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
有喜 喜六(修) 桌上茶碗壁上彩瓷盈亮,碗中之茶香气怡人。 贺喜看着那碗茶,却是碰也不碰,由着那茶凉了去。 长指一页一页地翻着眼前书卷,好似这屋内就只他一人一般。 开宁府府尹张谦立在一旁,脑门上的汗一阵一阵地出个不停,心中忐忑不安,那茶是他特意遣人从江那边的杵州买回来的,本想藉此讨个好,谁知皇上眼下这模样,倒像是对他的行径了如指掌一般。 又过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张谦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陛下,那茶都凉了,臣再给您换盏新的罢?” 贺喜终于抬眼,手中书卷啪地一合,朝张谦望去,脸上挂了层霜似的,一言不发。 张谦忙低眼垂头,“是臣多嘴了。陛下若是没事儿了,容臣先告退……” 贺喜终是开了口,“且慢。” 他伸手握住那茶碗,指尖沿着碗口摩挲了一圈,然后嘴角一扯,问张谦道:“朕倒不知,邺齐国内何时有了这等好瓷。” 张谦闻言,心下大惊,膝盖一软,“陛下……” 贺喜眼底又黑了些,“随朕一道来的谢明远,昨日寻遍了开宁城内的大小店铺都没买到这蒙顶甘露,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张谦心慌万分,再也站不住,一下跪倒在地,颤声道:“陛下恕臣之罪,臣……臣……”嘴唇抖着,那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贺喜嘴角纹路若隐若现,眼睛一眯,竟是笑了出来,“说不出?那朕替你说!” 他语调陡然间变得极冰冷,“你开宁府中上上下下的瓷器,全都是邰涗私窑出的!开宁城中买不到的茶叶,却能在江对面的杵州买到!你这颗脑袋要是不想要了,趁早直说!” 豆大的汗粒从张谦脸上滑下,他跪在地上的双腿止不住地抖。 贺喜双手撑案,站起身来,袖口拂过书卷,直直走了下去,越过地上的张谦,看也不看他一眼,大步走出门外。 他脚下掠过的风掀了袍子一侧,打在张谦身侧,更让张谦慌了神,皇上一向治下狠辣,此番让他抓到现行,自己当真是命途堪忧! 屋外不远处,谢明远立于树下,黑袍黑靴,身姿笔挺,动也不动。他本是邺齐宫内禁中的殿前侍卫,跟在贺喜身边已有整整十年,此次贺喜突然要来开宁瞧瞧那正在修的延宫,自然就一道跟着过来了。 一见贺喜出来,他便迎上来,低声道:“陛下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怒气,臣站在这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贺喜抬眼,目光冰冷渗骨,一言不发。 谢明远见状,心知张谦此次定会是重罪加身,也便不敢多劝,身子侧过,让出道来。 贺喜撩袍向前行去,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回身问他道:“着你去查的那件事如何了?” 谢明远低了头道:“英欢一行今日已离了杵州,浩浩荡荡地回京去了。” 贺喜转身继续向前走,声音低了不少,“已经回去了?” 谢明远点头,“应是回去了没错,那般大张旗鼓的,臣不该看错。” 贺喜半晌没再开口,待出了那院门,才止了步子,回头看着谢明远,道:“明日随朕进杵州城。” 谢明远腿一僵,立在那里,脚也挪不动了,“陛下……” 贺喜眉尾扬起,冷笑道:“他张谦不是随手便能给商家私发官府批文么?那便让他给朕也发一纸!” 说罢头也不回地便往前走去。 谢明远心上一惊,才知皇上是真动了要过江的念头了,略一迟疑,便快步追了上去。 * 翌日清晨,阳光如碎金一般洒得满地都是,倒是难得一见的好天。 杵州城内自五更始,便有寺院行者打铁牌子循门报晓,诸多门桥市井闻之始开,不多时,整个内城便热闹起来。 贺喜于马上,手松松挽着缰绳,一路缓行,四下打量杵州街肆坊巷,那一双褐眸,是越来越黑。 谢明远行于他身后,稳稳立于马上,神思警惕,左右打量着,生怕出点什么事。 因是对杵州不熟,谢明远特意寻了前一日被张谦遣来杵州买茶之人,着他一同伴驾,入得这杵州城来。 那人名唤王铭,在张谦幕下任都大提举茶马司一职,位低人微,昨日张谦惹得皇上龙颜大怒,他此时更是慌得不行,一路都行在最后,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是掉脑袋的结果。 三人后面不远处,人群中散混着几个开宁府上的官卫,暗中护着贺喜。 越往东街景越盛,街边店铺宽扁高椽,甚是张扬,贺喜不禁皱眉,这杵州倒是要比开宁显得繁盛许多。 心低微微一沉,看来那妖精治下,也当真是有些手段。 前面街边一处店家,比旁的都显得精贵,甚是惹人注目。 贺喜往那边望了望,顿时来了兴致,回身对谢明远低声道:“进那家去瞧瞧。”说罢双脚一夹马肚,马儿扬蹄轻踏街砖,朝街对面行去。 可才一过街,街角弯处便有一辆马车蓦地斜出,擦着贺喜身侧而过,险些将贺喜人马掀翻。 谢明远在后呼吸一窒,眼冒火光,当下翻身下马,猛地飞奔过去,但见贺喜人马无碍,才大松了一口气。 贺喜勒住马缰,手中一拧,身下马儿转过来,直直对上那马车,眉头死死绞在一起。 马车也已*着街边停下,那马车后面跟的两名男子,一人黑袍褐靴,一人青袍皂靴,此时也正往他这边看。 谢明远满腔怒火,就要上前去讨个说法,却被贺喜从后面伸过马鞭,拦了下来。 贺喜下巴一扬,冷眼对谢明远道:“罢了,莫要徒生事端。” 谢知远咬牙咽下这口气,正要回身重新上马,却见后面跟着的王铭一副惊讶之色,纵马过来,对着那两名男子就道:“两位公子,不曾想今日又遇上了!” 谢知远满面狐疑地看看王铭,再看看那两人,就见那两人先前绷紧了的面孔也松了下来,其中那青袍男子还笑了一笑,对王铭道:“是巧了。” 贺喜一垂眼,低声问他道:“怎么回事?” 王铭连忙解释道:“前一日买那蒙顶茶时,本是这公子先看上的,后来见我急要,才让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