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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觉得她有时的做派远超十几岁少女的手笔,“既然赢了你还想费尽心思证明什么?” “大名鼎鼎的周芸校长,一位女校长。”周欢死死盯着对面同父异母的胞姐,“连父亲也对你刮目相看……凭什么?你们母女早该滚出周家。我只是想告诉周家的人,想告诉所有人,你周芸能做的,我一样可以。” 周芸不是四处奔波牵头女子入学的革命浪潮? 租界的事于她几乎是天赐良机。不论宋家谢家还是甲乙丙丁,从中周旋谈判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不仅如此她还要利用身份特殊的宋太太一同登报,宋家夫妇两个,一个正与英国人谈判并否决租界“买卖”,一个投身反对租界的激进运动,想想都是大新闻! 只要最后租界一事不成,这场游行便是一笔重彩,总要分他们一份功劳。成了她们也并不吃亏,总比不敢发声的人好百倍。 这样一来进一次拘留所的狼狈又算什么? ☆、第 45 章 宿碧退后两步, 转身沿着墙角往外走去。 她走的很慢,脑海里纷乱的理不清, 但是情绪却异常冷静。大概是震惊过头,心里甚至还有一丝淡淡茫然。 她以为她与周欢能算朋友,可对方只是利用她, 恨不得将一场游行闹的越大越好。“宋太太”这个名头实在足以让她成为好的利用人选。 那周欢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宋怀靳妻子这件事的?真的是谢家晚宴后的第二日? 她脑子里胡乱想着,走下台阶时脚步却忽然顿住。 宿碧愣愣看着站在车旁的宋怀靳。 他原本正垂首盯着地面, 一手插在裤袋,另一只手拿一只正燃烧着的雪茄。今日阳光还算好,轻软落在他肩头, 听见她脚步声时看过来的目光却带几分淡漠, 停在她身上一秒便淡淡移开。 他熄灭雪茄坐进车里。阿恒关上车门后又走过来帮宿碧打开车门。 “少夫人。”阿恒提醒。 宿碧张了张嘴, 心头却忽然涌上一阵委屈。 她被骗“加入”游行最后进了警察局, 他来接她却一句安慰也没有。哪怕是一句带着关心的责备也好。 但都没有。 宿碧上前几步,默默坐进车里。 整个车中只有他翻动腿上几张文件的响动,安静的仿佛做什么都不自在。宿碧看着窗外汽车驶离时掠过的景色, 最后默默靠在窗户上闭上眼。 旁边坐着的男人手顿了顿,末了如常的继续翻动纸张。 阿恒坐在前面开车只觉得如坐针毡, 却也不敢回头去看后座上的两人。不热的天气里他竟然隐隐觉得后背汗湿。脑海里又不自觉浮现先生刚听见这个消息时难看的脸色, 奥斯汀竟然还黑着脸带人追出来质问他们为何毁约。 毁约?他们先生就从没想过答应这些洋鬼子!当然他和阿东都暗暗庆幸先生没有与英国人合作的打算, 不然等这些英国人得知先生的妻子竟然参加了反租界运动,事情只会更麻烦。 车直接开回宋家。下车时宿碧又想起来,她还不知道宿家是否已经知道这个消息。 但愿没有。 宋怀靳走在她之前,一进客厅便自顾自解了领带往楼上走。荣妈和其他下人也在, 一楼并非说话的好地方。因此她便默默跟在他身后上楼。 宿碧关上门,转身沉默片刻才说道,“……我没有想参与游行。” 宋怀靳将手上的领带往旁边随意一扔,唇角勾了勾,微微侧身抬眼看着她。 “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 宿碧抿着的唇角松了松,望着他,“你说的我一直记得,我试过劝她们,可是他们根本听不进去,他们让我加入游行我也拒绝了,我也没想过——” 他已经几步走过来,宿碧有些不安的后退一步,宋怀靳一把将人拉住,扣住手腕,“我问你我之前说过什么。” 他眼底有零星的怒气与冷意。 “不要参与任何事。”她看着他说道。没有任何闪躲。 宋怀靳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松开手。 “是有人骗我去的,不是我自己要加入游行,如果我知道这是个骗局我怎么会去?”她解释的有些急切。 “骗你?”他神色淡漠站在原地,“怎么骗的你?” “有同学来找我说周欢受伤了,她们不敢去医院……让我去帮忙。”宿碧知道松椿的谎言这时看来很蹩脚,只是当时关心则乱,万一周欢真的受伤了又该如何? “当初我不同意你去女校,现在有没有明白为什么?”他抬手碰了碰她的脸,淡淡问道。 宿碧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不明白?”他冷笑,目光沉沉。 这样的态度终于让宿碧有些忍受不了,她攥紧手尽量平静道,“你大可以直接指责我,不必用这样的语气。但是,”她顿了顿才又道,“我说过,我从没想过参加游行,你能不能体会我的感受?” 被骗时愤怒失望,被关押时害怕无措,现在被他指责,她只有无尽的难过委屈。 宋怀靳看着她,心里有些怒火莫名摸不清理由。去警局的路上,他脑海里一遍遍浮现阿东当时告诉他消息时说“少夫人也在被捕的学生中”,完完全全是比学生游行更大的措手不及。 怎么就能傻乎乎被人利用? “感受?我在与英国人谈判时却有人告诉我,我太太在参与游行,险些打乱了我的计划,最后人被押到警局,我又该是什么感受。” “让你加入联合文社,又让你一同去游行,还不明白?你以为学校里真有什么心思干净的人?这么相信你那些同学情谊?如果没有宋太太这个名头,那你对他们来说便什么都不是!” 他的嗓音低而冷,怒气已经显而易见,越说怒火越压制不住,“你当初坚持要去女校,我便让你去了,现在结果如何?” 总要让她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最好是乖乖待在家里,女校一类总能让多少不够清醒的女人脑子里头有奇奇怪怪不知所谓的念头。 宿碧愣在原地。她没料到宋怀靳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一颗心如坠冰窖。 她回想自己从前得知有这样一门婚事,多少数不清的忐忑,总觉得自己跟他差的太多,成为夫妻后也许并不合适幸福。 但她喜欢他,更愿意一步步变好,不提与他比肩,但至少站在他身边时是般配的。她去女校并非全为了他,因为这一直都是她的愿望,但她以为宋怀靳同意便是支持,没想到却只是放任她去碰壁罢了。 更何况一句“除了宋太太的名头对他们来说便什么都不是”,任谁说出来都不会比他亲口说更加伤人。他大概自始至终没有将两人放在平等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