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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人侃谈,此回大捷又牺牲了几千个将士。 她同样没什么概念。 直到她父亲的尸体出现在了她跟前,她才明白,所谓几千将士,并非一个简简单单的数目,而是一具具白骨堆积而成。 她才晓得一条生命多贵重,慕明韶却用那样平淡的语气对她说,可以夺了她的性命。 两个小宫女将要整理完时,老嬷嬷对着灵岚开了口,“你同我来一趟罢。” 谢依依闻声,搭在臂弯上的手微动,在灵岚起身时,慌忙抬起脑袋,伸手揪住了灵岚的袖子。 “我与她有些话要说,她一会儿再去找您,行吗?” 她恳求旁人时,面上永远都挂着同样的神情,双眸微蹙,眸中带着十足的恳切,红润的樱唇紧抿着,叫人难以拒绝。 老嬷嬷也没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老奴让舒雁、舒眉在外头等着,晚膳时再让她们带你这丫鬟去老奴那儿,先记个名,再说些规矩。” 丢下这句,她领着两个小宫女缓步退出了这间屋子,还贴心地为他们两人拉上了门。 刚才充斥着屋里的阳光瞬间少了大半,谢依依心里头却安心不少。 她扯着灵岚的袖子,边拽着人坐回罗汉床另一侧,边小声问道:“如今…如今到底该如何?” 灵岚这会儿已没了刚才的惊讶,反倒比先前更为淡然,“他既想要了你的性命岂不是正好?难不成如此,你还要想着他吗?” 顿了一瞬,灵岚侧过头瞥了她一眼,又道:“先前已送过不少人入宫,我有法子让你在里头活得够长,如此,你只需瞒好身份,与兄长也好相互照应不是吗?” 谢依依被她灼灼的目光注视着,缓缓垂下了脑袋,也未将后头那句话听进心里。 喜欢,自然也是可以不喜欢的。 只是,哪可能就这样一瞬就不喜欢了呢。 她对祖母的感情这样多年,已淡了不少,念起她的死却依旧耿耿于怀。 况且,令她纠结的还有慕明韶那番话。 她见过他救了不少人,按她之后所想,他皆在医治前便将条件谈好了。 生死攸关,大多数人都不敢不应下。 那慕明韶还留着她作甚? 总不该是一早便想着要将她送去当个间谍。 她纠结着这事,慕明韶自然也想到了。 他自个儿也未料到,今日随口一言,竟让他深深质疑起了自己。 说到底,当初的谢凌川前途未卜,哪怕于皇上有恩,也不能断定他恢复后就能坐上高位。 他告诉自己当时是赌。 可当时,他却未提前讨下这份恩情。 再细想,他竟也想不通了,仿佛踏入死胡同,连后头的路都给他封死,他再回头细想,便是满心的烦躁。 这书房是皇上亲自遣人为他所建,连图纸都确认了几回,十足的清幽精心。 可他这会对着屋内整洁到一丝不苟的摆设却完全静不下心。 甚至闷得他透不过气。 他不得不将那留着一条缝的书房门用力推开。 然后便见着自幼伺候他的老嬷嬷迎面朝他走来。 见了他,立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殿下,老奴将刚才那位姑娘安置在西侧的飞月阁了,你可要先去看一眼?” “不去。”慕明韶几乎没多做思虑就冷然回答道。 老嬷嬷也不坚持,“那殿下今日可还要再去见见陛下?” “不去。” 慕明韶照例拒绝。 按理来说,他应该去见。 可回皇城已足够令他烦躁,更不用说再去和那人碰面。 指不定又为他办个什么宫宴,他备受宠溺的名声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他自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名声。 这几年还将因着这名声来与他套近乎的人悉数惩治了个遍。 他那双手半隐在袖口中,缓缓攥成了拳头。 老嬷嬷依旧立在他跟前,一副静候吩咐的模样,气氛半晌静默,她正要再度开口,却被慕明韶先一步打断: “鱼嬷嬷,你凭何觉得,我要去飞月阁见见那位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狗男人醒悟的时候,媳妇就跑了吧 ☆、第十九章 鱼嬷嬷微愣,见慕明韶面上难得露出一丝不耐,也只能规规矩矩答了一句,“毕竟是殿下带回来的姑娘。” 慕明韶闻声眯了眯眼,却没回这句话。 鱼嬷嬷习惯了他这性子,又补道:“殿下,你也将到及冠的年纪,贵妃生前便嘱我,日后一定要见着你成家立业才可下去见她。” 涉及生死的话题,她说得同样尤为坦然。 “你分明连那个女子的身份都不知晓。”慕明韶薄唇微启,皱着眉头缓声道。 听他回了,鱼嬷嬷嘴角反倒微微起一个弧度,“但这还是老奴头回瞧见带了个女子回宫。” 慕明韶听出她是何意思,随口反驳道: “明朝这一年不也想着撮合我和裴家那个姑娘吗?” “殿下自然也可听他的,只是他到底是顺着你的心思……” 鱼嬷嬷话一出口,才忽觉有些不妥,只能长叹了声气,“若是殿下没什么事,老奴便下去处理那些杂事了。” 待她转身后,慕明韶才出言拦住了她,“既然嬷嬷这样闲,还是去飞月阁瞧瞧。” 鱼嬷嬷步子一顿,浑浊的眸中缓缓起了一丝光亮。 他们二人到飞月阁的时候,两个宫女还在外头候着,屋门紧闭。 慕明韶未发一言,冷着面推了门。 一进去便瞧见谢依依端端正正地侧坐在罗汉床上,认真翻阅身旁小桌上的话本。 听了推门声,她仿佛受了惊吓般将话本倏地合起,转过眸子望向他,双唇半张,却也没对他吐出一个字。 慕明韶皱了眉头,朝屋子右方望去。 那处,灵岚正将一卷画像摊开,要挂到墙上。 还提前撤了原先的一副山水画。 慕明韶这会儿的面容已不仅仅透着低寒,还带着几分阴凉。 灵岚感受着身后的一阵寒意,下意识便将手中的画像卷了起来。 然后,她便听见慕明韶冰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你要挂这画像。” 闻声,灵岚抱着画像转过了身子,轻声解释道: “你知晓旬国那皇上性子有多多疑,毕竟当年夺了灵王的位子,近两年,这天下可也不太平。” 她顿了顿,心中生出的几分惊惧才散了大半,继续道: “若让他看出丝毫端倪,送去的人可都得血溅当场。” 跟着灵王谋划四年之久,这些事,她明白得很。 慕明韶自然也知晓。 他望了眼灵岚身后那副山水画作,冰霜般的面容却未有丝毫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