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尘埃
基本上没人会在咖啡店快打烊时还长时间停留在茶桌旁,除了……第一次光顾或许并不清楚打烊时间……长久脱离正在行进中的枫丹的……来自水下的客人。 将近午夜的时间,这位先生待在这里已经超出了营业时间近半小时之久。 我认得他,前些天被授爵的监狱最高管理者——莱欧斯利,蒸汽鸟新闻的头版,没人会想到这位公爵会这么年轻……且英俊。 那天我为了去凑热闹,还跟阿鲁埃先生请了半天假,结果离得太远,除了人头就是人头,白白损失了半天薪水。 我认得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在枫丹延掀起一阵热潮的渊底公爵。 “公爵大人。”他或许不希望我如此称呼他,于是我改口了,“莱欧斯利先生。” 坐在咖啡桌旁的莱欧斯利抬头看我,一副一如往常波澜不惊的样子,“嗯,你好。是要打烊了吗?” 我说是的,还请您谅解,本店会在早晨七点准时开始营业。 他起身后,我便接过桌面上的狼藉心不在焉地收拾着,以前的旧事从脑海深处浮现——那里也会有一个同样在水下紧固罪恶的梅洛彼得堡吗——快有十年了吧。 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我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往故事的主人公身上晃,莱欧斯利,他长高了许多,强壮了许多,从外表上我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过于频繁露骨的眼神被莱欧斯利察觉到了,他正在一旁把剩余的咖啡喝完,“塞比亚先生,是还有事要跟我说吗?” 他竟然还知道我的名字。原谅我这么惊讶,在庄园里,众多的孩子间,几乎没人会重视对方的名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旧的孩子走,新的孩子来,而为了防止孩子们互相串通、建立起友谊,父母还会定时轮换宿舍,你最多只能跟对方相处一周,再次见面极可能是在买卖对方的中心大堂,不幸点就是刑房。 他名叫莱欧斯利这件事,也只是我前几天在报纸上对照着那张难忘的脸所知晓到的。 “塞比亚先生?” “啊、啊,抱歉……”我反应过来后连忙补救,“抱歉打扰到了您,如果不嫌弃的话,明天再来光顾时我会给您补偿一杯招牌咖啡。” 以上——是我作为一名咖啡店店员应该说的话。而这些客套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难以遏制的激动:“你竟然记得我的名字,莱欧斯利、莱欧斯利,可比塞比亚好听多了。” “这不是他们起的。”莱欧斯利礼貌地笑,“是我剽窃别人的。对了,塞比亚先生,请问你知道附近有什么可以住宿的地方吗?” —— 靠着他这句话,我稀里糊涂地把他带到了一处旅馆——我还没有脸皮厚到要公爵跟我一起挤在下水道灰河里的一处破房间睡。 莱欧斯利身上的疤痕没有变,他左眼下方如同紧闭着的眼的疤痕是被父母剜去一条rou留下的,原本要剜去一颗眼球,所幸老天给了他一张好看的脸,为了卖得更高,父母留下了他完整的眼。 那时候给他安的罪名是什么?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没有孩子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我自然也不知道,要是我知道,现在可就看不到莱欧斯利的脸,也认不出他了。 