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山崖下,烟雾缭绕,温热的泉水泛着一层层的热气,徐徐往上盘旋着,泉水流经的每一处,全身都舒服的放松下来,靑发垂落在线条有力的肩头,水珠沿着笔直的身材一滴滴的落下来。 傅禹深闭着眼,山中不时传来鸟叫声,还有树叶的沙沙声,远离了俗世的喧嚣,只觉幽静。 山崖上,一只白色的狐狸被几只狐狸围着,它只能不断的往后退。 “你是哪里来的野狐狸,竟敢偷我们的东西?” “我,我没偷。” 白色的小狐狸眼睛红红的,紧张的看着周围,站在悬崖边,吹来的风让人发凉,柔软的毛发也都立了起来。 “还说不是你偷的?那你的脚上是什么?” 它低头去看自己的脚,糕点的碎屑沾在了脚上,从族里出来,它也没带什么东西,这一路上很辛苦,它饿极了,看见了盘子里的糕点,它忍不住拿了一块。 “我,我不是偷,是,是……” “是什么?”他们逼问道。 “我是光明正大拿的。” 他们气的发抖,“你还狡辩。” 互相使了个眼神,慢慢的走了上来,她害怕的往后退,冷风凉飕飕的,禁不住往后瞥了一眼,烟雾弥漫,看不见底,她抖着身体说,“你们,你们别过来。” 而他们似听不见她说的话,凶神恶煞的逼近。 她往后小心翼翼的走,不经意间脚落了空,整个身体都往下坠去,片刻间,消失不见。 几只狐狸上前去,已经看不到了她的身影,露出獠牙叱骂道,“哼,真是便宜她了。” 随着一声“噗通”声,泉水被激起一层浪花,清冷的面孔有几滴水珠落了下来,傅禹深盯着水中的那毛绒绒的一团,不带任何表情的提起她的身体。 她全身都湿漉漉的,费力的睁开眼睛,一张俊逸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透过满是水色的眼帘,她眨了眨眼,看清了提着她身体的人,眼神痴痴的,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他长得好看极了。 “狐狸?” 是在说她吗? 懵懵的睁着一双大眼,不知怎的,他原本想把它扔掉可看着那一双眼睛却没法作出任何动作,他一向不是这样拖泥带水的人。 见她有些灵性,便道,“这次我不杀你。” “不过下次再让我看见你……” 就难保不会杀你了。 他还是没说出最后那一句,把她放在地上,小狐狸颤颤的抖了抖身体,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的身体让她很好奇,他们完全不一样,他就是所谓的人类吗?真好看,不仅长得好看,连身材也很棒。 见她紧盯着自己的身体,他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衣服披上,材质极佳的长衫略过小狐狸的脸,她舒服的闭上眼。 男人转过身就要离去,小狐狸也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他走的很快,她只能四脚并用,跑的更快,可是好像怎么也追不上他。 突然,他停了下来,转过身蹲下,眼睛微眯,“你想跟着我?” 她觉得他对她有莫大的吸引力,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一直想在他身边,他的气息很熟,也让她觉得舒服。 小狐狸鼓捣着一颗脑袋,努力的点点头。 难得的,他笑了一声,“你倒是通点人性。” 顺着毛发捋了捋,“也罢,我的地方没什么人,留你下来,也未尝不可,不过……” 手指碰了碰她脑袋,“不许捣乱。” 她才不会捣乱呢。 渐渐的,一人一狐狸在竹林间慢慢消失不见。 过了一会儿,一只棕色的狐狸站在悬崖上,神色焦急,她的味道到这里就消失了,会去了哪里?明萧想不明白,难道说…… 不会,不可能的。 她这一次离家出走,会和以往一样,不到一会儿就会回去了。 一定是这样没错。 第81章 她被他带到一个环境很清幽的地方,地方很大,还有满园的兰花,丝丝的清香飘入鼻间,很亲切的味道,就像他一样。 一见到这里她就可以确定了,她喜欢这里。 “还不走?” 清冷的声音传过来,小狐狸一愣,接着便迈起小短腿跑了过来,窝在他的脚边,乖巧极了,傅禹深忍不住笑了一声,捏了下她的耳朵,“不许胡闹。” 她没胡闹啊。 “师兄你回来了。” 不知从哪儿跑出来的女人站在他面前,小狐狸抬起头去看,她穿着蓝色的衫裙,甜美可人,关心的问他,“师兄,你的伤……” “无碍。” 山中的泉水有治疗的效果,对他的恢复有极佳的作用,每次发病,他都会去那里。 少女眼尖的看到他脚边的狐狸,惊喜的大叫道,“小狐狸!” “师兄,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小狐狸,好可爱。” 一把抱她起来,她的小短腿在空中挣扎了几下,从她的眼里,他看到她不喜欢他,不过男人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捡来的。” 小狐狸:“.……” 她是捡来的?哼,她分明是自愿跟过来的,才不是捡的。 她眼睛不服气的转动着,少女见到这番情景,更加喜悦,“师兄,你看,它多可爱啊。” 男人眼睑看了它一下,便掠过去,男人的态度显然不想多说,少女略显急促的把小狐狸放下,“那师兄,我就不打扰你了。” “嗯。” 少女面露难堪,把小狐狸放下,抬起头,瞬间又低下,再过一会儿,她便小跑着离开。 人类真奇怪。 小狐狸如是想。 他却弯下了腰,把它抱起来,让它枕在手臂上,敏锐的说道,“你不喜欢她?” 她鼓着脸,明显不高兴的样子,她不喜欢刚才那人。 她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答案,真奇怪,他们才短短相识,便已能从对方的脸上读懂表情,一切都是那么熟稔。 男人却道,“既然你跟了我,便无需喜欢人。” 她楞了楞,他似乎很不一样。 过了一段时间,她才发觉他到底哪里不一样。 比如说,他的院子一向冷清,没有什么人来往;又比如说,这里的人似乎都很尊重他,他的地位让人尊崇;还比如说,他会经常把她扔下然后自己一个人出去。 她不是他捡来的嘛,不负责养啊? 