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修x广】魇(催眠 轻微克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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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够到了!哥哥你再爬高一点!” 稚嫩的童声脆生生地落在耳边,你低下头去看他们满怀期待的眼神,身上顿时涌出了奇异的胆量,挪动着身躯,趴伏在更细一些的树枝上,伸长了手臂,去够花枝尽头的纸鸢。 随着动作的起伏,枝干末端的桃花翩然落下,孩童们兴奋地仰头去捉飞舞的花瓣。 摸到了! 柔软光滑的触感,简直像是凝脂的肌肤....... 肌肤……好奇怪的联想,这分明就只是微微泛着黄的绢布。 “原来文郎躲在此处偷闲,真是让小道好找呀~” 身着红色道袍的清瘦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树下,艳丽的五官赫然夺走了桃林的芬芳。 你呼吸一滞,手脚也松了力。 “啊!” 你闭上眼睛,可料想中重重跌落的钝痛并未袭来,你如同飞舞的花叶,轻飘飘落入了一个带着香火余烬气息的怀抱。 再次睁开眼,就对上了他银亮如玉石般通透的眼眸,在那双眼里,映出的是一个难辨雌雄的清秀面庞,漫天的粉红花瓣,落在他银白的秀发,你下意识地想要替他摘下,手还未伸向那缎凄清的月色,就被他稳稳放回了地上。 孩童们立刻簇拥了上来,从你手中拿过纸鸢,又恭恭敬敬地向着眼前的男人行了一礼,替你求情。 “张天师不要怪文郎哥哥,他是替我们拿纸鸢才错过了布道!” 张天师……啊……对上他的五官,记忆深处的名字便浮现了出来,他好像叫做……张修? ……文郎?是我的名字吗? 好陌生…… “罢了,随我回去抄经吧。” 你鬼使神差地牵上了他惨白瘦削的手,随他走向眼前升起袅袅炊烟的宁静村落,想与孩童们道别,可身后的桃林,只留下了一地被踩入泥中的残破花瓣,在晨曦的照射下,殷红的花汁格外鲜明。 许是跑到开阔处放纸鸢了吧....... 再回过头,你便已经坐在书案前,执笔抄录着繁复的经文。认不得的古文字在你眼前一一摊开,密密麻麻像是爬虫,看得人头脑发昏。 你支起头看向窗外: 平坦开阔的土地被田埂划分成整齐的行列,男男女女在田野之中耕种劳作,脸上溢满了质朴的笑容,打渔归来的渔夫提溜着鱼篓,热心肠地招呼着沿途遇上的村民,邀他们今夜齐聚,一同享用鲜嫩的鱼rou,坐在树下乘凉的老人,摇着蒲扇,递给了他一个饱满鲜甜的果子。 村妇们蹲坐在河边,或是敲打浣洗着衣物,或是清洗带着泥土芬芳的新鲜蔬果,其乐融融地说起那些家长里短,孩童们在一旁玩水,传来阵阵嬉笑。 你的意识好似悬浮在高处,俯视着眼下平静美好得有些不真实的乡村景致。 没什么情绪,只是……感觉自己好像不属于这里。 “可是抄经累了?喝杯桑落解解乏吧” 骨节分明的手从身后递来一杯鲜红的果酒,漂浮着的葡萄,昭示了这令人口齿生津的甜美源于何处。你惊了一惊,泛黄的粗糙草纸上,豆大的墨迹无声蔓延开来。是自己看得太出神了吧,竟没能听到他的脚步声。 你连忙接过桑落酒,他尖利的指甲轻轻剐蹭着你的指节,像是被蚂蚁啃咬一般,背后升起的凉意酥酥麻麻地传到肌肤各处,激起了微微的战栗。你不禁失神地盯着他乌黑的甲片:这样长而利的指甲,是如何誊抄经文的呢? “喜欢?给你染上如何?” 张修只是微笑着看向你,微凉的手指勾着你未执笔的那只手,大拇指轻柔地摩挲透着粉嫩的光洁甲片。 “哪有男子染甲的!” 你条件反射般地反驳出声,清亮的少年音色,并不像是从你喉间发出的。 