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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肾的方子。 李重棺看了看他那副肾虚药,叹了口气:“先生,平时克制一点,身体重要。” 那男人脸色一变,驳斥道:“乱……说什么话!我替……我替我爹抓的!” 陈知南很想笑,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嘲讽患者总是不大好。 李重棺没忍,乐呵乐呵笑出了声。 陈知南发现,李重棺凡是对着患者,脸色总是很和善的。 “最近有遇到什么糟心事么?”李重棺开好了方子,起身抓药前意味深长地看了那男人一眼,“身边有人不大一样?” 那人如临大敌般地瞪着李重棺。 李重棺不再说话,替他抓药去了,只偶尔抬起头来,笑吟吟地看那男人一眼。 陈知南是不愿与笑着的李重棺对视的,总觉得在看一只千年老狐狸,那目光中掺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总能带起他一身鸡皮疙瘩。 也不知那男人怎么样能撑得这么久。 李重棺抓了药包好,笑吟吟地又往男人旁边坐去。 那男人脖颈冒出汗来,先轻声嘀咕了几句,见李重棺不搭理,才一把拽住李重棺的袖子,慌慌张张喊到:“大……大仙救我!” 那男人本只是听人说这家药铺的老板不一般,方才见李重棺一脸高深模样,径自道出了他最近所恼,又实在是熬不住了,此时有了李重棺这根救命稻草,自然不肯放过。 “疯了——都疯了!”那男人激动得很,站起又坐下,股骨都打着哆嗦,唯有拽着李重棺那手,是决计不肯松开的,“大仙!大仙救我!” “我本无名小卒,”李重棺用了大气力,一点一点把那男人的手掰开,“说实话,阁下虽处境不利,但面上未见凶相,若有何不顺,可与我一说,在下定竭尽全力。” 李重棺摸了块手帕递过去,笑道:“擦擦汗,别怕。” “怎么称呼?” “我姓刘,叫兴国。”刘兴国抹了把冷汗,把布帕紧紧攥在手里,扭了几转反复揉捏着,“在一家手工艺品店当班,做小工。” 李重棺注意到手腕上换着的一串珠子,问道:“佛珠?” 刘兴国摆了摆手,道:“什么佛珠,普通边角木料磨的珠子,佛珠那都是对外欺着那些不清不楚的游客老辈……”忽得一排脑袋,又急道:“您说,您说这不会是老天爷看到了,报应来了吧?” 陈知南想,嘿,没准还真是亏心事儿做多了。 “别多想,先说说出了什么事情。”李重棺道。 “是这样,前段时间,店里有个伙计当班到一半,忽然跟着了魔似的,扭扭捏捏地坐到镜子前边开始梳头发……” “一个大男人!你知道么,男人!”刘兴国越说越害怕,止不住地发着抖,“还咧着嘴邪邪地笑,看着人就笑!” “这种事,”李重棺失笑,“应该去第二人民医院看看,精神科。” “太邪门了这!医院不管事儿啊!” “紧接着几天,有人对着镜子抹头油,有人抿胭脂有人上香粉,”刘兴国道,“老天爷,他们一个个大老爷们,手里什么也没拿——就握着把空气梳头!” “一直都是这样么?”李重棺稍缩了缩眉头,问道,“没停?” 刘兴国否定道:“不,每次约莫一二十分钟,过了就好。” “最奇怪的是,事后都不记得。” “都不记得?那你有没有,嗯……”李重棺看了刘兴国一眼,道,“发病过?” “我不知道。”浑身一个瑟缩,道,“可能有……就算是有,我也不记得了。” “那这事儿我管了。”李重棺点点头,应下了。 “回头给你四姑烧点纸钱,”李重棺点了点头,道,“叫她晚上带钱过来。你呢,就把药钱付了,我下午过去看看。” 的四姑上半年刚去,听了这话,顿时脸唰地白了,更加坚定了“李重棺是位隐于民间的大仙”的想法,不住的点头,又是摸摸脑壳又是拽拽衣角:“那……那麻烦大仙了……” “哎,你们哪家手工艺品店啊,”李重棺笑了笑,道,“记得劝劝你们家老板,别老讹消费者,钱还是挣个安心,不然容易遭报应的。” 刘兴国拿了药慌慌张张地跑了。 陈知南练到一半,等刘兴国一跑,就抬起头,喊了下李重棺:“推演少行,泄天机要折阳寿的,泉哥。” “还是为这么个塌鼻子公猪,不值得。”陈知南叹道,“好歹也该是为了个大妹子,说点诸如‘姑娘我算出你命中注定嫁给我’这一类的腻歪话才好。” 李重棺顿了一下,似乎是笑了,声音却是冷的,轻轻应了一句:“知道了。” “不会的。” “会的,”陈知南坚持,“我爷爷是天师,你要听我的。” “真不会,”李重棺道,“你爷爷也曾叫我注意过……不会的。” “和大妹子说话……你倒是很有经验啊。” “你爷爷是天师,你承了他几分衣钵?”李重棺回头白了他一眼,嘲道,“练到哪儿了,过来试试。” “我不会画,”陈知南直言道,“一分也没承,没天赋。” “你还没试过怎么知道。”李重棺道。 陈知南忽然问:“泉哥,那天你甩的竹签子……” “天师以前给我的。”李重棺答道,“他作得一手好法。” “这老头子,”陈知南有意无意地站起来,手里头不知道攥了什么东西,慢悠悠地朝李重棺走过来,“他可从来没和我说过。” “想来爷爷每每去外头摆摊子算卦,还都不是骗人的。” 陈知南笑了笑,又问:“泉哥,你说我爷爷身体不好,偶尔头疼脑热的,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也可能是年纪大了,”李重棺微趴在桌上,继续翻着书,心不在焉地答道,“天师从前身子是很硬朗的。” “很早是多早?” “你还没……嗯……”李重棺话只说了一半,没头没脑地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陈知南总觉得李重棺方才那句话,是说“你还没出生的时候”。 未免也太好笑了点。 李重棺忽然感到陈知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背后,条件反射地想躲。 没躲过。 “刚一笔一笔照着画的,”陈知南凝神看着李重棺,嘴角稍微勾了一下,退开几步,道,“泉哥,你刚才想试试?” 李重棺看着陈知南手上燃起蓝白色火焰的黄符,漠然无语。 他脚边也掉了一条,无声无息地散发着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光热。 “此符见阴邪之物会自燃,”陈知南淡淡道,“我没画错吧?泉哥?” “你要不要解释一下,”陈知南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你’,是什么东西。” 小泉堂里忽然就安静下来,气压低的可怕。 “昨晚没注意,”李重棺轻声道,“兴许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溜了进来?” “别太紧张了,小鬼,伤不了你的。”李重棺说。 陈知南深深的看了李重棺一眼,没接话。 李重棺眉头一皱,目光也带了几分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