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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脉搏,李隐舟体会到他此刻的复杂而激烈的心绪—— 偌大江东,既有顾邵这样性格刚直,不愿低头的;也必然有随波逐流,举棋不定的,归安与否一定会形成两派声音。 孙权可以像顾邵一样不管不顾强硬地摆明态度、压下纷争,但若真如此,曹cao的目的也达到了一半。将江东分化为战、和两派,从此就会有无休无止的暗斗。 拒绝曹cao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难的是如何令所有人心服口服,统一步调。 在心术上,的确罕有人能匹敌曹cao,能与之智谋相匹敌的…… 他心头一跳,忽想起一个人,挨近孙权,低声道:“主公的心病,或许有一味药可解。” 孙权默然看他一眼。 风骤惊起,吹闭窗格,寒鸦骤地飞起,落下茫茫一片黑色的羽毛。 次日,一个惊人的消息传遍江东。 ——孙权病了。 就连他一贯很信任的那位李先生都称不能解,孙氏迫不得已,以千金的报酬广召民间有能之士前来解病。 一时间,人言沸沸。 “这讨虏将军年不过二十,年纪轻轻,尊生惯养,怎么就病了呢?” “道士说是豪族的冤魂索命呢,看来果真是其所为。” “我看不然,听闻北原曹公竟赢了袁绍,他怕是给吓出病了吧!” …… 渔人、商贾和穷而失意的路人 挨在一块七嘴八舌地猜度着头顶的风吹草动,日头一晃又升了片刻,暑气很快洇湿了衣衫,话头嚼到索然无味,聚拢的人群在夏风里一吹便又散了。 于是露出那方布告的牌。 无人时刻,一双手揭了上去。 随之传来压低一声惊呼:“子瑜,你什么时候会了医术?” 揭下布告的青年俊朗年轻,粗衣麻布不掩满腹华章,凭风卷了满身,捏着手中薄薄的布告,唇畔勾起微笑:“瑾不会治病,但可治心。” 身旁之人缄默片刻,叹道:“世事复杂,既已决心躬耕田野隐于市集,不如索性效仿令弟躲起来算了,人心莫测,小心啊诸葛兄。” 诸葛瑾仰面而望天,神色明晦不定,粗糙的黄纸夹在指尖簌簌被风吹卷。半响,方道:“去看看也罢。” 两人当即拜访将军府。 递了名帖,于门口的石狮子下立了片刻,便被仆从领了进去。 接见他们的却是个温驯清秀的青年。 青年端坐案前,垂着眼帘一点点挑拣眼前的药材,拿着个小铜秤仔细端量。 细致沉静,一丝不苟。 夏意在静悄的屋子里沉了一沉,落在地上潋滟成满地寂寂的金光,青年修长的身姿勾勒在深深倒影中,眉目便看不大清。 诸葛瑾心中道一声果然。 与朋友点头示意,独自走了上去:“君可是那位妙手李先生?” 面前的青年于是抬头,笑了笑,请他落座:“某无德无能,岂敢令诸葛兄称呼一句先生。” 诸葛瑾打量此人片刻,似透过这人沉静的眼神看其背后的主上,料定如自己所猜测那样,开口便不再有所遮掩:“某想,讨虏将军这一病,恐怕需要一帖心药来治。” 这兜底的话一出口,李隐舟却丝毫没有讶异的神色,仿佛今日等了许久,就是等着他这一句话。 诸葛瑾停顿片刻,却见对方挑着药材放在秤上,精致的铜秤左偏右倒,怎么也无法寻到一个平衡。 他伸手按住摇摆的秤。 淡淡道:“这药材已经重了,再添,恐怕连砣都压不住秤了。” 对方执着秤的手顿了顿,颇无奈地叹息:“子瑜不知道,越是病火里的人越贪图生机,焉知积药成毒,其实是做无用功。” 诸葛瑾凝神片刻,似在思忖他的话,半响,才酝酿出一个和风细雨的微笑:“用药的人不当被人挟持,否则就会失去分寸,人人都可以昏聩,而掌着秤的人却不可以。” 他俯身伸手捻起一丛药材,将秤砣往后拨了数格,指腹按压在秤杆上,抬头温和地瞧着青年。 “其实就这么简单,只要令旁人明白,是秤砣在度量药材,而不是药材在压着秤砣。一旦秤压坏了,这病,就没法好了。” 说罢,转身欲走。 衣袖却被一股温和而不容挣脱的力度牵住:“多谢先生指点迷津,只是日头正晒,不如留下喝茶。”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得修改下某些情节,不影响后文也不是伏笔,不用回头管我QVQ 80、第 80 章 诸葛瑾停住步伐, 但并未转身。 他道:“在先生面前搬弄医术的门道,本就是瑾布鼓雷门。其实先生已经有了对策, 只是想要瑾替你说出口罢了。如今讨虏将军广招贤才,所以你希望某也能受之亲睐,成之虎翼。” 他的语气极为肯定。 李隐舟既然一应备好了等他来,就断不是胸无城府之人,孙权的病是假,此人的无能更不是真。 可自己本因避祸来吴,又岂肯轻易为人犬马? 只得笑一声谢过好意:“将军身边有张公周郎这样的智者, 有黄盖凌cao这样的悍将,还有许多谋士群策群力,想必不缺乏某一人之力。某本草芥,胸无大志,从远方来,自隐处去,实在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和必要。” 话说到这个程度, 已经算是客气且决绝。 身后的人却毫无撒手的意思。 不仅不放手,还扣紧了五指,反问:“诸葛先生当真心无杂尘?” 诸葛瑾默然。 青年抛下铜秤,秤砣在桌上哐当转了两圈, 终于砰一声砸在地上。李隐舟却擦了手掌, 锵然道:“吴郡远离尘嚣, 的确是世外净土, 子瑜旅居这里,应该知道这一切来之不易。既然你今日现身,便是希望出谋划策,能够保下江东, 保下吴郡。” 诸葛瑾仍不言不语。 李隐舟继续道:“若要避世,大隐于市,天下之大任凭君去,何必插手管这档子闲事?先生若心中毫无抱负,今日绝不会站在这里。” 穿堂的风带来五月槐花的清芬,似流水在漩涡中缱绻了片刻,这样空宁的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