他脖颈上显眼的抓伤,欲盖弥彰地用黑色绷带缠裹,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契机,我不太好意思把这种话说出口,我希望这三道疤能永远留在莱欧斯利身上,这样他在照镜子或是看到平静的水面时,就能瞧见那疤痕,继而回想起那段地下室的煎熬时光。 没错,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作为监禁不听话孩子囚牢的地下室,我因为偷吃了橘子所以被罚半月在地下室,每天只有一杯水跟一小块干面包。 莱欧斯利被扔进来的时候我还只待了三天,仍精神抖擞,看到一坨充满血腥味的尸体被人拖了进来差点以为父母真的下狠手要我吃尸体,下人顺便把今日的餐食递给我时我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孩子我偶然见过几眼,因为他是庄园里最特别的那个,健康……大家都吃着一样的食物所以大差不差的,没有过瘦没有过胖,“特别”指的是一张好脸。 就算在阴暗的地下室,在幼年莱欧斯利濒死的时候,他瞳孔外的一环流金也微微亮着。 闲着无聊,我仔细检查了他一番,他喉咙上缠着一圈又一圈被血浸透的绷带,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总不能是被人抹脖子了,难不成是他自杀。 没过几天我靠着好听话从每日送餐的下人那里得知了他的情况。 造成莱欧斯利这般悲惨遭遇的,也是他的特别。 在被送到地下跟未成年的驯化龙蜥进行那种事前,莱欧斯利就算不上一个纯洁的孩子了,父母用他这张脸吸引了许多贵族老爷,商量好成年后再卖,在这之前拿出去出租上短暂的几天,能让他的价值最大化。 跟龙蜥媾和也是那群老爷出的主意,结果没控制好,莱欧斯利的脖子被抓烂了,老爷们赔了父母一大笔医疗费,而父母只是让一个老医生把莱欧斯利的伤给缝上,敷了点药后用绷带绑好,没有后续治疗,直接丢到地下室,很明显,是必死的结果。 莱欧斯利似乎不这样认为,他说不出话,连进食都不能,躺在地上用腹腔轻轻呼吸着空气,眼睛一直没有合,他害怕一闭眼自己就死掉了,他还不想死。 我以为莱欧斯利会在第一天夜里就死掉,没想到第二天去查看,即便生存条件恶劣,他还是微眯着眼,胸腔慢慢起伏着。 好吧,我吃掉干巴巴的餐食,等第三天。 第三天莱欧斯利奇迹般地仍呼吸着,血在他脖子下涌出一小片圆盘,像是把他的头盛在血红的餐盘里。受了这么重的伤,近三天没有进食,将死的绝望早已深入骨髓,他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难道他不知道活下来只会让父母认为他能为他们赚取更多沾血的钱,从而遭受更严重的虐待? “你还活着?”我问,当然莱欧斯利是说不出话的,他竟然微微点了下头,我睁大眼,而后别过头,不忍心去看如此悲惨的场面,“你在期待什么?别坚持了,你就算从这活着出去,也没有美好的一天对你敞开。” 莱欧斯利无力地皱眉,是在对我这个讨人厌的家伙表达厌恶之情。 我说水神大人,你要真怜惜这孩子,就该让他在此咽气。 在这样寂静的地下室,我每时每刻都能听到莱欧斯利微弱的喘息,要是在地面上,很多孩子聚集的地方——啊,那听起来很美好——很多吵吵闹闹不知不幸为何物的童声,莱欧斯利微弱凄惨的、为活而活的喘息不值一提。 水神大人没有回应我,水神大人可能斗不过莱欧斯利强烈的求生欲望,他到底怎么想的?脸好看,脑子不好用的笨蛋。快速脱离人间地狱的方法只有一个,只能由我做这个恶人。 再看一眼莱欧斯利眼瞳里的金环,好像天使头上神圣的光圈,持有它的孩子并不是天使。