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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所在的生产队,已经有了长长的队伍。乖乖地排在后面,听着其他人高兴地问彼此能领多少猪rou。 这年头孩子生的多,而且大部分都是三四代同堂不分家,一家至少十几口人,多至三四十口。 壮劳力一年工分至少1500以上,半大的孩子和妇女老人也有1000以上,哪怕是15岁以下的小孩,也有好几百工分。 这么算,一个几十个人口的大家庭一年到头最起码有上万个工分,那就是有十几斤免费猪rou可领,难怪这么兴高采烈。 风知意跟着队伍慢慢往前走,听着前后左右的欢喜,这朴实生活里的烟火气,感染得她也不由眉眼弯弯地莞尔。 排到她的时候,正好新开了一头猪。 分rou的王队长儿子抬头见到是她,待会计报了三两二之后,当即给她割了一块纯肥rou,看得风知意赶紧阻止,“不要不要!我不要肥rou!能给我割点扁担rou吗?少点也没关系。” 扁担rou是他们这边的说法,也就是里脊rou。 王队长的儿子怕她不懂,还特意地甩甩手中一块肥rou解释,“这肥rou好!油水足!还能熬油。熬出的油,最起码能炒好几个月的菜呢!” 风知意笑着谢过他的好意,然后解释,“我就喜欢吃瘦的。” “行吧!”王队长儿子见她如此“执迷不悟”,只好“痛心疾首”地给她割了一块里脊rou,见就那么小小一块,提醒道,“要是不够,还可以花钱另外买的,算是给大队里创收,不要rou票。” 风知意正用篮子接过他递过来的猪rou,听到这话眼睛一亮,“那我可以买个猪头吗?还有一些猪排骨猪下水什么的。” 一个猪头熏起来,应该够吃很长一段日子。 “可以的。”王队长儿子指指旁边,“你需要买什么,去出纳那里登记一下,回头给你送过去。” “好的,谢谢你。”风知意赶紧让开位置跑去找出纳登记。 风知意要了一个不限大小的猪头、四个猪蹄、一些排骨和猪下水,让生产队里卖不完的都可以给她送去。要是别人要,就紧着其他人先。 好了之后,风知意拎着她那么一小块里脊rou挤出人群。看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也不知道彭大娘她们在哪,就打算先回去。 不过她一走出食堂,就看到在一群人的围观下,拄着双拐的孟西洲正被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一把夺过手中装着猪rou的篮子,给推倒在雪泥地里。 风知意想都没想地立马冲跑过去扶他,同时抬头怒瞪那壮汉,“你做什么好好地推人呢?!” 因为杀年猪,此时食堂外的晒谷场上人来人往。 对方似乎没料到居然会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帮孟西洲,愣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地道,“他把我爹撞伤了!赔不出医药费,我只拿他点猪rou算是便宜他了!” 风知意转眼一看,果然看到那壮汉身后,鹤发鸡皮的钱书记明显一身跌倒过的脏泥,一手扶着后腰“哎哟哎哟”地叫唤着。 这个钱书记,也就是那个一夜苍老的前任书记。 之前因为得了“怪病”,送去县城医院医治后事情被传开,果然得到了上面的关注,直接把人接去省城甚至京市“治疗”,实则风知意猜估计是研究。 因此,这事情还上了新闻、上了报纸。 可病态的是,这钱家人非但没有丝毫担忧,还非常骄傲自豪地整天在大队里宣传自家的儿子/丈夫/爹是上了报纸的大人物,脸上无比光荣! 风知意曾经一度非常无语,完全不能理解他们家人的脑回路。即使思想纯朴得不会想到切片做研究,那也该担心钱书记的病情不是?有什么可骄傲可光荣的? 不过这种骄傲自豪也没维持多长时间,上面研究了大半年没研究出所以然来,就把钱书记给发放回来了。 就在前不久腊八节她再次收到老首长寄给她的包裹时,和她包裹坐同一趟拖拉机回来的。 当时,全大队的人像看猴子似的跑去围观。 她那会要去拿大队长顺便给她稍带回来的包裹,就看了一眼,却讶异地发现这人的健康状态和生理机能已经遭到了严重的破坏,绝对不是她给的还能自理的温柔衰老,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她当时还动过一刹那的恻隐之心,觉得他这种扭曲病态的思想是大环境的动荡所造成的,没必要针对他个人,想着要不找个机会给他恢复算了。 可没想到这人死性不改,又来“光明正大”地打劫孟西洲,居然还用上碰瓷讹诈的下作手段。 风知意心下冷哼,孟西洲因为成分不好,自卑敏感得平时走路都总远远地避着人。再加上他现在正在细心养护骨腿,怎么可能去撞伤一个“老大爷”起冲突? 这分明是看到孟西洲领了rou,又来变着法儿打劫了! 但风知意也没冒然维护以免落人把柄,而是压下情绪,扭头问一被她扶起来就立马自动离她至少一米远的孟西洲,“你撞伤他爹了?” “没有。”孟西洲面上眼底都没有被冤枉的愤怒,只有早已习惯成自然的平静,但隐隐又透着不服输不认命的倔强和坚持,“是他自己突然跑过来撞了我一下然后躺下,我腿脚不便没来得及躲开……” “你放屁!”话还没说完,就被钱书记的儿子气急败坏地打断,“明明是你这个不长眼的死瘸子走路不稳撞倒了我爹!” 风知意听到“死瘸子”一词就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你们双方各执一词不好论断,” 说着扫视了一圈围观的群众,“那还有其他人看见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这话问得围观的众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或侧头撇开眼,明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看戏不参与的态度。 风知意毫不意外地微微点头,不偏不倚地道,“既然没有第三方看见,那就报公安吧。以如今的侦查手段,可以从摔倒的力度、角度、地上的痕迹,还有你们两人相撞时各自的站位,以及在彼此身上留下淤痕、伤势、气味、指纹、dna等痕迹查明谁是谁非。” 这话风知意完全是吓唬钱书记父子的,据她模糊地了解,这个时代的工业和科技好像都才刚起步,侦查手段应该还没能这么精细高超。 可“报公安”对社员来说似乎是件很严重很排斥的事,围观群众里顿时抗拒地哗然炸开,纷纷窃窃私语说要不要这么小题大做,报公安多丢人什么的。 毕竟,今天这一出的真相是什么,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真把公安闹来,说不定还会拔出萝卜带出泥,以前这样坑过抢过孟西洲的人也会被调查出来。 所以,就有心虚之人直接劝钱书记父子俩算了,说什么这都快过年了,别真的把公安招来,多晦气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