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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知南。” “你怀疑我?” “……我不敢的,泉哥。”陈知南又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后面的柜子上,“我只想听你的回答。” “借口可以不用找这么明显的,小泉堂白天闹不起鬼的。” “我都知道。”陈知南说。 “你也救过我,我没把你当坏人。”陈知南摇了摇头,道,“我只想要个答案。” “泉哥也好,爷爷也好,” “还有卤蛋儿,你们口中的陈家,牛鬼蛇神也罢。” “我发现我除了知道我自己一无是处以外,”陈知南自嘲地笑了笑,“一无所知。” “泉哥,” “你究竟是什么?” 李重棺很久没说话,往陈知南那儿走了一步,斟酌一下有退了回去,往椅子上瘫去了。 “我就是个人。” “白天出现在小泉堂的,只能是人。” “那‘阿布’呢?”陈知南问道。 “他也是人。”李重棺答。 “有血rou有灵魂。” “即使那不是他。” 陈知南没再说话,踌躇一小会儿,又坐回原来的位子去,一笔一划的练他的符去了。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陈知南轻轻说了一句:“泉哥,你当我画错符了吧。” 李重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答,练你的吧。 陆丹估摸着要睡到晚上,天天值夜班对身体也是不好,陈知南便考虑着和他换个班,却被李重棺拦了。 天还没黑的时候,李重棺关了店门,趁着那边手工艺品店还没关门,带着陈知南先去摸一趟了。 说实话,陈知南现在有点害怕天黑,总觉得回冒出一个阿布来,拍烂了小泉堂的门,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瞅着他,阴气森森地笑。 那家手工艺品店,是个卖劣质佛珠的,顺便卖些木梳一类的女孩子家喜欢的杂物,店里头甚至置了一套雕花木妆台,上边搁了几层的首饰盒。 连陈知南一个男的,都觉得这些物件儿简直精美绝伦。 陆丹若是在这儿,怕是要高兴疯了。 那梳妆台边上坐了位夫人,戴着花帽,看不到脸,没准是个美人儿,可惜看上去壮实了些,旗袍勒得有些紧。 门口白了一筐一筐的珠串,大珠小珠合起来的,多是木质,从浅黄到深红,偶尔几串掺了玛瑙珠子。 李重棺随意拈起一串,问道:“怎么卖?” 老板娘此时正摇着大蒲扇,瘫在躺椅上,歪着脑袋缩着肩,一动不动地瞪着李重棺。 那眼珠子瞪得真大,跟个甲亢的似的。 第9章 怨女骨 二 “买不买啊?不买别乱碰。”老板娘眼皮子一耷,懒洋洋道。 李重棺把原先那串丢了,往店里头走几步,从地上捡了一串起来,朝老板娘那边扬了扬:“买,就这串。” 老板娘原本眯着眼,远远地瞟过来,大眼珠子一下子又瞪开了,嘴唇一缩,露了黄色的大板牙出来,费劲地从躺椅上爬起来,啪地把李重棺手里的珠串拿走了:“这个啊,不卖,做的次品,拿不出手的。您挑别的吧啊。” 李重棺也就对鬼怪和患者还算温柔,平日里大多端着一张冷脸,看着也颇能唬住人。老板娘和他对了一眼,手里的珠串啪嗒就掉在了地上。她骂骂咧咧地蹲下身捡起来,揣进怀里,又摇着蒲扇往躺椅上舒坦去了。 “不次,挺好看的。”李重棺道,“就这串吧,多少我都照付。” “不卖。”老板娘狐疑地打量李重棺一番,依然道,“次品呀,小伙子,不好卖的,做生意嘛,体谅一下。” 李重棺坚持道:“真挺好看的,我喜欢,说个价吧。” “老板娘,这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您也别过于执拗了。”话正说着,李重棺从兜里摸了一把票子来,掺着硬币,当啷当啷地滚到了地上。 李重棺盯着老板娘,很用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来。 “……”老板娘沉默了一会儿,勾了勾嘴,阴阳怪气地道:“三十块。” 李重棺点点头,看上去心情还颇好,就站在原地开始数起钱来。 陈知南当时就惊了,从一箱雕花木梳子中间抬起头来,吼道:“你抢钱呢?!” 李重棺刚走到老板娘躺椅边,回头看此情景,不禁莞尔,又掏了几块钱出来,道:“他手上那个也买了。” 陈知南头发长,是挺需要个梳子的,这梳子又很不巧的刚刚好激发了他的少男心,把玩几番,都不愿意放下,扭捏半晌,听到李重棺要付钱才唰地丢下了,二话不说往店里头走去,喊到:“别给她钱!哎,泉哥!这什么jian商啊这!” 李重棺已经把钱付了。 陈知南眼睁睁看着几十块钱打了水漂,心痛的不行,刚往前踏了几步,面上迎来一股阴风,呼呼咋响,挟得悬了木坠的门帘一阵噼里啪啦。 坐在梳妆台旁边的女子,忽然缓缓地抬起了头,脑袋上的花帽一斜,落在了地上。 陈知南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梳妆台前坐着的,是个男人。 那男人忽得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掩面呜咽起来,越哭越大声,尔后转变为撕心裂肺的咆哮。 这声音耳熟得很。 陈知南走近一看,是刘兴国。 刘兴国穿着裙袍,坐在梳妆镜前,娇女儿似的掩面垂泪。 陈知南鸡皮疙瘩是真的掉了一地。 陈知南本想去拉他,那老板娘却忽然站到了他的身前,颇凶狠地瞪着他身后,手一伸,用了大力把陈知南往外推去。 陈知南回头,才发现他背着的包已经被蓝白色的火焰包裹起来。 是他塞在包里的符。 温度没那么高,包也烧不起来,那火焰孤独地燃着,冒出一分说不出的阴冷味道。 他刚才没感觉到。 “道士?”老板娘脸色一变,一手拽着李重棺,一手推了陈知南,蛮不讲理地把他二人往外头丢了去,尖锐地叫道,“道士就滚吧,这里不欢迎你们。” 然后“哐当”一声,居然关了店门。 关门的一瞬,陈知南包上的火焰倏地便灭了。 “哎你这人讲不讲理……”陈知南皱着眉头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感觉坐了一裤子的灰,“这怎么对顾客的呢?” “怎么突然烧起来了,”陈知南道,“我也没碰着你啊……哎,泉哥,你给了她多少钱?” “三十五。”李重棺答。 陈知南崩溃:“哈?!钱是天上飘来的啊?” 李重棺淡定地看了陈知南一眼,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朝陈知南一晃:“钱是活人烧来的啊。” “不亏,把这玩意偷偷弄出来了。” 是那串白色的珠串,间着串了小小几粒檀木珠。 陈知南刚接着,就感觉背包又烧起来,赶忙抛回给李重棺,喊道:“拿远点拿远点。” 李重棺接过,在手上把玩几溜,想也没想,顺手就套在了左手腕上。 “泉哥,别乱戴吧,”陈知南说,“出事儿了怎么办。” 李重棺没理他,手工艺品店边上是家卖布的,他就这么走过去招呼了几句。 然后订了几身新长袍。 陈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