他的头发灰蒙蒙的,浑身流着血,或许他之前是,现在我们两个都无路可走,我希望我能帮他一把,脱离苦海。 脖子的触感很滑腻,太多粘稠的血液跟组织了,太多令人叹息的东西在这里汇聚,真糟糕,如今上面又添了点咸涩的泪水。 莱欧斯利发出了比先前较大的声音,像是在呜咽,更像是在沉闷地悲鸣,代表他在反抗。这肯定很痛,他被撕裂的伤口远远没有到愈合的时间,离腐烂也很远,在活着的时候看着自己一点点腐烂,他会想什么,会皱鼻子觉得这腐烂的气味难闻吗。 “……” 我没有继续下去,我的手开始发软了。 地下室太冷了,我晚上会抱着莱欧斯利取暖,别看他成了这幅模样,他可比别人温暖得多,也乖巧得多,脖子上的豁口让他发起了高烧,也让他无法推拒我的拥抱。 为了帮助莱欧斯利多活几天,我尝试给他喂食,先开始是一些水,莱欧斯利尝试着把它们吞咽下去,但是你知道吗,莱欧斯利的喉咙等同于死掉的老鼠,他最多只能把水含在口腔,闭合嘴巴对他来说也是一件费力的事,你就能看到那些清水从他的嘴角流逝。 我想他在吐,因为他的脊背在颤抖,他做不出呕吐的动作,简直就像一具失去活性的尸体控制不住体液的外泄。 呕吐物是一些鲜血,他的肚子空空如也,要吐也只有喉咙的血供他发泄,他的眼,还是那样淡淡地亮着微光,他还在活着,我看不下去了。 “水神大人,水神大人啊……”如果您真的怜惜这孩子,就掐了他的气吧。 莱欧斯利最终还是学会了进食。 他在人世间活了不少时日,现在要把出生就具备的能力再艰难地学一遍。 我不知道他忍了多大的痛才牵动喉咙把东西咽下去的,我能帮他的只有把面包掰成碎末泡在水里喂给他。不久后我闻到了伤口溃烂的腥味,上面开始生虫了,有些小东西在绷带下面游动,蚕食掉莱欧斯利的烂rou。 莱欧斯利还是不可避免地一点点朝着死亡行进,即便他这样努力,该死的还是会死。 有时我会想,莱欧斯利是不是早就死了,造成我还觉得他活着的错觉是因为他的尸体被盘踞在庄园地下室里的恶魔附身了。由于莱欧斯利的身体已然失去了全部机能,恶魔只能通过他的喘息他的眼来观察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故事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幻想莱欧斯利早就死掉这件事让我好受多了,说真的,没人能忍心看到一个年幼的孩子活着遭受如此之酷刑。 半个月时间马上到了,地下室的大门再次敞开,我知道这次我可以走出去了。 我想我的确忍受不了只能吃干面包跟清水的刑罚,决定好好听父母的话,那样我大概不会回到地下室,不会再见到半死不活地坚强呼吸着的莱欧斯利。 —— 天色很暗,我应该走了。 我站在原地,希望能再多看他一会儿。 这时莱欧斯利环视四周,随后向我坦言他在监狱里染上了不好的习惯,一天不跟人zuoai就会心神不宁,yindao里像长满了野草一样痒。 平心而论,我觉得是在我们还很稚嫩、在庄园那的时候他就患上了性瘾。 在地下室时,我检查过他的身体状况,摸过他身体每一处以搜寻遗漏的伤口,幸运的是,除了脖颈上的伤外别无大碍,还有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莱欧斯利下身构造跟普通男性不同,有一道浅浅的rou缝鼓在那里。 摸着摸着我从他背后摸出一枚粉嫩的小贴纸来,画得简单易懂,一只可爱的美露莘。 “嗯……”莱欧斯利略显苦恼地把贴纸从我手中取下,折了折扔进垃圾桶。 他刚才笑了,我不由得猜想他在监狱里的经历,他把衣服一件件脱下,身上的伤痕交错分布在结实的躯体上,跟父母的庄园比起来,监狱同样不是个好地方,在莱欧斯利当上公爵前,那里还算不上传统的监狱,而是恶人们的聚集地,由一位最恶的人统领着的三无地带。 