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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你们对彼此毫不了解。” 悟世沉默了几分钟,忽然道:“你们想查的话,就去了解一下悟憎的过去。” 易飞说:“悟憎?” 悟憎,本名方平旭,24岁,10月13号给吕晨赵思雁指路的就是他。方远航一直怀疑他有问题,已经查清他没有父母,在洛城一所名叫“大爱”的福利院长大,大学在洛城师范学院就读,研究生报考冬邺大学,却最终落榜,心灰意冷之下,连毕业证学位证都没有领,就就近在海镜寺出了家。 “还有悟念和悟欲。”悟世摇头,“都是些古怪的年轻人,他们到这里来,都不是真正奉佛。” “你呢?”易飞问:“你的师弟都不是真正奉佛,你的师父说着闭关修行,却早就不在海镜寺中,你难道是这寺里唯一一个真正奉佛之人?” 悟世垂坠得很厉害的眼睛再次瞪起,“不要无理!” 易飞强硬道:“警察依规查案,有什么无理?” 首泉镇派出所的民警从中调和,“易队,易队,他们是僧人,你消消气啊。他们不说,你随时可以问我。” 易飞已经从派出所得到海镜寺五名僧人的登记资料,但资料里缺少窥尘大师。 民警解释道:“这海镜寺早就存在了,几十年前就有一群和尚,有些家庭生下孩子,后来又养不起,就把孩子丢到寺门口,还有些流浪汉,走着走着就到寺里面出了家。户籍核查是这几年才开始做,方平旭他们有正经的身份证,就都登记了,但那个窥尘大师,我听说在这个庙子里念了几十年佛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一个老和尚,我们也不好强迫人家做什么,真处理起来就太麻烦。” 易飞说:“所以你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嘿你这话说得!”民警差点发火,但一想到眼前这群人是市局的人,便堪堪将火压下去,不情不愿道:“反正我们有的资料都在这儿了,你们查吧,还有什么需要再跟我们领导提。” 易飞皱了下眉,没跟民警计较。 从登记资料看,悟世本名刘岁,首泉镇本地人,而唯一一位没有被他点名的僧人悟悍,本名唐远,也是首泉镇本地人,在出家之前,两人都是镇二小的老师,刘岁教语文,唐远教体育。 27年前,两人一前一后出家。 “奇怪。”易飞说:“悟世和悟悍是同事,又同年出家,但如果忽略这一层关系,单就他们在海镜寺的生活情况来看,他们就像根本不认识。” 一名队员道:“需要彻查这二人的底细吗?” 易飞想了想,有些犹豫。 查是自然该查,这个海镜寺处处透着可疑,执法漏洞很有可能已经让这个所谓的“佛门清净地”成为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但目前重案组肩负的案子太多,自己这边人手实在是不够,而明恕那边也根本分不出人来。 “查。”左右思考,易飞还是决定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到时候实在是忙不过来,还可以向萧局打申请。 面对警察,悟悍——也就是唐远——比悟世还不愿意多说。他的眼睑始终垂着,坐姿倒是颇有气势,“窥尘大师闭关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后院,他是什么时候离开海镜寺,我不知。” 易飞问:“你怎么确定,窥尘大师是自己离开海镜寺?” 悟悍脸颊的线条微动,但仍是没有将眼皮挑起来,“你的意思是窥尘大师被人带走了?或是像山上那些人一样,被杀害了?” 易飞说:“我不知道,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悟悍摇头,“窥尘大师慈悲慷慨,谁会对他生出加害之心?” “但窥尘大师突然不见,你,还有你的师兄悟世,似乎都很平静?”易飞刻意将“师兄悟世”四个字重读,果然,悟悍的眼皮轻轻一动。 “万物皆有理由。”悟悍说:“窥尘大师既然不在寺中,那就有他不在的道理,我不愿揣测过多。” 易飞在重案组查了这么多年案子,这次是头一回与僧人打交道,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若是让他选择,他宁愿追十个变态杀人狂,也不想在僧人身上挖掘罪案的蛛丝马迹。 但任务就是任务,没有中途撂担子的可能。 易飞说:“不愿揣测别人,行,那就留给我们揣测吧。悟世点出了三个值得我们重点侦查的人,你呢,有没有觉得哪位僧人举止奇怪?” 悟悍摇头,“我不关心别人。” “是吗?”说完这简单又颇具深意的两个字,易飞就不出声了,既不离开,也没有让悟悍离开的意思。 气氛变得越发凝滞,悟悍一直没有抬起的头终于抬起,一簇苍老的目光射向易飞。 悟悍说:“你们来查海镜寺,其实是对的。” 易飞说:“嗯?” “因为住在这里的,都不是什么心善之人。”悟悍唇角忽然勾起一个颤抖的笑,这笑无奈、险恶,又局促,似乎不该出现在一个身穿僧袍的人脸上。 易飞一怔。 悟悍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们这儿,都住着一个恶魔。” 说完这句话,悟悍便再次垂下头颅。 易飞问:“‘我们’包括窥尘大师?” 悟悍缄默不言。 “易队!易队!”肖满从后院的禅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物证袋。 易飞一眼就看见,物证袋里装着的是一枚生锈的铁钉。 “看我发现了什么!”肖满将物证袋递到易飞眼前,“禅房里居然有这种钉子!” 易飞接过,仔细一看,物证袋里的铁钉与吕晨赵思雁身上的那十枚极为相似! 当初为了寻找相似的钉子,重案组跑遍了主城区和首泉镇的工地与建材市场,得到的反馈都是——这种钉子早就被淘汰了。 现在竟然在海镜寺的禅房里被找到! “到底是不是同一批次,这得回去检验之后才知道。”肖满说:“不过看这生锈情况,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我刚才把后院禅房的所有钉子都看过一遍,全是这种钉子,而前院的房子用的却是较新的钉子,前院近年修缮过,但后院没有修缮的痕迹,工具箱里还剩下七枚一模一样的铁钉。对整个禅房来说,七枚备用钉实在是太少了。” 易飞说:“所以工具箱里本该有十七枚铁钉?” 肖满点头,“我是这么想的!” “但你们刚进禅房时不是说,里面至少三个月没人进去了?”易飞问:“那工具箱呢?有近期被人动过的痕迹吗?” 肖满反应过来,“没有,上面的灰尘很平整。” “这就怪了。”易飞道:“如果杀害吕晨赵思雁的人是从工具箱中拿走了铁钉,这个人要么飞檐走壁,要么提前数月就拿走了十枚铁钉。逻辑上说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