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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 那当真还是个孩子呢,迈过了成年这道坎,堪堪走过三百六十五个日夜,算不上成熟也绝不是幼稚的尴尬年纪。 俞还还是心软下来,呼出一口气,眼倦倦半阖着,“你要是不愿意睡沙发,去睡床也行。”他已经比绝大多数人都高了,可是冯究望比他还高,睡沙发会很累,男孩或许还在发育中,让他委委屈屈蜷缩在沙发上实在有些不人道。 谁知道冯究望竟然问:“和你一块睡吗?” 俞还立刻抬头,本来困倦的眼睛都睁大了:“怎么可能?” “俞还。”冯究望低沉的嗓音又不近似男孩了,是成年的狼盯准了猎物,“你刚刚说我要是介意可以去外面住,你是觉得我会介意什么?” 俞还没有回答,甚至忘记纠正冯究望的称谓。 “介意你是同性恋吗?”冯究望从来不知何为委婉,直白地指出来,“还是因为你有男朋友,不能和我一起睡?” “你还是睡沙发吧。”俞还说完站起身直接把客厅的灯关掉。 屋子陷入一片黑暗,俞还摸着黑寻到自己房间,打开灯关上门。 冯究望置于黑暗中,阳台漆黑的光把影子拉得细长,扭曲映在地面。他动了动腿,裤兜里的手机从十几分钟前就震动个不停,拿出来看全部是楚夏怡发来的消息,点开最后一条语音却不是她的声音,而是另外一个陌生女孩,用着理所应当的语气。 “夏怡喝多了,你快来接她吧。” 再往前几条全部是楚夏怡模糊不清的哭声,期间夹杂着各种脏话和抽泣。 冯究望慢条斯理地点击语音:“她喝多了你叫我去有什么用?我能把她拖回女生宿舍?”语气之懒散,态度之恶劣,实在叫人恨得牙痒痒。 这还不够,他又点开俞还的对话框,这一回老老实实打字:[哥你睡了吗?] [被子都不给我一条就睡觉了吗?] [真的没有被子吗?] [外面好冷哦。] 几分钟后,俞还房间的门打开了,脸色沉沉抱着一条薄毯出来扔给冯究望,扔完立刻转身要走却被冯究望拉住衣角。 “我又说错话了,我好像总是说错话。”那些阴影笼罩在冯究望的脸上,只有一丁点光亮照在眼睛,“老师教教我怎么才能说对的话好不好?” 俞还愣了愣,想到冯究望的家庭状况,抿住嘴巴小声说:“我不会教。” 冯究望更紧地拽住他,平日里冷漠的眼眸里多了几分落寞,仿若幼犬。 俞还近一步解释道:“我不会……我是说我教不好,我连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好。”他话里面透露太多的真心实意,“你的说话方式的确有点问题,我、老师也有一部分责任,关于我的私事,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再提,也不要拿这个打趣我。” “可我不是什么事都和你说了吗?只要是你问的我都说了。” 俞还又无言了,喉结滚动一下。 那是不一样的,这两者截然不同。踏在地毯上的脚犯了凉,不自觉又在蜷缩脚趾,俞还低头思索,错过冯究望抬头那近乎深沉的一眼。 白乎乎一团的小羊羔还在颤巍巍抖着耳朵纠结,体型庞大的狼已经尾随到他身后,盖下黑漆漆的阴影。 他却只当是夜色。 冯究望忽然松开手,非常轻易地,“那还是算了,老师晚安。” 俞还抬起头打量他,用那种无害又充满惊吓的目光打量他,迟疑道:“……那晚安。” 等到那扇门再次关闭,冯究望脸上那副委屈相彻底消失,手指在柔软的毛毯间摩挲,被子上有暖绒绒的触感,像阳光下的甘草、麦粒,散发出淡淡清香。 是俞还身上的味道。 那个人身上特有的香气。 这次没等多久关闭的门忽然再次打开,这次连冯究望都猝不及防,没把危险的神色收敛干净,俞还忽然颠颠颠跑到自己面前。 二十七岁的男人,早脱离了活泼可爱的范畴,不应该再用幼嫩来形容。 可是俞还啊,是偷偷在被子里滚了一圈吗,头发乱糟糟的,睡衣还扣错扣子,匆忙间跑出来,那双眼睛看他像是在瞪他。 “我想有些话还是不要等到明天再说了。” 冯究望都不禁愣住,“嗯?” “这话由我这个做老师的说出来实在不应该,那就像你之前说的,现在不要把我当老师了。”俞还说着坐在冯究望旁边。 他眼睫垂下的弧度是温柔,颈侧投下的阴影是温柔,一开一合的嘴巴更温柔。 那样漂亮的神情,讲着平时冯究望最不爱听的话,他都觉得可以接受了。 俞还说:“你爸爸那样做还蛮讨人厌的,但是大人总会有一些他们自己的苦衷……” 不中听的话在老师口里说出来也一样不中听,但是可以被原谅。 冯究望没有打断他,眼里带着一丝笑意听他讲,纵容自己圈养的食物。 是只甜美的小羊。 俞还说到这里停顿了,看向冯究望而后认真说道:“说是苦衷,其实就是身为年长者的自以为是,你不要去在意。” 冯究望这次是真的愣住了。 “他们说你做错了,其实没有错,无论是拉那个女孩出教室还是去揍那个老师,或许这些行为不够成熟是欠考虑了些,可是那时候你才十四岁,没有足够的勇气,常人是办不到那样的……你做得足够好了。” 俞还的手是修长好看的,系里很多女生都夸赞这样一双手应该去弹钢琴,他用那只手抓住沙发上的毛毯,主动凑到冯究望跟前。 冯究望从没想那么多。 对或者错,过程与结果,对他来说它们都发生在同一天里。那么匆忙又尖锐地在他眼里塞进一只活生生的蝴蝶,从此他看谁都是一个模样,他自己也是如此。 他并不需要安慰,只是这些话是由俞还说出来又显得与众不同。 冯究望想自己是该露出感动的神情还是像现在这样沉默不语,话到嘴边变成了:“俞还,你睡衣扣子系错了。” 俞还把头低下去,声音闷在喉咙里:“我说怎么这么别扭……” 俞还的漂亮还是如同蝴蝶的翅膀,脆弱的扇面似的翅和闪着光的鳞粉造就一个他。 这人都不需要回应似的,自己说完就好,低头解了两颗扣子后又觉得不妥,原封不动系回去了,把脑袋抬起来。 “总之我想说的就这么多,大晚上的你不要胡思乱想,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