莱欧斯利没钱没势,如何登上监狱长之位的,我不敢继续想下去了,跳过这些惨痛的故事,直接来到莱欧斯利被美露莘悄悄贴贴纸的这一天,让我感到些微的幸福。 最醒目的最刺眼的,还是那三道龙蜥的抓痕,莱欧斯利没有多么在意,他穿着衣服时那三道抓痕所在的肌肤会露出不小的一片。 —— 多神奇,莱欧斯利没有在地下室断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活着出来了,我不停地打探消息,之后父母给他养好了伤口,必定也会派给他平常孩子不能承受的买卖。 我已经说过了,他活下去只会遭遇到比先前更加残忍的对待,我痛心疾首地想这些有什么用?能管到什么呢?我的日子不会因为善心而改变,还是一天一天过,到了该卖的时候我自然会被出售,大概是黑心工厂或者摘取器官,我没有莱欧斯利那样优越的外貌。 偶然见到莱欧斯利时,他外表看上去比之前好多了,皮毛光滑油亮,成了父母器重的交易品。他一定有自己的计划,从我们一同待在地下室的那半个月里我就明白了,就算没有计划,他也绝不会轻易埋没在庄园里。 转眼间,就到了果实成熟的日子,我不敢再偷吃橘子,虽然我明白在地下室再次与莱欧斯利相遇的几率为零,我也不敢再做了,就像一条被难忘回忆驯化的狗,丑陋又悲催。 与此同时,我听说莱欧斯利要被卖给一位老爷,我道听途说拼凑了点真真假假的传言来,那位老爷喜欢把买来的奴隶视作尿壶,真尿壶,一辈子不能说话,说话了就会遭受暴烈的鞭刑,要是还不张记性,那你就要跟舌头说再见了。 没有人搭理的便器,还会被切掉四肢。到那时候就算莱欧斯利真的有计划要施展,一辈子都已经被毁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处呢? 莱欧斯利果然等不到。 他亲口说的,在交易的大堂,他浑身是血,他说他等不到父母被正义裁罚的那一天。 人体高压喷溅出的血把天花板上层叠的繁花都割裂,吊灯滴滴嗒嗒地往下坠落红水,莱欧斯利几乎屠掉了庄园里的所有大人。父母们对装乖的莱欧斯利掉以轻心,以为养了一条忠诚听话的好狗,谁知他本质上还是啖食血rou的野狼。 恩豢莱欧斯利的身体,却不停摧残捣毁他精神的后果在此显现。 鲜红的颜色,仿佛生命一般在莱欧斯利眼前鼓动,跟着心脏一同“咚——咚——”沉重地跳跃。 正义为什么总是来得这么迟,人心为什么总是这么无情。 莱欧斯利回想自己乏善可陈的经历,十几年像几十年那般漫长,过往却空空荡荡,什么值得铭记的都没有,一张白纸,每个人刚出生的样子。 他有些累了,他想就地昏倒从而得到来之不易的休息,但他是一个发条机器人,背后的发条永不停歇地旋转着,逼着莱欧斯利往前走,永无安宁之日。谁给他上的如此残忍的发条?是莱欧斯利自己,所以他知道,他倒下后不会再有人拧动发条,那一日便是他的死期。 周围的孩子待在这残酷又热烈的场景里,呆愣在原地不知所动,他们被命令来到大堂欢送可能未曾谋面的同伴的离去——孩子们啊,你们的这位幸运的同伴要被老爷带走了,带去天堂。 都是托莱欧斯利的福,我们自由了,可是这群懦夫家犬竟然还不知道逃,等着谁给他们下命令?头被砸碎的那两个畜牲吗。我弯下腰,冲着地面大喊:“杀人了!快跑啊!” 这群孩子像被惊扰到的鸟兽,满目都是热血的温暖场景变得更加热闹起来,在这羽翼丰满之夜,大家都要远走高飞。我被这胡乱扑腾的羽翼推往门外,如果我非要当那个逆行者,那我就会被这群无知慌乱的小鸟踩成rou泥。 他们展翅欲飞,却不幸被一场暴雨拦截。 “哗啦啦——” 就像有人将枫丹倒置,枫丹的海倾泄下来,整个世界像是被污染般灰蒙蒙的,我们站在走廊下或是大门口的屋檐下,眼巴巴地望着寒冷悲伤的天空。 