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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从囚室中扶了上来,又将一只水囊递予了老道。 老道已有百余年不曾饮过水了,激动地将水囊当中的溪水饮尽了,由于饮得太急,不少溪水沾在了他花白的胡须上。 他坐于沙粒上,一抹嘴,长叹一声:“好水,贫道都快忘记水是甚么滋味了。” 云奏行至叶长遥身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老道。 叶长遥捉了云奏的手,在云奏掌心写到:小心为上。 云奏明白现下不该去想甚么风花雪月,但被叶长遥的指尖轻轻划过,仍是让他心生甜意。 而后,他在叶长遥掌心写到:你亦要小心。 于老道而言,一水囊的溪水并不足够,他随即又向叶长遥索要:“居士,可还有水?” 统共只两水囊的水,即便自己与云奏能长时间不进一滴水,不过有备无患,且烈日当空,身体极易脱水。 故而,叶长遥答道:“抱歉。” 老道摇首道:“是贫道得寸进尺了。” 叶长遥见老道精神不济,问道:“道长可要歇息一会儿?” 老道苦笑道:“居士心善,但贫道已歇息了百余年了,且眼下哪里是歇息的时候?” 言罢,他吃力地站起身来,一指西北:“若是贫道记得不错,阵眼便在西北。” 自己与云奏确实不曾往西北去。 叶长遥应道:“那我们便往西北去罢。” 三人立即向西北而行,一个时辰后,依旧是无穷无尽的沙漠,两个时辰后,三个时辰后,六个时辰后…… 十二个时辰过去了,他们似乎是在原地打转,周遭根本没有一点不同,除了黄沙,便是烈日。 一斛珠·其八 云奏已在沙漠当中困了将近两日了, 即便他由于走火入魔, 加之重伤未愈而体质偏寒,但两日的暴晒还是令他出了一层热汗, 衣物半黏不黏地贴在肌肤上,令他极为难受。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 他突然觉得有些头晕,是因为被暴晒的缘故么? 他难不成是中暑了么? “叶长遥……”他低低地唤了一声, 先他一步的叶长遥立刻回过首来,发现他不太对劲,当即将他抱在了怀中。 “我……”他猛然咳嗽了一声, 然后,伸手回抱住叶长遥, 撒娇道,“你背我好不好?” 叶长遥依言将云奏背了起来,感受着云奏的体重,他整个人踏实了不少。 云奏随着叶长遥的脚步一晃一晃着, 迷迷糊糊中,他不由憎恨起了自己的无能。 若不是叶长遥方才渡内息予他, 而今他早已昏厥过去了罢? 他于叶长遥不过是一件负累,更何况若不是他身受重伤, 久久不愈, 叶长遥根本就不需要来千岁乡, 寻甚么“千岁珠”。 叶长遥时常渡内息予他, 长久下去, 并不是办法,有害于叶长遥本身的修为,甚至于会危害叶长遥的身体。 倘若老道所言不假,这个世间从未有过“千岁珠”,“千岁珠”自然救不得他。 那么,便只有凤凰羽能救他了。 可凤凰羽……凤凰羽须得有叶长遥的心头血方能催动…… 负面的念头在他脑中此起彼伏,期间,他伸长了手,摸索到了叶长遥的心口。 叶长遥疑惑地侧过首去,问道:“我有何不妥么?” 云奏摇了摇首,抿唇笑道:“你若无任何不妥,我便碰你不得么?” 叶长遥马上否认道:“当然不是,你要碰何处便碰何处。” 这叶长遥的神情很是认真,但吐出来的话语却如同是在调情。 云奏慢条斯理地蹭过叶长遥左心口的凸起,揉捏了一下,又含住了叶长遥的耳垂,低语道:“待出了这沙漠,我定要将你浑身上下每一处都碰上一遍。” 叶长遥霎时耳根通红,但并没有拒绝。 云奏听自己说出了这么令人羞耻的话,不由羞赧,但见叶长遥红了耳根,便满足地以唇瓣磨蹭起了叶长遥那耳根来。 叶长遥定了定神,放眼去瞧那老道。 为了与云奏说话,他故意走得慢了些,现下那老道不知何故立在了全然没有甚么不同的黄沙前。 他快步赶到老道身畔,细细观察着黄沙,还是没有发现有甚么不同。 老道盯着黄沙,陡然将左手没入了黄沙当中,转瞬间,他竟是将一个婴孩从其中提了出来。 婴孩瞧来并未满月,白白胖胖的一团,穿着喜气的红色肚兜,身上还沾着不少黄沙。 老道指着这婴孩道:“这婴孩便是阵眼。” 婴孩一双黝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并不知晓将会有甚么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很是乖巧,即使被提着后颈rou,也不哭不闹,甚至还挥舞着藕节似的双手,咿咿呀呀着,好像是在要求老道抱他。 老道自然不会抱一阵眼,而是瞧着云奏与叶长遥道:“贫道这便动手将阵眼毁去,如此这吃人的阵法便不复存在了。” 云奏无法确定这婴孩是否真是阵眼,但乍一看,这婴孩乃是一寻常人家的婴孩。 老道用“毁”这个字眼,显然并未将婴孩当做活人看待,与设阵的术士一般。 但寻常人家的婴孩如何能在黄沙中熬过百年,且半点长不大? 所以,一如这老道所言,这婴孩十之八/九便是阵眼了。 从理智上来判断,自当立即将婴孩诛杀,可云奏实在不忍,遂将脸埋于叶长遥后背,不去看。 老道一掌往婴孩拍去,尚未伤到婴孩的毫发,婴孩却已被叶长遥抢走了。 叶长遥蹙眉发问道:“便没有旁的法子了么?” 老道愠怒道:“没有旁的法子了,你若是不忍看,便走远些;你若是不愿让贫道杀了这婴孩,我们三人便一道死在此处罢。” 叶长遥犹豫不决,小心翼翼地将婴孩抱于怀中,对老道道:“我们再想想旁的法子罢。” 老道瞪着叶长遥道:“你要死贫道不拦着,但你勿要害了贫道与你的同伴。” 他又朝云奏道:“你当真不阻止他?你快要撑不住了罢?且这婴孩的确并非婴孩,只是被那术士伪装成了婴孩罢了。” 云奏不假思索地道:“不论叶公子做甚么决定,我都不会有异议。” 那婴孩像是知晓三个大人正在争论他的死活一般,胖嘟嘟的双手抱住了叶长遥,又讨好地在叶长遥的面颊上亲了一口。 老道懒得再理会云、叶俩人,索性坐于黄沙上,仰首望天。 三人再也无言,半晌后,云奏温言问道:“道长,除去杀了这个婴孩当真没有旁的法子了?” 老道没好气地答道:“当真没有旁的法子了。” 叶长遥端详着怀中娇软的婴孩,低声道:“既然如此……” 他尚未说罢,却被那老道打断了:“这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