我……当真是叫做文郎的男子吗? 他低头愉悦地笑着,收回了手指,乌青的薄唇微微张合着,可声音却好像是从远处传来的空灵回响。 “文郎,为何不能是女子呢?” 什么? 你抬头去看他,却只看到铜镜中映出的清丽面庞,和远处一个殷红的模糊身影。 手上的笔也变成了冰冷的珠钗。 我……不是在书房抄经的吗? 张修踏着轻灵的脚步,款款行至你的身后,红色的道袍俨然变成了喜服。 “娘子在想些什么?” 你对上他镜中映出的银白眼瞳,目光好似被红色的婚服映出一道分明的喜色。 “为何,我会拿着这柄珠钗呢?” 落在耳边的,少女声线。你惊异地抚上纤细的脖颈,没有摸到鲜明的骨节,细微的余震提醒着你,刚刚的声音正是来自你的咽喉....... 张修轻笑着取下了你手中的珠钗,好似在回复你的疑问,又好似答非所问。 “我也觉得这番俗物配不上文郎如冰壶秋月般秀美的容颜”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攥着一枝桃花,花团锦簇,开得及盛。 张修动作温柔细致地替你簪上了花枝,明明已离了树体的滋养,可枝干上的桃花却更添艳色,甚至将你未施粉黛的面容衬得有些苍白。 你正这么想着,张修就伸出了尖利的黑色长甲,不带一丝苦痛地划破了你的唇珠,将沁出的殷红血液轻柔涂抹开来,源于人体的天然染料胜过一切精心调制的口脂,瞬间将你的面庞变得鲜妍动人。 “吉时到了,想和我走吗?” 你只是眨眨眼,就已经披上了红盖头,在满眼红色的空隙中,那双惨白枯槁的手平摊着,伸了过来。 就像那日桃花林那般,你将手搭了上去,紧握着那处了无生气的微凉。 桃花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一拜天地! 盖头底下的空隙中,你看到了脚底散落着的明艳桃花 .......我们不是在礼堂吗? 二拜高堂! 乐婆婆皱皱巴巴的手,将你与张修的双手交叠在一起 乐婆婆.......啊!我是乐婆婆的孙子,不!是孙女,是唤做文郎的女子…… 夫妻对拜! 隔着绣着鸳鸯的喜鞋,你与他足尖相抵 好窄的一双脚啊,会和他的手一样凉吗,你默默想着…… 再抬起头,盖头已然掀开,身上的喜服散落在床榻边缘,毫无生机地垂下,一侧的衣摆无情地落在冰冷的地面,你环着他瘦削的肋骨,仰头盯着屋内高悬而幽深的穹顶,那上面,仿佛密密麻麻爬着许多赤红的人影。 阴冷的夜风吹过,原来只是梁上装点新房的红纱....... 张修似是察觉到你的失神,用了些力气,顶开了那株含苞的可怜花朵。 唔!要被撕碎了! 软而坚韧的rou身挤压着身下绽放的花心,软滑的rou壁细密地缠上贸然闯入的异物,却好似被湿滑的球体顶开,它甚至还在骨碌碌地转动着……你感受着异样的触感,有些不安地弓起了腰肢,想要向后逃去。 张修环在你腰上的手臂默默收紧了些,你将双手挣脱出他黏腻的怀抱,抵在胸前,手肘触到了他的小腹,像是鳞甲一般的坚硬寒凉,危险的猜想在脑中浮现,你伸手去摸,只摸到了温热平坦的rou身。 张修将指节分明的大手覆在你娇小柔嫩的手上,贴在自己的小腹上,微凉的嘴唇凑在你的唇边,轻吻着吐息。 “文郎,就用这里为你生一个孩子可好?” 男子怀胎.......简直是说笑。 你还未出言逗弄他,话语就被他纤细的长舌噎在软滑的喉头,他轻而易举就将舌头抵在喉管入口的那处软rou,只是轻轻按压,就堵住了你一切的喘息,强烈的异物感让你几近欲呕,又被他生硬地压下,湿糯交缠的舌尖是不是不小心将头发卷了进来,为何会有毛发轻刷般的触感呢? 张修洞察了你心中的疑惑,轻柔地将你额间散乱的碎发拨到耳后。 唔……好像,确实没有异物感了 只是,他的手,难道不是正搂着自己的腰肢吗? 你不愿思考,也无力思考。 