大雨下了很久,久到我们的鼻尖不再有血腥味萦绕,久到有人产生了回到庄园里的欲望,而无望的此时,一个天真烂漫的童音响起。 “水龙,水龙,别哭啦!” 随后有人逐渐加入其中,在快要变成一场美好童真的大合唱时,有一句冰冷的话从大门处传来,扼住了我们祈祷的声音。 “真恶心……” 是莱欧斯利。 周围的孩子纷纷往两旁挤,给他让出一条宽敞笔直的道路,通往大雨滂沱的自由。 “觉得水龙大人会注意到你们?”莱欧斯利似乎疲惫至极,还是用力嗤笑道:“一群贱骨头,只会讨好权贵老爷,除了日复一日逐渐加深的奴性外,能给你们带来什么?” 他对着在场的每个孩子说:“真可悲。” 掷地有声,没人反驳。 他并没有走到雨下,而是靠上了尽头的那根柱子,从我这里只能看到他孤单的背影,他大概面无表情,没有看任何一滴雨水,而是长远地穿过浑浊的一切,望向,望向…… 我不知道是何处,从一出生就被囚禁在这里的我自己,仅仅依靠贫瘠的思想无法窥视到莱欧斯利所见之物。所以就算我们之间不再有洪流阻隔,我也无法站在他身旁。 大雨没有变小的迹象,又是漫长的等待,莱欧斯利他当然不会像我们这些目光短浅的孩子一样什么都不做,他开口继续奚落我们。 “最该为此哭泣的不是水龙,而是你们自己。”莱欧斯利叹了口气,他的语气带上了对我们的怜悯,“如果龙王真的可怜你们,那今天应该是个艳阳天。连绵的暴雨只会让前路变得泥泞不堪,寸步难行。” 说完,莱欧斯利没有任何留恋地扎进汹涌的大雨中。 —— 我硬不起来。 我总是……忍不住去想之前的事。 “……对不起。”我不好意思地告诉莱欧斯利,“我们今晚可能做不成了,要不要找其他人?” “没关系。”莱欧斯利熟练地将我的手指纳入到潮湿的xue中,“不插入也可以做……”随后他清醒过来,担忧地对我说道:“我不强迫你,瑟比亚,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可以直接拒绝我。” 我很乐意帮助他,就当是对昔日那些因弱小无力所造成遗憾的弥补。 做完这些,满足了莱欧斯利的性欲后,我略感忧伤。庄园已经给他造成了一辈子无法摆脱的缺陷。 莱欧斯利比我这个干瘦的人健康丰满,我还是选择从背后抱住他,就像在地下室里,我抱着濒临死亡的他那时一样,他的身体还是很暖,那时候因为受伤发着烧,虽然这种温度不好,但要是彻底地冰凉,更让人悲伤……他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莱欧斯利翻身过来把我搂进他的胸里,睡前他还在问一些有的没的,他比之前外向多了,这很好,就算是假装出来的,也能让他在任何地方都如鱼得水,不论是高处的审判庭,还是地底的监狱。 —— 雨停后,一辆马车从远处渐渐显形,那位热爱将人制成便器的老爷,原本是要接莱欧斯利,而现在在跟警官一同处理现场。 得到自由后,我在歌剧院那里找了些扫地之类的活计做,等到了想要等到的人。 蒸汽鸟报头版的少年犯——如果没有那场大雨,他可能早已逃离充满恶意的轨道。 —— 第二天早上,莱欧斯利说悠闲的时光总是短暂,他要回梅洛彼得堡了,那种地方可不能长时间缺老大。 “啊,我们不能说再见。”莱欧斯利说这话太容易让人误会了,他说笑道:“再见面极有可能是在梅洛彼得堡。” 大衣外套从沙发上滑落,莱欧斯利将它捡起来,拍掉上面的灰尘,披回肩上。 “以一句祝福语来告别怎么样?”莱欧斯利清了清嗓,认真且清楚地说道:“衷心祝愿你能拥有美好的一天,塞比亚先生。” 我点点头,回以微笑。 “你也是,公爵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