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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诉,兼之如今疑虑尽去,项羽心中不无动容。 刘季抹了抹眼泪,接着道:“某和将军合力攻秦,将军战河北,某战河南,某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能够先入关破秦,和将军于此时此地、此种情境下见面。” 这是要与项羽追忆过去的战友情谊,甚至暗带两分心痛埋怨之意,这是看准了项羽已然动容,刘季此人是惯会看菜下碟、随棍而上的。 果然,项羽惭愧道:“都怪小人挑拨,让某想岔了。” 小人?刘季心中暗恨,眼眸一转,正想着如何迂回打听是哪个背叛了他,便听项羽一五一十的全部倒了出来,“是你的左司马曹无伤与我说的,不然,籍何以至此?” 曹无伤!刘季暗暗咬牙,记住了这个名字。 这一趟,刘季和项羽算是冰释了前嫌,在周宁听闻刘季顺利回到刘军营地的时候,便知道果真又被他逃过了这一劫。 只是……天光放亮,周宁捧着清水净面,他最近的劫难远远不止这一遭,夺过了这一劫,鸿门宴上还有项庄舞剑呢,没了项伯,谁替他挡? “王姬要去赴宴吗?”晨起请脉的望进来问道,虽然王姬的身体康健,但知晓王姬是女子后,他们便总怕哪里没有照顾周全,叫王姬伤寒生病,所以日日请脉求个心安。 周宁淡声道:“我就不去了。” 刘季和项羽最后还是约了这么个鸿门宴,项羽不是光杆司令,昨夜刚下了进攻的军令,今日就握手言谈,如此反复,总得给手下将领一个交代。 而她去了,以她的立场,只能是帮着刘季说话,帮着两方说和。 周宁笑了笑,项羽虽然糊涂,可范增却是精明,因项羽不杀刘季,范增甚至同视为子侄的项羽说出了“竖子不足与谋”的话。 “竖子”是蔑称,言不值得同谋大事,是对人极大的轻蔑了,因为恼怒,范增对项羽尚且如此不客气,她一个外人,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刘季而招范增的怨恨呢。 然而周宁没有想到,即便她没去,刘季也能借她的势,解自己的围,而后将范增对项羽的恼怒牵连到她身上。 第129章 设局 项羽设宴相请, 刘季万不敢怠慢,一大早,便领着昨夜的一百余人急赴鸿门。 项羽或是心怀愧疚, 倒没有在帐内安坐, 反而起身迎到帐外。 项羽不清楚如今时局, 老辣的刘季却知道自己的性命全在项羽一念之间, 所以有意逢迎奉承,一时间倒是比当初并肩作战时还要亲密几分。 等刘季带着萧何随项羽入营帐入席,因不满项羽更改军令放过刘季而安坐帐内的范增见此, 整个脸都拉长了。 刘季对着项羽和范增又追忆了一番战友情,表达了自己对自己先入关的诧异, 而后又说了双方之间的误会皆是因为有小人作祟,最后说还好将军英明,没有受小人蒙蔽, 他的妻妹周王姬本来就身体不适,听闻将军误会了自己,担心双方起冲突,担心得晕了过去。 又言周王姬乃是他妻子吕雉手把手带大,两人的情分非同寻常, 言辞间有透露他与吕雉夫妻感情深厚, 又育有一儿一女, 他乃家中顶梁立柱。 刘季这番话很厉害, 字字句句都针对着项羽的性情喜恶。 第一条他思忆战友情, 模糊了敌我关系, 硬生生将如今两者争权夺利的关系逆转到昔日盟军战友的阶段, 叫项羽对局势的认知落后于形势的变化。 项羽信了, 所以他脸上有了些笑意。 第二条先入关的诧异, 既吹捧了项羽的能力,又暗暗提醒了项羽先入关者为王的旧约,勾起项羽背约弃义的内疚之心,为自己争取更多的主动。 项羽听罢,脸上也果然有了些尴尬之色。 第三条化如今双方必然的根本利益冲突为偶然的小人谗言挑拨,进一步模糊掩盖双方的敌我关系、利益冲突。 项羽又信了,他点头赞同,方才生出的内疚也有了去处,都是因为小人作祟啊。 至于最后一条,周宁因为担心刘季担心得晕了过去?! 这一条对于项羽而言是致命一击,原本知道误会了刘季,项羽还只是内疚尴尬,可听闻先生因他冲动之举而担心受难,项羽就是懊恼了,懊恼自己忘了先生与刘季还有这一层姻亲关系。 “先生现在如何?可有好转?”项羽急忙问道。 刘季见此彻底放心了,这最后一条是他昨夜见到项羽剃了胡子,回去冥思苦想想到的,果然起了奇效。 刘季笑呵呵的回道:“昨夜太晚,不敢叨扰王姬,今日一早某便使了人向王姬传话,言某与将军误会已除,叫王姬不用担心,王姬此病是忧心所致,想来得到消息,必能有所缓解。” 刘季此言,说得温和体贴,却是进一步将项羽架在了架子上,他都同王姬说了“误会已除”,他既爱慕王姬,又怎么好再揪着此事不放,在王姬面前失信,又叫王姬病情加重呢。 刘季的暗语,项羽向来只能听懂字面上的意思,所以他rou眼可见的松了口气,还道:“那就好。” 刘季见此心中踏实,与项羽神色轻松的谈笑,还道若项羽实在不放心,可随他到灞上去瞧瞧王姬,言辞间,颇有种兄长看妹婿的亲近照顾。 项羽又担忧又欣喜的应了。 这一声应,意义格外不同,项羽答应去刘季大军驻扎的地方,代表他已经彻彻底底的放弃了对刘季用兵的打算。 在刘季与项羽交谈时,范增多次举起身上所佩的玉玦,提醒项羽下定决心诛杀刘季,然而到了此时,他将玉玦随意放下,提醒暗示已然无用。 范增对着刘季冷笑了一声,见刘季用一个“周宁”分散项羽心神,又想到周宁与刘季的关系,不禁也对周宁生出了恼怒,暗道红颜祸水不外如是。 见项羽与刘季越谈越和睦投契,范增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羽儿不能决,少不得他们帮他除去后患了,范增一言不发,起身离席而去。 项羽见此,略微皱了皱眉,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刘季倒是心中一动,哈哈笑着,又引着项羽说到别处。 不一会,范增领着项庄进来了,项庄笑道:“军中没有丝竹歌舞取乐,不如由我为大家舞剑助兴。” 项羽闻言,微蹙的剑眉松开,笑看了范增一眼,允了。 范增同样对项羽回以微笑,露出了今日见到刘季后的第一个笑容。 这笑容,项羽见着不觉得如何,然而刘季视线一转与范增对上时,却是心中一凛,暗叫不好。 范增微笑惬意的自斟自酌,一改方才的恼怒暗恨。 一个人的情绪不可能没有缘由的徒然转变,范增对刘季的杀意几成实质,此时他从容不迫,必定是有了别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