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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还要很久才能醒过来。 我就这样沉默地守在他床边,不吃不喝,一动不动,旁人怎么劝都不离开。 一天一夜后,太宰醒了。 和之前每次被救回来一样,睁开眼的太宰对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显得很失望。 “您需要水吗?” “麻醉效果是否过去了?” “您饿吗?” “疼吗,我叫医生和护士过来?” 我模仿着医护人员对待重伤病人的做法,询问他的感受,对他嘘寒问暖。 太宰对我的殷勤始终表现得很平静。平静得好像我昏过去前听到的冷漠声音只是一种错觉。 太宰先生这次绝对没可能在二十四小时内出院了。我怕他有需要不能被及时满足,特意向中原中也请了假,为他忙前忙后地跑腿。 “您吃苹果吗?我可以给您削。” 太宰:“现在不想吃。” “那您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带过来。” 于是他毫不客气地点餐。 他要什么,我都给他买,用我自己的积蓄。 太宰没有赶走我,但也从未对我表示感谢。 “竹下,你做这些,图什么回报呢?” 有一次,太宰这样问我。 “我不需要回报。”我说。 太宰:“那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那会儿估计是脑子抽了吧,竟然说出了太宰先生最不愿意听的心里话。 “因为我爱您。” “你爱我,为什么不让我痛快去死?” 太宰微笑着问我。 “明知道那是我的愿望,还一次次地阻拦我。你爱我的方式,就是违背我的意愿,和我对着干吗?竹下。” 爱这个字,被太宰说得无比讥讽。 我一时失去了语言能力:“不是这样的……” “嗯?” “……” 在咄咄逼人的太宰先生面前,我手足无措,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土里去。 “换个问法——你爱我。” 太宰又重复了一遍,问,“可你对我的爱和一条狗对主人的爱有什么分别?” “……” 这种临时出题即时回答也太为难我了吧。更何况出题人是太宰先生。 太宰突然对我说:“把枪给我。” 我照办了。 太宰“咔哒”拉栓上膛,用枪口抵住我的额头,声音压得低沉,问: “你正在想什么?如果我现在开枪,你会怎么样?诚实地回答我。” 这题我会答。 我顺从地说:“甘愿死于您手。” “哈?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太宰收回手-枪,将漆黑的手-枪用力砸向我的脸,砸得我面上发热、偏过头去。 然后太宰暴躁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喘不过气。 “你和狗到底有什么区别嘛。” “……我是人……” 太宰:“别开玩笑了。我中枪的时候,你以为我死了。你干了什么?” “你疯了。” 太宰平静地说。 “你才十五岁,竹下秋。你简直是无心无情的怪物,不怕痛不怕死,除了太宰治以外不在乎任何人的生存机器。” “你看起来想生撕了那个对我开枪的人啊。中也晚一步阻止你,你是不是要啃食他的血rou?” “你爱我,像疯狗,像野兽一样爱我。” “毫无底线、毫无人格的爱。” “和最开始,一点变化都没有。” 太宰倚靠在床上,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漩涡。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虚弱得可以随风散去,却如一柄利剑直直刺入我的心。 …… 我原以为我可以接纳太宰治所赠与的一切。 他随意使唤我,我没有哭。 他践踏我的爱,我没有哭。 他真情实感地想杀我,我没有哭。 他把手-枪砸在我脸上,我没有哭。 他说我是疯狗是野兽,我没有哭。 他说“和最开始一点变化都没有”的时候,我忽地心如刀绞。 终于深深低头,泪流满面。 第20章 剖白 我还是被太宰先生赶走了,用最残忍伤人的方式。 我不想在医院丢人,于是躲到了Lupin酒馆去——这是太宰先生目前不会来的地方。是属于除了喝酒其他事情全然不顾的酒客的地方。 夜深人静,我坐在吧台边,对总是披着红马甲的老酒保说:“麻烦来一杯他们常喝的酒。” 酒保犹豫着:“您不该喝酒。” 我说:“今天例外。” 我静静地看着他,满面泪痕地。 老酒保说:“您明明不爱喝酒。” 他把玻璃杯推过来,澄黄色的酒水里球形冰块浮沉,“只能喝一口哦,小先生。” 我:“谢谢。” 不好喝。 其实对我来说,酒一点都不好喝。完全不如牛奶好喝。 即使是太宰先生总在喝的蒸馏酒。 可是……这是他爱喝的…… 我一口把整杯酒都干掉了。咽喉滚动之后,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我听见了自己的抽泣声,眼泪争先恐后地汹涌落下。 太宰说—— 你爱我,像疯狗,像野兽一样爱我。 毫无底线、毫无人格的爱。 和最开始,一点变化都没有。 我还能怎么做呢? 我对他的爱是如此不堪且不受待见。可是除了爱他,我还能怎么做呢? 太宰说:“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结果无外乎此。” 太宰先生总是算无遗策。他把敌人的反应、港黑的支援、中原和我的到来、甚至自己的重伤和我的失控,都算得刚刚好。 而我让他失望了。 太宰先生要我对他的死亡冷静以待,我做不到。 除了他我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他人是死是活,不在乎他人口中的残暴之名,不在乎自己活得如何。 但我隐隐察觉,他“死”的这一遭,我身上有些与众不同的东西被彻底掀开,赤-裸裸地展现在世人面前——而这些东西一旦暴露出来,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困惑而悲哀地流着泪,不知道为了什么。 酒馆里可能有酒客在看我,我没有在意,独自一人趴在吧台上小声啜泣。 我太难受了,难受得胸腔快要爆炸。 …… 不知过了多久,有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坐到我旁边。 我挑的座位是太宰先生常坐的位置。自然,左右两人的身份也很明了——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 “刚才太宰先生问我,我和狗有什么分别。”我突然开口,难过地问织田,“我和狗真的没有分别吗?” 织田看了眼我面前的空酒杯。 他说:“有的吧。” “那是什么?”我穷追不舍。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