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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拖动自己的身体坐起来。月光从床边的玻璃窗筛了进来,照在被子上亮堂堂的,郑颜靠在床头,伸出手去触摸这月光,月光如水冰冷的沁入她的心脾,无形的颤抖了一下,缓了缓,下床将帘子拉紧,屋内陷入一片漆黑。 她伸手习惯性的在床头柜上摸索烟盒,什么都没摸到,恍然想起自己已经重生了,这是在方芸的房间。 方芸在她的身旁安然的睡着,平稳的呼吸声在耳边响着。 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她想吸烟。 郑颜披着衣服站在阳台吸烟。这支烟是从客厅桌子上拿的烟,她偷偷拿一支抽,方老爷子应该不会介意吧。 味道很淡,郑颜有些嫌弃。不过也只能将就了,谁让她现在没钱呢。 冷冷的月芒斜落在她的身躯上,她的脸一半陷在月光里一半没入黑暗。眼睫低垂,暗光流动。烟气缭绕,她的思绪随着香烟一起燃烧。 突然她察觉到背后有一道目光,郑颜不经意的瞟到林晓棠拿着水杯在客厅里。 她的心咯噔一落,慌张的把拿着烟的手掩在背后。 不知什么时候他站在那里的。 她该怎么解释抽烟的行为呢?她该怎么解释这支烟从何而来呢? 当郑颜满脑子拼命的找说辞时,林晓棠转身离开了。 他什么都没问,是为了不让自己为难。 可是这份体贴礼貌得让她有几分难受几分难堪。 也对,对他来说,她什么都不是。 郑颜自嘲的想。 第六章回老家 天色微微亮。 方芸恍惚见听见床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翻过身去,一个人影立在昏暗中正埋头理衣服。 “这么早你去哪儿啊?” 郑颜回头,见方芸躺在床上,揉着眼睛,迷迷瞪瞪的样子。 动作那么轻还是把她吵醒了。 拉上衣服拉链,“我有事回老家一趟。” 方芸昨晚从林晓棠哪里知道了郑颜来她家住的原因,听到郑颜要回家,立刻坐起身,担心的说:“你别回去,你家周围不是有坏人吗?要回去我们陪你一起回去。” 郑颜安抚的笑道:“不是回那个家,是回老家。” 方芸安心下来,清晨还很凉,她将被子裹在身上问,“那用不用我陪你回家?” 郑颜穿好衣服,“不用。你睡吧。”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郑颜握着门把手,回头说,“明天或者后天。” 一大早天空还是青灰色时,郑颜便乘着大巴车回老家。 前世在母亲去世后好几年,她偶然得知老家的房子拆迁,所得的拆迁费全都被舅舅家拿去了,谁都没有告诉她。那时候,她也不缺她那份安置费就没有去要,但现在情况不同,在上学赚不了钱,处处还要花钱,那笔钱对她来说算是一大笔钱了。算算日子大概就是这几天,老家那边会得到安置费。 一路上,天渐渐亮起来,墨蓝,深青最后变成浅蓝。 郑颜下了长途汽车,陷入了茫然。 眼前四通八达的柏油路,一望无际的田野,都是那样陌生。 下面她该往哪里走呢? 不怪郑颜不认路,郑颜从生下来就没回过老家,只能从零星的话里母亲的窥得一星半点。老家估计就只是舅舅一个亲人了。 问过扛着锄头的老人,很快就找到了住在柏油路旁的大伯家。普通的二层小楼,外围砌了一圈围墙,几棵高大的白果树的枝丫翻过围墙在风中摇摆。 家里只有舅舅一人,舅舅剥着花生说,妻子回娘家了,儿子在学校。 郑颜“哦”了一声,帮着剥花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过来有啥事吗?” “回来看看。”说完,又觉得有些虚伪,明明是为了拆迁费回来,这样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索性说了实话,“我妈生病花了不少钱,现在没钱了,听说这里要拆迁,所以回来看看。” 舅舅没问她怎么知道拆迁的事,问郑颜是要安置房还是安置费。郑颜现在急需现金,也不打算以后回到这里,于是说要安置费。 舅舅点点头,:“舅舅没本事,帮不了你什么。你自己上学要努力,出来了找一份好工作,你mama在底下也会安心的。” 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看着她,有殷切的期盼也有对mama的追思。 “那几个白果树是我和你mama小时候种的。”舅舅看向不远处的白果树,低头消了点泪意,说:“我领你去你妈房里看看。” 大伯领着郑颜上了二楼,一间上锁的小小的房间。 边开门边说道:“这原先是你mama的卧室。自从你mama走后,你外婆整日哭,哭得眼睛都害了,身子也逐渐亏了,没多久去了。过了几年你外公也去了。而你妈一次都没回来看过。” 郑颜一阵惘然。 妈说,当年她未婚先孕,外公外婆受不了闲话,将她从家里赶了出来,村子里也呆不下,后来只好跑到城里打工。妈说,外公外婆直到死都不愿意和她联系,她也没有脸回去。 哪边说的是真的?或许两边都是真的。 只是,当事人都已经逝去,那些在岁月里错过的爱只能留下了永久的遗憾。 “为什么要带我看我妈的房间?”郑颜进门,发现这个房间似乎还维持着mama当年离开的模样。首先看到的是床边的碎花窗帘,窗帘上还挂着五颜六色的用纸折成的纸鹤,窗帘左侧是一张一米多宽的书桌,郑颜停留在mama旧时的书桌前,书桌上一排排整齐的书,指尖掠过、、、,想象着mama也曾像她这样抚摸过这些书。 舅舅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薄薄的相册,翻出一张照片递给她,“上面的男人是你的爸爸。” 黑白照片是一对亲密相贴的年轻男女,女方梳着两条麻花辫,清秀可爱,面带羞涩。男方理着平头,笑得阳光俊朗。郑颜认出照片上的女人是她的mama,那么那个男人应该就是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了。 “你妈已经去了,要不要找一找你的爸爸?” 郑颜冷笑一声,“一个人存心要躲,找他哪儿那么容易。” 舅舅见郑颜冷着脸,不为所动的样子,知道她是恨极了她的父亲。 郑颜将相片还给舅舅,舅舅说:“你跟你妈真是一模一样,你妈也是恨极了你父亲,离家之前一张他的相片都没带,可是我总要让你看看你亲生父亲长什么样子。” 郑颜知道大伯是好心,推来推去也难看,于是接过照片,放在了随身的包里。 之后舅舅带郑颜去领了安置费,郑颜便提出要走。舅舅知道郑颜学业繁重,便没有多挽留,离开的时候嘱咐郑颜将钱收好,并塞给了她一大包土特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