混沌的快感冲刷着你的理智,甜美的轻吟交织着身下鲜明的水声,简直要被他搅弄成一滩烂泥,不知为何,你又想起了初见那日,泥泞之中的残破花瓣....... 窗外似乎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雨滴好像也尽数击打在你身上,不断绝的阵阵涟漪,激起池中的清液四溅,屋内的情欲也如弥漫的水汽般氤氲升腾,恍惚中,那片桃林似乎更艳丽了些…… 在春雨的滋养下,繁茂起来吧.......繁茂起来吧…… 耳边的喘息声渐渐低沉,如同被唤醒的兽,你分辨不清,只是昏昏沉沉地贪恋着,如同被春日潮水包裹住一般的温暖。 再醒来时,早已日上枝头,你迈着乏力的双腿,匆匆跑着,寻着张修的身影。 村口聚集的人群自觉地为你让出了一条道路,张修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神色温柔地看着你: “文郎,你来迟了” “昨日大婚,来迟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人群之中逗笑吵闹起来,人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带着祝福的善意笑容。 你摸了摸有些发烫的面颊,落座在中央惯常坐着的位置上。 张修敲了敲桌面,嘈杂的人声瞬间平息了下去。 讲道结束,你替他收拾着桌面的经文书籍,自然地牵着手,与他并肩走着。途径的村民都热情而礼貌地与你们打着招呼,他一一点头回应,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 可你却提不起精神,将头微微倚靠在他的肩上。 “可是昨夜太过劳累了?” “还在外面呢~” 你微微收紧了些与他十指相扣的手,反倒是自己被他坚硬瘦削的指节膈到了,有些钝痛。 回了屋,细密的吻就落了下来,手中的经书落了一地,你们踩着难以辨认的古文字,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橙红的落日余晖从窗外映了进来,耳边是村民们带着醇厚烟火气息的谈笑声,你汗津津地躺在张修怀中,带着些新婚妻子的娇嗔: “天师可以如此放纵的吗?” “你与我的结合本就是三眼神的旨意” 结合.......你想起昨夜他说的事,轻笑着将手抚上他平坦的小腹。 “那...这里会有我们结的果实吗?” “嗯” 张修收紧了环抱着你的手臂,你顺势靠在他轻薄的胸膛,却没有听到回荡着的心跳声。 “它还小,需要用你的精血慢慢供养” 餍足而鬼魅的声音像是哄睡一般轻声说着,轻而易举打消了你冒头的疑惑。 “你怀着他,为何用的是我的精血?” 你将头侧了侧,轻轻撞着他的肋骨。 张修丝毫不恼,轻吻着你的发顶,语气也一如往常般温柔平缓 “夫妻同心,你我早已是一体了” “很晚了,睡吧” 他将嘴唇挪移到你的眼皮,橙红的日光瞬间被月亮的银辉取代,你感觉眼皮一沉,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而野兽的进食才刚刚开始…… 机杼声吱吱呀呀,你握着纺锤,熟练地织着布,直接就伏在机器纺出的喜庆布料上,用各色的丝线上下戳刺穿针引线,绣出了一个虎头的轮廓。 你抚着凹凸起伏的针脚,另一边执针的手却并没有停下,直到沁出的血珠在红色的布匹上洇出更深一层的红,你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手指被刺破了。 目光触及那抹血色之时,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料想的刺痛感却并没有从手指末端传来。你疑惑地眨眨眼,再睁眼时,哪里还有伤口?就连布匹也光滑如初。 