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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苗把地理书找了出来,摊开,然后看着书上的地图发呆。 鹤川是那么小的一个县城,在这本书的所有地图上找不到,要找到它只能翻省地图,或者市地图。 之前的岁月里,路苗只是知道外面有个世界,但她没去想过,她在鹤川长大,鹤川就是她的天地,她知道鹤川的一切,她的所有都是鹤川赐予的,她从未觉得自己有什么不足。即使mama临终前交代她要走出去,她也只是理论上知道走出去而已,可走去哪里?她没想过也不在意。 但现在,她忽然发现了一个外界的存在,它和鹤川完全不同,它所养育的孩子也和鹤川养育的孩子不同。 有种微妙的感觉在路苗的心里忽然诞生,有些向往有些恐惧有些自卑又有些自豪,还有些解释不清的东西。 她看着校园里的石砾cao场,又看看秦淮。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捅了捅秦淮的后背,他奇怪地回头:“怎么了?” 她小声地问他:“你以前学校的cao场是橡胶的吗?” “是啊。”虽然是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他也还是认真地回答了。 路苗看着窗外田地边长满了浮萍的蓄水池,忽然又问:“有泳池吗?” “有个游泳馆,怎么了?”秦淮问。 “没什么。”她这样说,然后赶他回头。 她只是忽然想起来,鹤川没有一个靠谱干净的游泳馆。这里的孩子要么不会游泳,要么从小在河里游。鹤川有一条很宽的河,河底的沙子都被盗采者抽空了,人一踩就会陷进去,河里每年都会淹死小孩。 为什么要想这些? 莫名其妙。 她对自己说。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又是摸鱼出来的一章_(:з」∠)_ ☆、第 16 章 这天放学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但路苗在回到出租屋之后却没有直接洗漱,而是拿起一个面包一瓶果汁走出了出租屋。 走到一楼的时候,房东老奶奶把视线从电视上挪开,奇怪地问她:“这个点还要出去吗?天都黑透了。” 路苗解释:“有东西落在教室里了。” 老奶奶:“那快点回来,再晚路灯都关了。” 路苗点头,推开卷帘门走了出去,但她完全没有往学校的那个方向走去,而是一转身,反向而行,朝着大路的另外一边走去了。 她走了十几分钟,先是水泥路然后是黄泥路,然后是长满了草只容一人过的小径,最后,她停在了一个小土包前面,土包下就是沈静的长眠之地。 鹤川这边的坟墓没有墓碑,只是一个土包而已,只有亲人知道坟里埋的是谁,而过了几代之后,血脉渐散,坟里是谁就再也没人知道了。 坟上长的草很高,被夜风吹拂得发出轻微的摇曳声,路苗站在坟前,静静地看着这些杂草。她并不准备清理它们,沈静喜欢这些东西,能被它们包围着,她会高兴的。不过现在草们已经被秋风吹黄了,干枯易燃,这座坟紧挨着一片农田,过些时候农人应该会把庄稼杆都烧掉,那个时候坟上的草也会被连带着烧光。 没关系,明年又会长出来,还会长得更好。 路苗把她带的东西都打开,放在坟前,然后席地而坐。她好像有许多话想说,但也不知道具体要说什么,她坐了很久才开口。 “妈,我这段时间学习很努力,前两天刚考完试,今天成绩下来了,考得还不错。我今年一定可以考上好学校的,你不要担心。” “我爸,路成国……他活的很好,他来这边看过我,看了两次,他……他,算了。你知道他什么样子。” “我还认识了新朋友,新朋友人很好,他很聪明。” 路苗坐在地上,手里捏着一根草,低着头说:“你要是可以投胎就去投胎吧,不要担心我,我自己一个人活的很好,你下辈子一定要好好上学,不要再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上大学了,你不能光指望我给你圆梦,你知道吧。” 乱七八糟地说了一会儿之后,路苗站了起来,她最后看了小土包一眼,磕了个头,然后就离开了。 路苗没想到的是,她刚走出去没多久,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淮正蹲在地上,身前有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狸花猫,他掰着手里的面包有一搭没一搭地喂它。 他感受到了路苗的视线之后,抬头看她,并没有意思意外遇见的尴尬,反而很自然地说:“回去吗?” 路苗:“你怎么在这?” 秦淮:“出来散步,不小心走来了。” 路苗:“那你在这里蹲着干什么?” 秦淮:“我迷路了,现在是在跟这只猫沟通,让它带我回去。” 现在已经是很晚了,田野的四角星光闪烁,秋天傍晚的田野上夜风很凉,路苗被吹得很清醒。 路苗:“你是不是跟着我来的?” “嗯?” “是吗?” “是”秦淮站起身来,拍拍手里的碎屑,“我只是觉得现在已经很晚了,虽然这边没什么人经过,但越是人少的地方也越是不安全。” “所以你要来陪着我?”路苗问。 秦淮没有否定:“你不高兴吗?” 路苗的心情很难用高兴或者不高兴来形容,换一个词的话,或许是慌张。 他对她确实很好,他是个善良的好人,对于他的举动,感谢的话当然需要说,但是她不知道怎么说。她从来都不擅长和男生沟通,也很少面对男性那边传递来的善意,所以也不清楚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怎么应答。 路苗很迷茫地看着她,一会儿之后才抿了抿嘴唇,说:“高兴。” 秦淮嘴角翘了起来:“想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要说我跟踪你,让你不高兴了。” “不会的,我知道你是好意。”路苗内心忽然有点难过,她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就是有点兴致低落而已:“就是,下次再遇上的话,你可以不用跟上来的。” “为什么?”秦淮难得一见地皱着眉看她。 路苗缓缓地说:“刚刚我是去给我mama上坟的,你应该也看到了。这段路我不是走这一趟而已,我现在走,接下来的一年走,以后这辈子也是常常走。” “……” “你这次跟着我,我很感谢,但不是你每一次都可以跟着我。就算今年每一次你都刚好看见我来这边,又刚好善心大发跟我来了,但这一年过后,终究这段路我还是要自己走一辈子的。” “……” “所以你现在就不需要陪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我不想麻烦你。” 秦淮脸上的表情慢慢地消失,他看着她,并未生气,也没有其他非常负面的情绪,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