,明日再派人来取赐婚的旨意。” 顾清晗恭送太监总管离开。 郎中来看过了,王夫人是因为急火攻心才晕倒了,并无大碍,只要放宽心情,休息几日便好了。 王夫人醒来之后一直哭个不停,顾清晗强打精神照顾她,安慰她,直到后半夜王夫人哭累了睡下,他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之后,漆黑的房间只剩下他自己,顾清晗瘫坐在地上,连走到床上去躺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体中所有的活力都流泄衰竭了,他再也没有力量安慰别人了,他才是天地之间最需要安慰的那个人。 顾清晗在黑暗坐了许久,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他慢慢起身点了灯,从暗格里取出一年前皇帝赐婚的圣旨,也是明黄色的绸缎,在烛光里闪着柔腻的金光。 他把两道圣旨展开了摆在一起。 一张是开始,一张是结束。 明天会有人来把这张赐婚的圣旨收回去。 要是人的感情也可以这么干脆利落,说收回就收回该有多好啊。 顾清晗觉得浑身的血气都在逆行,五脏六腑都在痉挛。 独处的时候,人所有的防备和伪装都会不由之主卸下来,麻木的情绪渐渐恢复了,胸口疼的像是被人血淋淋摘了心脏。 他终于痛哭失声,眼泪一滴滴落在和离的圣旨上。 他想过无数种跟天瑜重归于好的方式,唯独没有想过两个人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这一章就完结,这就算一篇虐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