是错觉吗? 可好像,除了与张修有关的事情外,从来没有痛过呢…… 你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抓不远处闪着冷冽刀锋的剪子。 “辛苦夫人裁衣了” 那双纤长的手先你一步拿起了尖利的剪刀,自然而然地将它放置在稍远一些的地方。 “夫君才是,怀着身孕还要去讲学” 见到他的那一刻,混乱的思绪便只聚焦在他的身上了,你抚着他微微隆起的小腹,隔着薄薄的肚皮,感受着他体内孕育的生灵。 窗外路过的村民熟稔地与你们打着招呼,丝毫不觉得男子怀胎有何异常。 你感受着胎动的回应,喉咙有些发紧。 先于你感受到自己的干渴,张修就熨帖地为你端来一杯甜美的桑落。 你从未探究过桑落酒是如何凭空出现在张修手中的,神色自然地接过它,盯着鲜红布匹的眼皮有些干涩地跳了跳,杯中漂浮的葡萄也随之晃动着,果rou紫红的脉络掉转了方向,亮出了浊黄的眼眸和乌黑的瞳仁,它正死死盯着你看。 “啊!” 手中的木杯陡然掉落,发出一声脆响,殷红的酒液四溅开来,在你身下开出一朵血色的花,而花心的那颗葡萄滴溜溜滚动到张修脚边。 他不紧不慢地俯身拾起,缓缓在你眼前展开。 那污浊的黄色眼球和黑色瞳孔,原是一只鼻尖发黑的米黄rou虫,它挣扎蠕动的身躯连同身下腐烂被掏空的葡萄被张修轻巧地握紧,浑浊黏稠的猩红汁液从他的指缝溢出。 “是我没注意,让这虫子吓到夫人了” 张修目光诚挚柔和,你恐慌的神色浸润在他春水般的眸子里,渐渐软成了柔波之中飘摇的水草…… 啪!啪!啪! 你蹲坐在清澈的溪流岸边捶打着衣物,虽然河流尽头的落日缓缓落入水面,将水流也染上一层橘红的光亮,但水底的青荇还是清晰地映在你的眼底。 邻家的大婶抱着脏衣篓蹲坐在你身侧,热情地与你打招呼: “文郎今日也来河边浣衣啊” 你回应着她的问候,伸手去寻木桶里的皂角,摸了个空。 在你开口之前,大婶就主动掰下一根红褐色的皂荚递了过来。 “用我的吧” 湿糯的皂角带着些人的体温。 皂荚晒干后不应该是硬的吗?是沾到水汽变潮了? 你用了些力气,捏了捏,本应柔韧的植物外壳碎散成红褐色的块状体,指尖挤出的水分也染了红,这稀烂的触感,你缓缓摊开自己的手,握着的哪是什么皂荚,分明是已然碎成血块的脏器。 你向后踉跄一步,巨大的动作惊动了远处的太阳,它睁着血红的眼球看了过来,那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的眼睛啊……河流中涌动的深红不是血液又是什么呢?至于飘动的青荇,一缕一缕的,是与两岸头骨相连的头发…… 在河流之中泼水打闹的孩童也化作了漂浮的白骨,咯咯地发出刺耳的笑声。 你丢下手中捶打衣物的白骨和碎散的内脏皂角,勉力支起发软的双腿,转身欲逃,就撞上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张修像是早有预料,张开了双臂,温柔地环抱着你。 “夫人病体未愈,为何如此cao劳?” “随我一同回家吧” 你从他怀中挣脱出来之后,眼前又是一副其乐融融秩序井然的乡村景致。 “大妹子,我刚刚递给你的皂荚好像有些潮了,你用我这个!” “jiejie,快下来和我们一起踩水!太阳把溪水照得暖暖的呢!” “呦,文郎病了?这是我从后山采来的药材,最是补气!” 不对!不对! 你后退一步,与张修拉开了一些距离,他本应隆起的小腹此刻平静地隐在垂顺的道袍之下 他注意到你的目光,并不慌张,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事情脱离掌控的兴奋与颤抖 “啊呀,露馅了呢~” 你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了张修单薄的身躯,把村民们热切的呼唤都尽数抛开。 