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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穆脚下一顿,不知是诧异他对秦尧的维护,还是诧异于他话中“祸害遗千年”的意味太过明显。 不过这都是他们他兄弟之间的事情,韩穆只需要知道,秦尧还活着就足够了。 他称赞一句,“如今你们二人之间还能信任如此,也算难得。”然后又说:“既然国丧还未至,今年的科举也该提上日程了。” 赵兆自然是知道他真正关心的是哪一件事,于是主动问:“可要提前和陛下见一面?”至少至少通一下底气,两人交谈几句,也好过一无所知直接到了考场上见真章。 此次科举不同以往,所有的命题由秦尧直接出题,只答一次比一场,且场地公开。 这是要让参加科举的人,在全天下人的眼皮子底下入仕。 楚辞去拜访韩穆的那一遭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如今韩穆也明明白白地把他的立场放在所有人面前,而最后秦尧定然会点韩穆名列三。 这其中的哪一步被有心之人拿去都能大做文章,要是韩穆表现不佳……最后打脸的可不止他。 韩穆却表现得淡然的多,他不以为然道:“不必。” 他自信许多,赵兆却心中担忧,委婉道:“可以悄悄入宫一趟,不必让他人知道。” 在他看来,这样更加妥当,只要不被人知道,就没有任何影响。 韩穆却再次回绝,连说的话都没有变,倨傲道:“不必。” “我韩穆就算十年不曾拿起过笔,也不至于落魄到要人提前透题。” “昔年他人欺我笑我,恨不得我落到泥沼里再踩上一脚。如今就让他们看看,我就算游手好闲再十年,也比他们强!” “他们欠我的,我要一个一个地,讨回来!” ☆、第 53 章 “楚相, 这……”楚府内, 楚序微挥退了下人, 在书房里接待一群悄然而至的人, 有人形容不安, 站在众人前面,犹犹豫豫的样子。 楚序微仍是波澜不惊的亲和模样, 他冲他颔首,语带安抚道:“王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身处此间的人, 都是同枝同气的, 彼此之间不必见外。” “那我可就直说了。”那王大人犹豫片刻,直白问:“那毒真的有用吗, 宫里到现在都没传出来任何消息。” 他一开口,其他人也都心中惴惴, 立刻七嘴八舌地问:“昨晚可是有不少人都被下到地牢里了, 就等着秋后处置,那小贼死不死的不好说,可是万一被人顺藤摸瓜地查出来找到咱们身上……” 所有人都沉默了。 能够站在这里的,个个都是大爻颇有声望的人, 在朝中有权势, 在外也有地位,本该一辈子顺风顺水,结果前头遇着一个左斯不得不缩着脖子当乌龟,好不容易左斯死了, 又来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土匪骑在众人头上作威作福。 他们这些人高傲惯了,也自大极了,以为没了左斯,就凭一个黄头小儿奈何不了他们,只要他们动动嘴拿乔一下,秦尧还不得跪着来求他们。 可是谁知道秦尧就是梗着脖子,愣是连头都不低一下,害的他们在家赋闲许久。 眼看着被吹捧一辈子了的人,就要这样籍籍无名地被众人取代,谁也不会甘心,因此这个看起来就十分凶险的计划,竟然冲昏了所有人的头脑。 他们只看得到唾手可得的富贵和权势,如今一夜的兵戈声却把冰山一角的暗患露给他们看,所有人一下子就慌张了。 于是他们迫不及待地跑来楚府,围着楚序微,求一个心安。 楚序微可是天底下读书人的高山仰止,只需要他一个眼神,就能让一场科举形同虚设。 “楚相,”有人殷殷地问:“那毒真的不会被查出来吗?” 楚序微平和地笑笑,淡然地说:“不会。就算被人剥茧抽丝地调查,最后也只会落到我女儿身上,和我们无关。” 得了他这样一句话,所有人心中大安,开始交口称赞起楚相的高义来,说他心怀天下虚怀若谷,堪比圣人,应当流芳百世才是。 这些话楚序微从小听到大,听了一辈子还是没够,他受用地谦虚一番,还给他们定了心,保证那毒一下,秦尧定然不可能生还。 于是所有人都变得欢天喜地起来,喜气洋洋得像是过大年,至于那些被下牢的人—— 不好意思,谁让他们命不好呢? 秦尧也一直都不曾露面,任由各种传言甚嚣尘上,有人说他没中毒还好好的活着,有人说他中毒全靠御医施针下药苟延残喘地拖着,然而更多的人说他已经死了,连尸体都烂的不成样子了。 后来因着秦尧对此全无约束,最后一种说法竟然渐渐得了人心,所有人都以为该改朝换代了。 不知道怎的,齐苼曾在赵兆指导下写的一篇文章流传了出去,笔法尚显稚嫩,其中的观念和大局观却已让人惊叹。 这份手书在私下以惊人的速度流传着,从书坊到街边的暗巷,几乎所有识得字的人,都曾读过这样一篇文章,一时之间京都纸贵,无数人抄娟夜读。 而有人无意间路过小巷,看到楚序微捧着薄如蝉翼的一张纸失声痛哭,高呼道:“陛下啊!” 于是所有人都在心里揣测,这京都的天,又该变了。 秦尧登基尚不足一年,没有子嗣更加没有亲兄弟,他一旦身死,后继无人,这打下来的江山就要拱手让给他人。 而现在,最名正言顺,最有资格接下这片江山的人,就是前朝还活着的小陛下齐苼。 他尚在襁褓人事不知的时候,就有人捧着守着以命护着他端坐皇位,如今他长大了有出息了,书读的好了,再把人接回来坐上皇位,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况且从龙之功足以让鸡犬升天,而一个孱弱幼子,也再好拿捏不过了。 整个京都表面看起来静悄悄的,水下暗流的漩涡却足以掀翻整条大船。楚序微在边寻齐苼不得的时候,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异常,可是在这时候,准备许久的大举已然到来。 早在楚辞去见过韩穆的时候,今年科举如常举行的消息就传播出来,只是那时没有任何人相信,至于现在—— 更加不会有人去参加了。 早在之前,即便楚序微对新朝新帝的态度不善,也总有些汲汲名利地人会向新帝投诚问好,然而现在秦尧生死不明局势不稳,明眼人都知道应该跟随谁,便再没有人会参加新朝的科举了。 因此这一场科举便冷清的吓人,却也热闹到吓人。 天还未亮,考场之外已经有人影在晃,不是来参加科举的,是来看热闹的。 因为只有一场,时间并不会赶的很早,守卫在考场外围站了一圈,对着这些无事添乱的人也并不驱赶,只是维持着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