不对,她才不是捡来的。 小狐狸懒懒的的躺在草地上,翻滚着身体,周边是白色的兰花,惬意极了,比家里都还舒服百倍。 族里的狐狸都不让她出去,闷死了,这一次离家出走,多棒。当然,除了最先遇到的那些人,这里的人类都很好。 会有一个叫清霞的女孩子过来,给她带很多好吃的东西,要是让明萧知道了,他一定会嫉妒自己,然后又会和族里的那些狐狸一样,不准她出来。 她翻了一个滚,才不回去呢。 她在族里又没有父母,就像他们说的一样,她就是一只野狐狸,现在狐狸找到了主人,也有了归宿,回去做什么,更何况,她很满意她的这个主人。 虽然有时候对她会很严厉。 当他的画作上染上她的脚印时,她会被罚站好半天;当她把他的衣服弄脏时,她又得去罚站了;当她不小心把茶水弄翻,她气呼呼的哼了哼,又罚站。 除了这点让她讨厌之外,其他时候也都很不错。 这一晚,她等的有些久,那白衣似仙的主人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回来? 她仔细想了想,她不时听到有其他人说他似乎生了某种病,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作,是因为这个吗?她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怎么她都没有发现,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弯弯的月亮已经爬了上来,悬挂在当空,她站在石阶上,担心的走来走去,耳边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有些急促,是他回来了? 她忙迈着短腿跑过去,见到他时瞬间睁大了眼,往日一向整洁的白衣此时全染上了血,看到担忧的小狐狸,男人抿唇一笑,语气很低的抚着她的毛发说,“我没事。” 他怎么可能没事? 果然,刚说完这句话人便倒了下去。 他躺在地上,和着一身血衣,还有满园的兰花,小狐狸担忧的想跑出去找人,可她一个人也不认识,她一直很听他的话,都 没出去,她决定,以后都不再听他的话了。 小狐狸叫唤了几声,没有回应,她伸出舌尖,舔了舔他身上的血渍,咸咸的,这样会不会让他好受一些? 她不知道。 她用短腿艰难的扒开他的衣服,白皙光滑的腹部上突兀的有个伤口,看起来很深,还在留血,她没想太多,只想他赶快好。 她趴在他怀里,舔抵着那一道伤口,直到鲜血不再流,她白色的毛发沾了不少血,通红一片。 “呜呜”的叫了好几声,他还是没醒。 在焦急和担心中,她终于还是没熬住,躺在他怀里。 醒来的时候,已经正当午时。 傅禹深缓缓的睁开眼睛,他身上的余毒又发作了。 想到什么,他瞳孔放大,一眼看过去,一个赤裸的少女坐在兰花间,同样也在看着他。 少女一袭黑色长发披散开来,白皙的肌肤与黑色长发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一双杏眼清澈干净,巴掌似的脸写满了纯真和无辜。 男人楞了楞,等反应过来,他一把扯掉身上的衣服披在她身上,却不想,她扑了上来,咧着嘴说道,“主人,你终于醒了,我好担心你。” 主人?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身上的少女,她是那只小狐狸? 小狐狸颇有灵性,当初也是这个原因他也才会把它留下,只是没想到,她竟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修炼成人。 她是妖,这只妖精还是他带来的。 思绪百辗千转后,他恢复常态,只是仍有些不适,往常她还是一只狐狸形态的时候,肆意的坐在他身上他只觉得有趣,而此时却大为不同,她赤裸着身体,意识到这个他身体顿时一僵。 “你……” “主人。” 嗓音就和她整个人一样,柔柔软软的。 傅禹深眸子变了变,瞬间把她抱起身来,厉声道,“不许闹。” 她不解的眨了下眼,眼里的雾气迷迷蒙蒙的,让人想一探究竟。 傅禹深别过眼去,声线极淡,“你既已修炼成人,切不可再像往日那般胡闹,知道了吗?” 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他走了几步,接着道,“你既是我捡来的,也没给你取名,便叫你婉兮如何?” 他脑海里出现刚看见她的那一幕,少女在赤裸着身体沐浴在阳光下,全身白皙粉嫩,眼眸水汪汪一片,周围是小巧可爱的兰花,让人如何不心动? “还有,不用叫我主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线不稳,有些低沉诱人。 不用叫他主人,那叫他身上 他们面对面,男人一低头就看见她满是疑惑的一张脸,她抬起脑袋,绽放着一张极美的脸,她叫他,“傅哥哥。” 傅禹深:“……” 她们族里都是这样称呼的,有什么不对吗? 男人身形有些摇晃了一下,没说什么,便准备抬腿离开,婉兮忙跟上前去,关心的问,“傅哥哥,你的伤……” “已经无碍。” 她伸出一只藕臂,傅禹深侧身避开,吩咐她道,“去换衣服。” 不情愿的“哦”了一声,婉兮扭头离开,他对她这样没什么表示吗? 还是说她的人形不好看? 讨厌,想不明白。 她昨天半夜的时候身子突然热乎乎的,似有什么快要爆发一样,待她醒来时,她就已经变成了这样。 她现在算是一个人吗? 应该算吧,毕竟她现在和他们一样了。 脑袋里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她可以跟着他到处走了。 待婉兮离开,傅禹深受手撑在门板上,揉了揉额头,她根本不知道妖对于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他既已把她留下,自是会把她护在羽翼下。 他耳边回响起她那一声“傅哥哥”,不自觉的笑了笑,也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对她是什么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