张修站在原地,没有阻拦。 可……桃源村的出口在哪?好像一睁开眼就已经在村子之中了,啊!村外的那片桃林! 你闭上双眼,凭着微薄的记忆和本能,向着记忆中满载着繁茂花树的山道口跑去,可是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不知跑了多久,就连太阳都落了山,或者只是那双猩红的眼眸暂时闭了起来,惨白的月光映在沿途的河道上,将河边的石头都照成了白骨。 哈 分明,本就是白骨 你奋力跑着,村前的那片桃林近在眼前,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接近。 障眼法…… 破局的关键,只可能在张修身上,你渐渐停下脚步,调转了方向。 果不其然,再抬眼,你与张修就站立在初见那日的桃花树下,银白的月光将鲜妍的花瓣也渡上了一层神圣清冷的光辉,馥郁到令人有些干呕的香甜气息笼在你们之间。 那道红色的身影就站在你身前,他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愉悦地笑着,张裂的嘴里,睁开了第三只眼,与他原本的眼球一样,闪着银白色的通透光泽。 “文郎,当真如此绝情?竟要抛下妾身与未出世的孩子吗?” “你肚子里的究竟是什么怪物!” 你后退一步,直直撞上粗劲的乌黑树干,飘舞的花瓣将他的容貌影影绰绰地隐入其中,更显出几分妖冶。 他踏着无声的脚步,来到你身前,抓着你的手去感受灵胎的颤动。 “就要降临了!就要成熟了!只要你留下,就能亲眼见证它的复生” 提到“它”,张修的情绪显然变得激动了起来。 只是这样的失态只是一瞬,他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神色,温柔地将你因奔跑而散落的头发挽到耳后。 “它也想要见你,这是神的旨意” “你在村中有过丝毫的苦痛吗?只有我能给你幸福” “我们是一体的,我是你最好的家人” “与我一同回去吧” 鬼魅般的低语一点一点地蚕食着你的理智。 你不想听也不想看,想要捂住耳朵,双臂却被他身下柔软而有力的软肢紧紧缠绕着,只能微微偏转过头颅。你看到几瓣娇艳欲滴的花瓣落在肩头,即便身处桃花雨中,你也能辨认出,这些花瓣,来自你发髻上簪着的桃花枝。 之前从未觉得奇怪,如今才渐渐回过味来,自大婚那日起,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可秀发中的这柄桃花簪,竟能鲜艳如初,丝毫不见枯萎的态势。 你收敛了抗拒的神色,睁着水雾朦胧的眼眸,向张修柔声应了声好。 “让我再摸摸它吧” 张修松开了对你的桎梏,在与他拉近距离的瞬息,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下了发髻中的那柄桃木簪,直直刺向了他肚中的妖物。 传说中,桃木是五木之精,能压伏邪气。 你将张修的肚皮剖开,被掀开的血rou之中,翻涌着无数的眼珠,它们睁着闭着骨碌碌转动着,看得人头皮发麻,你咬咬牙,将桃木送得更深一些,可他的表情一如往常,丝毫未见苦痛,反倒放声大笑起来: “在我的幻境之中,你以为身后的桃树会是真的吗?” 不用回头,只是盯着手中的桃木簪你就已经明白了一切,末端的花瓣如风化的腐rou般剥落,而桃木枝也在一瞬间化为了朽烂的腿骨。 即便是白骨,若能伤到他,也不算白费力气,你更加用力地攥紧了这根“救命稻草”,还没等你发力,肚中自有一股力气将白骨吸得更深了些。 你凝神盯着他鲜血淋漓的腹腔,在难以辨别器官组织的血rou之中,竟伸出一只光洁未染血污的纤纤玉手,握住了白骨的另一端。 它将骨头捏碎成白齑粉末,与你十指相扣。 