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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再不对,那也是主子的大伯父,见流丹说话没个忌讳,浮翠警告地叫了她声。 “我难道说的有什么不对!原本姑娘就不该受这苦,姑娘跟沈大人是还没出生就定下的婚约,若不是大老爷从中阻拦,姑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们都知道了?” 听到流丹提起婚约,余令微怔,如果流丹她们都知晓了,恐怕这事已经传遍了京城。 果真浮翠开口道:“外面有不少的风言风语,沈大人的双亲被jian人所害,灭了满门,沈大人侥幸逃脱,却因为年岁太小忘记了父母名讳,也就是靠着跟姑娘定亲的那块玉佩,身世才真相大白。” “都怪大老爷,他目光短浅,只看到沈大人那时没本事,看看现在望京谁不让沈大人几分。” 瞧着流丹气冲冲地说话,余令笑出了声:“当初他跟在谢辞非身边的时候,我见你对他不是厌恶的很,说他的眼神奇怪,让我劝谢辞非换了长随。” 打趣了一句,余令顿了下,有了旧人在身旁,就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 “奴婢的眼神一直都不行,总看不出什么是真正的好东西……”流丹说着,见主子走向了那堆艳红的衣裳,“姑娘别穿那些,与沈大人说一说,他是男子不懂,姑娘跟他一说他就懂了,这些衣裳哪里是正经姑娘家穿的。” 的确都不是什么正经姑娘穿的。她在水月楼时,秋娘并不要求姑娘们如何穿着,所以这些衣裳比水月楼的衣裳还单薄的多。 外裳轻薄,上襦紧贴,唯一一件不显腰身的襦裙,布料也是半透的。 余令拿了身水粉的衣裳要换,浮翠在旁帮忙系带穿衣,流丹鼓着腮帮:“奴婢说的话,姑娘一句都没听进去。” “我都听进了,就是听进了,才知道得穿这些衣裳。” 她虽然不知道流丹口中的“她们”是谁,但却知沈屺春想让她穿这些艳俗的衣裳。 “衣裳得分谁穿,长得俗,穿什么衣裳都俗,但我们家姑娘,穿什么衣裳都是天仙。”浮翠在旁打圆场笑道,只是她抬头瞧主子的时候,却觉得自家主子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浅粉的料子绣上芍药一类的艳花,这一身衣裙又艳又妖,她本以为主子穿着身衣裳,会像是污泥里头的莲,但却意外瞧见了主子眉宇间那丝被勾出来娇媚。 相别几个月,主子还是变了,在往常她何曾在主子身上见过这种神态。 主子就是活在烟火外的天仙,世间上七情六欲都不配沾染到她身上。 “我来给姑娘梳头。” 流丹挤开了浮翠,不过手落在主子的头上,却略微迟疑,她们虽主子是姑娘,但明显主子跟沈大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而且几个月都住在青楼里。 瞧出了流丹的迟疑,余令开口为她解围:“全梳上去罢。” “姑娘,你说沈大人会不会娶你?” “流丹!” 浮翠这次不止叫了流丹的名字,还狠狠掐了她一把,流丹叫疼躲闪:“你掐我做什么,你以为什么都不说就是为姑娘好了,这才不是为姑娘好呢,都有了夫妻之实,沈大人就是不娶姑娘,也该给姑娘一个名分。” 流丹不止疼,还觉得委屈,眼泪都流出来了。 “难不成姑娘跟浮翠一样,都觉得奴婢的话说的不对?” “不管对或不对,你说的太多。” 不必流丹动手,余令拿了根银簪,自己挽了一个简单发髻。 “莹莹呢?” “六姑娘……” 浮翠没想到主子会提起余莹,愣了愣,“姑娘怎么会提起六姑娘。” 见她们的神情有异,余令比她们更是茫然,难不成沈屺春又骗了她,既然沈屺春说余莹在他手上,浮翠流丹都在沈府,余莹怎么可能不在。 “莹莹不在?” “府里出事之后,奴婢们就没见过六姑娘……但姑娘不必担心,六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 “就是,六姑娘一定好好的。” 余令倒是相信余莹好好的,因为她知道沈屺春犯不着用这件事骗她,但只是不知道沈屺春把余莹藏到了哪里。 那么一个小姑娘,当初她听到余家女子充妓,到水月楼没见到余莹,还想人死了也比受糟蹋强,知道她还活着又是高兴又是担忧。 也不知沈屺春把余莹安置到了哪里,又想了什么主意用余莹来威胁她。 “姑娘快把药跟补汤喝了吧,你流了那么多血,大夫说姑娘你差点就没命了。” 放温的汤水一一入了余令的喉咙,见着主子喝的那么干脆,浮翠松了口气的同时,与流丹互看了一眼,略微犹豫,浮翠道:“姑娘是还在屋里歇歇,还是出去逛逛。” 她虽然不高兴流丹把话说的那么直接,但也不否认流丹话说的有几分对。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外面提起主子,再也不是说望京第一美人,而是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若是有银子谁都能与第一美人共度良宵。 她们不想主子面对那些人嘴脸,但始终都是要面对。 远的不说,沈府里的两个美人就迟早要对上。 “沈大人一直没娶妻,不过却有两个妾侍,这两个妾都是陛下赐下,沈大人敬着陛下,所以把府中内务都交予两人。” 之前那两个美人不知她跟流丹的底细,以为她们跟沈大人是旧识,所以对她们也有几分客气,但现在就不同了。 按着那两人的性子,恐怕一定少不了找主子的麻烦。 “奴婢刚刚进来的时候,见着她们身边丫头在院门口站着呢,恐怕就等着看姑娘模样。” 流丹说完一笑,“看就看呗,反正姑娘比她们长得好看多了。” 两人微扶着余令,出了房门。 出了屋子,余令就是一怔,屋里的家什多是紫檀木,连屏风的骨架用的也是象牙,但屋外的景色却败落到了极致。 院内光秃秃的没种什么树,地面也有几分的凹凸不平。 从院子走出去,余令就发现荒芜的的确只有她住的那个地方,其他地方绿树成荫,云雀啼鸣。 “一定是那些人在沈大人耳边说了什么,才给姑娘安排了那么一个院子……” “流丹你是不是日日无聊,便在脑子里琢磨我若是到了这里,你要怎么谋划着如何帮我‘争宠’。” 余令语调淡淡,在廊下坐下,“说不定明日我就会被送回水月楼,流丹别事事想着我,你跟浮翠早已不是余家的丫头。” 余府没了,余家下人的身契也没了,论起来她们两个人现在在沈府,该是沈屺春的丫鬟。 “姑娘,浮翠永远都是姑娘丫鬟。” “奴婢也永远都是姑娘的丫鬟。”流丹慌张地跟浮翠一起跪下,“奴婢只是慌了,所以话才那么多,姑娘别怪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