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会议室

    谢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踏入了鸿岳唱片的总部。光是踩上门口那条印着“小心地滑”的防滑地毯，她就觉得此生无憾了。鸿岳唱片果然名不虚传，连空调吹出的冷气都带着淡淡的幽香——难道是加了香薰油？谢雯决定趁机多呼吸几口，好像这里的空气也变得神圣。

    前台的   Miss   潘神情专注，一副“请勿打扰”的架势，紧盯着桌面，像是在处理什么重大机密。可惜这“机密”处于谢雯的视线盲区，她一时不敢贸然上前。正当她踌躇之际，保洁阿姨推着拖把经过前台，眼睛随意一扫   Miss   潘的屏幕，随口说道：“哟，这蛇还能长这么长？”

    Miss潘立马一本正经地答道：“钱姐，麻烦您拖别处吧，别打扰我冲击3500分，咱后勤部全靠我争光了！”

    什么？谢雯瞬间释然，原来只是贪吃蛇而已。她终于鼓起勇气上前。

    钱姐拎着拖把转移战场，恰好拖到谢雯面前。钱姐向来眼不看人，只盯着地面，但凡遇到阻碍，一句“劳烦让让”便能扫清前路。要是没人避让，她就用拖把直接怼过去，谁也不敢不躲。而谢雯，方才还在纠结如何与前台搭话，压根没听到那句“让让”。于是——没等她反应过来，拖把已然精准地戳在了她新买的鞋上。谢雯刚想开口表达不满，抬眸对上钱姐满是怨念的目光，对视三秒，心态瞬间颠倒。她想逃离，对方却攻势不停，她只好脚下躲闪，像一场猫鼠游戏。

    “你好，Miss潘，我是谢雯，今天下午2:30和小欧有约。”   谢雯终于和前台搭上话。

    “YES！我破了4000分！后勤部的荣耀！”   Miss潘突然激动地喊了起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胜利中。

    “Miss潘？”

    “哦哦，不好意思，您是谢雯小姐对吧？我帮您查一下信息，稍等片刻。”

    钱姐这时又拖着拖把经过前台，抱怨道：“这空调什么时候修啊？天天闻你这香水，真是要被熏晕了！”

    谢雯这才悟了，原来那所谓的“幽香”不过是Miss潘的香水，甚至空调都坏了，什么高级香薰油，根本不存在。

    Miss潘白了一眼，一秒后立马恢复职业微笑，朝谢雯道：“您的会面安排在19层会议室B，出电梯直走到尽头再右转的第一间就是，现在可以直接过去了。”

    尽管周哲东无数次被警告不要在办公室抽烟，并且已经成功让公司的消防警报系统至少误响了五次，但他现在依旧站在窗边，像偷情一般享受着Silk   Cut的丝滑。钱姐说再抓到一次就罚他5000块，这种威胁对他而言反而带来赌博般的快感。规则存在才会有打破规则的欲望，这就是他的人生。

    可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束缚。想要体面，就得工作。天啊，工作。这是连周哲东也逃不掉的魔爪。所以，他只能尽量让事情变得好玩。就像现在，他要去见一个新人，怎么让这场会面变得有趣，还有待商榷。

    为了显得更有排场，他决定带个跟班，像电视剧里的主任医生查房，后面跟着一群实习生。但人选有限，思来想去，看来只能是小欧了。好吧，聊胜于无。他戴上墨镜。不是为了装酷，绝对不是。公司采光过分好，他这双浅色虹膜太容易被光线折磨。

    电梯门一打开——可惜，已经有人占据了他的舞台。

    她，红棕色的卷发随意落下，却精准得像设计过的弧线；她，墨镜遮面，却遮不住骨子里的高级感；她，身着运动装，却像出自顶级裁缝的手笔。她站在那里，不需要镜头，也不需要配乐，她存在的本身就是一场戏。

    周哲东无表情地走进电梯，加入这场墨镜戏。“星澜，我只是想提醒，公司里没人会偷拍，也不是在举办盲人时装周。”

    “周总，这话说得可真双标，同样的话奉还给您。”星澜目不斜视，紧紧盯着电梯门反射出的自己。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的目光到底落在哪。

    周哲东取下墨镜，轻轻摇了摇。“生理需求，怕光。”他指了指自己浅色的虹膜。

    “串儿。”星澜轻轻翻了个白眼，没人能看见。

    “怎么，一言不合就开始人身攻击了？”电梯门缓缓打开，两人并肩走出，步入办公区的走廊，周泽东依旧不紧不慢，“星澜，如果你还在为上次我拒绝你而耿耿于怀，那我得抱歉了。你一直知道，我不是那种随便的男生。”话音在低分贝的公共区域里显得格外清晰。

    小欧安静地跟在后面。其他员工只是微微抬头，看到是音乐总监，又默默低下头去继续忙自己的事。

    女明星瞬间黑了脸，“周哲东，你自恋到令人发指。你以为我找你是为了什么？上次是真的有正事要谈。我团队的吉他手跑路去搞什么独立音乐了，你最好在明天之前帮我找到一个替补。下周音乐节的通告我可不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