胃海翻涌,几近欲呕,你想要抽身,却将那个人形的怪物从张修肚子中拔了出来。 ....... 那是与你一模一样的面庞,只是额间赫然一道紧闭的rou缝。 三只眼睛齐齐睁开,对上你的目光。 在她乌黑的瞳仁之中,你分明看到,自己的额间也睁着一只眼。 “如何,与你相像吗?我的宝宝呀~” 张修的声音回荡在你的颅内头顶,而身下的触手也缠了上来。 他不断收紧手臂两侧的束缚,你奋力扭动着身躯却根本无法动弹,稀薄的氧气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 意识好像从渐渐僵硬的躯体内逃了出来,高声呼喊着: “不能睡!醒过来!” 你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抬眼去看身下的张修以及他胞胎内的那个自己 哈…… 张修肚中为何也亮着惨白的月光? 找到了…… 你调动着因窒息而脱力垂落的双腿,踢向了他肚中裸露出的那个如镜子般巨大的银白眼眸。 伴随着张修一声凄厉的惨叫,你猛然惊醒,窗外行驶路过的车灯照亮了你抬眼可见的天花板。你的意识无比清醒,可身体却好似还受困在混沌的梦魇之中,四肢指尖都残留着那股阴森黏稠的触感。 胸腔上下起伏着,整个世界都无声地摇动颤抖起来,你听着自己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屋内发出巨大的回响。 耳边隐约传来张修如同兽语般的低吼: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喘息渐缓,一切又回归了平静。 你试着一根一根活动手指,扭动手腕,勉强克服了浑身的僵硬麻软,坐了起来。 你这才意识到,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湿了,夜风吹来,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那股阴冷危险的气息好像又萦绕了上来。你踉跄地来到浴室,用温热的水流冲去如影随形的不祥之感。擦干身体,换上干爽的睡衣,你来到厨房,从冰箱中取出一罐冰啤酒。 即便第二天要上班,可你此时此刻必须依靠酒精来麻痹惊惧的神经。 你小口啄饮着酒液,感觉热乎乎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落,就像活物一般。 我开的难道不是啤酒吗?为何从胃里泛上来一股清甜的果香? 就像是……葡萄 !! 你睁大了眼睛看向易拉罐边缘猩红的液体 “啊!” 你张了张嘴,这声尖叫却并没有顺着喉咙传到舌尖,寂寥的夜色之中,心底的恐惧悄然发酵,令心脏也停止了运转。 手中滑落的罐体停滞在空中,被一双修长苍白的手接住。 “怎么还是这般不小心~” 那熟悉的,鬼魅般的,声音。 你僵直着身体,只能呆呆地看向玄关处的全身镜中,映出他清瘦而艳丽的身影,正覆着你的唇印优雅地饮着流淌的桑落。 你向后去抓他的手臂,触碰到的却只是一片虚无。 如何让转动的陀螺停下? 你闭上双眼,回忆着如落潮般迅速消逝的那个残破模糊的诡谲梦境。 再睁开眼时,镜中的鬼影依旧站在你身后嫣然笑着,你深吸一口气,径直走上前去,一拳打碎了镜面,尖利的镜面划破肌肤,殷红的血液从骨节指缝中溢出,可你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 果然,还在梦里。 你抬眼看向开裂的镜面中,映出无数个张修的身影,沿着各个方向拉扯着他。张修咯咯笑着,语气甚至带着几分赞许。 “你很聪明,不过,我们还会再见的~” 你再度从床上惊醒,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调动发软的双腿,跌跌撞撞来到玄关处的全身镜前,镜面完好如初。像是为了验证什么一般,你又从冰箱中随意取出一罐啤酒,淡黄带着白沫气泡的液体尽数倾倒在厨房的水池之中,而你的指尖也因焦急,被锋利的指环划出一道血痕,细微的刺痛感提醒着眼前的真实。 这次,是真的醒了吧。 一瞬间松懈下来的神经让你的双腿一软,瘫坐在冰冷的瓷砖上,你失声大笑着倒在了厨房的地上,喉间溢出的几声咳嗽都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看着客厅悬挂着的时钟,虽然离天亮还有些时间,可你再也不敢入睡了,就这么睁着眼睛挨到了上班的时刻。 浑浑噩噩地强打着精神,完成了上午的工作,只能靠咖啡继续给自己续命。 你失神地搅动着咖啡,旋转的水痕好似催眠般将思绪吸入了深色的漩涡之中。 “主管休产假去了,公司立马就让一个男的顶替了上来” “论资历论能力,怎么也应该是你才对” “说你的事呢,怎么发着呆?” “啊!抱歉,我昨天没睡好” 你从恍惚中醒了神,回应着许曼的关切的目光。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主管今天调了上季度的财务报表,还非要我们做汇报,讲得我喉咙都要冒烟了。” 财务部的第五天前辈抱怨着推开了站在咖啡机前的你与许曼。 “哼,什么都不知道就坐上了主管的位置,就因为他不用休产假吗?要是男子也能怀孕生子就好了!” 许曼又替你打抱不平起来。 你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天那个诡异的梦来。 那股恶心感再度在胃内翻涌,你蹲下身子,趴伏在茶水间的垃圾桶前,干呕起来。 “不是吧?你不会也要休产假了吧?” 第五天前辈虽嘴上这样打趣着,还是蹲下身子,轻拍着后背给你顺气。 “没事,就是昨天没睡好” “没睡好怎会这么严重!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睡眠诊所?” “我感觉没那么简单,印堂发黑分明是中邪的征兆!我这边认识几个大师!要不要也给你介绍介绍” 许曼也蹲下身子,说起这些都市奇谈妖邪志怪她的双眼就放了光。 大师......哼,梦里那个邪神就是个大师。 “都什么年代了?能不能相信科学?” 你点头附和着第五天前辈的话,从她手中拿到了那位心理咨询师的联系方式。 按照预约的时间来到了诊所,敲了敲门,没人回应,你便小心翼翼地推门入内。 咨询室内空空荡荡,不见人影,你在沙发上落了座,有些不安地拨打了名片上的电话。 清脆的手机铃声在屋内响起,背对着你的椅背上端赫然冒出了银白色的发顶,转椅悠悠转动到面前,对上了那人含着笑意的银色眼眸。 从无底的梦魇深处悄然升腾起冷气般的,你被冻结在了原地,试图惊呼出声,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死死盯着他看。 与此同时,电话也通了。 隔着窸窸窣窣的电流声,那个熟悉的,鬼魅般的声音也响在耳际。 “和我说说吧,做了什么噩梦?” “嗯?我的文——郎——” 刻意拖长的尾音,这令人生厌的亲昵,挑逗着你紧绷的神经。 他轻巧地拨动了桌面的陀螺,旋转的陀螺很快就歪斜着倾倒,昭示着惨淡的现实。 你无声而剧烈地摇着头,嘴唇不可置信地张张合合,闷在体内未能发出口的尖叫四处逃窜着,让你的身体不受控地发着抖。 不!我一定还在梦里! ps: 旋转的陀螺是电影《盗梦空间》的设定,陀螺停止转动就意味着回到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