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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 他不会来接她的,他的马把雪地踏的一如他的为人,肆意任性。她一边哭一边裹紧皮斗篷,一脚深一脚浅的顺着马蹄的印子往城里的方向走。北风呼啸来势汹汹,她的身子在狂风里站不稳,三步一跟头。风擦过她的脸,左边脸因为流泪的缘故觉得又冰又疼,右边的脸却因为霍去病的一个耳光依然又热又肿。她疼得用斗篷遮了脸,转念一想,这斗篷是他的!她哭得更凶,扯下斗篷摔进雪里。 只身穿一件深衣在雪地里蹒跚行走了近一个小时,她觉得连自己的命都赔进去了。她被霍去病的一个耳光甩的头晕脑涨,她需要想一下,需要好好的,把事情考虑一下——这个打的她牙齿松动、差点让她冻死的的恶魔是不是她心里那个霍去病。 冬日的白天短,天已发黑,进城后的街道上已经见不到人影,她不知回府的路怎么走,想询问个人也找不到。 回府?平阳公主也不待见她。 她没有家。 第9章 一辆马车呼啸而过,又折回来。 “是明珠小姐吗?” 明珠回头望去,李敢神色紧张从车里探出头来询问道。 “李校尉。” 李敢下车扶明珠,“你的皮斗篷呢?” 明珠摇摇头不语。李敢扶她上了马车。褪下自己的衣裳给她披上,手指碰到她的脸,发现上面竟结了层冰霜——是她哭过得泪。一路哭,一路的被结成冰,脸上如针扎得疼,可还是忍不住地哭。 李敢沉默一会儿,便用他用手掌捂住她的两腮,把霜给暖化了,又轻轻擦掉。“莫怪我无理。” 明珠摇头,“李校尉怎么会在这?” “我回来许久,看天快黑了,便去大将军府打听,知道你还没回来。想着你别出什么意外,就向再去城外看看。这不就看见你了。霍……冠军侯没有难为你吧?” “没有。” “李某对冠军侯的狂妄娇纵早有耳闻,只是不知道他对你一个弱女子也这么狠毒。竟不留情。待送你回去我自会向大将军讲清楚,希望他不会包庇自己的外甥,能给你一个公道。” “不!”明珠拉住李敢的衣襟,“明珠贱命一条,实在算不了什么。只盼李校尉不要和霍去病结仇,以免引来杀身之祸!” “常年征战沙场,早已见惯生死,李某不怕。” “可常言道,人有一死,或重如泰山,或轻如鸿毛。李校尉战死沙场定然光荣,可是为了这点小事却是不值!” 李敢一顿:“或重如泰山,或轻如鸿毛?” “李校尉?” “……懂了,李某自会有分寸。” 第二日醒来,明珠觉得浑身发冷,关节酸痛。看见燕青在门外徘徊的身影,她想叫她,却喉咙哑干法不出声。又昏昏睡过去。 她觉得累,眼前又偏偏出现了许多人影,有姑姑;姑父;还有李敢——穿了牛仔裤的,和穿了青色曲裾袍的;还有他,她又爱又恨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觉得苦涩的液体流进嘴里,喉里痒了一下,她忍不住咳了一声,睁开眼睛。平阳公主急忙用帕子擦拭明珠的下巴,小声冲旁边说,“我还真不是个会侍候人的主。” “公主?”明珠觉得胸腔里憋闷,说话声音竟是重重的鼻音。 “吆,醒了?都怪我不好,是不是我把你给呛醒了?” “公主,怎能给我喂药呢,可折了我的寿。” 燕青拿个青黛色的花纹垫子放在明珠的背后,缓缓地把她托起来。“可不是嘛,公主来了好几趟了,见你迟迟不醒都急坏了。这不,连药都要亲自喂。” “我睡了多久?” “两天了。小姐现在觉得怎么样?” “好了,燕青别说了,她刚醒身子弱还是先歇着吧。去把大夫叫来。” “诺。” 看着燕青跑出门,明珠再回头看平阳,她也正在看自己。 “公主有话?” “不,没有。你先调养好身子再说。” “不妨。” “妨!听我的话。”平阳给她掖好了被子,又端起药来:“你要不嫌我喂的不好,我就着手继续为你吃了可好?” “嗯。” 味道太苦,明珠每喝一口都觉得是煎熬。真想端过来一闭眼全喝了,可是平阳喂得认真又尽心,明珠只有咬牙一口一口的“品”。 汤药喂完了,燕青也带着大夫来了。大夫把脉诊断,开药方,平阳全在一旁细细的听着,还不时地询问细小的照顾环节。明珠半闭着眼琢磨她平阳公主这辈子伺候过几个人,为什么今日会这般待她明珠? 大夫走了,平阳也跟着站起身来回去。 “公主!” 平阳回过头来。 “明珠心里谢谢你!” 她轻笑,“不是我说你,你这丫头也太实心了!”说罢挽了她金黄罗纹的蝉衣,披上光亮的棕毛皮衣走了出去。 明珠悄悄流了泪:他不来也好,她恨着他呢。 这日早晨,明珠只穿一层中衣靠在床上等着燕青打水进来。 “霍……”门口人影闪动。 “燕青?” “小姐。”燕青进来把水盆架在塌前的几案上。“霍少爷在门口!” 明珠接过浸了水的帕子,“去把门闩插上!” “这……” “去啊!” “诺!” 明珠觉得脸上湿,怕燕青回头看见便把帕子盖在了脸上。 燕青回到塌前,看了明珠脸上的帕子说:“小姐莫把我当外人,有不痛快就哭出来吧。” 明珠揪下帕子,拭净了泪说:“好了。”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明珠,我想见你。” 听了他的声音,本来已经擦净的脸忽地又湿了。燕青的眼神询问明珠,明珠摇摇头说:“不要开门,我不想见他。” 敲门声又起:“求你,见我一面好不好?” “小姐身子乏,又睡下了。少爷改日再来吧。”燕青道。 外面沉默了一会儿,“明珠,我知道你没睡,你不想见我是不是?” “是,我不想见你。”明珠说罢把帕子给了燕青侧身又躺下了。 她原来只想假寐一会儿,她还是不习惯被燕青看见自己的伤痛。躺着躺着竟真得睡过去了。 昏昏沉沉中被砸门声吵醒,“明珠!开门!” 明珠翻身坐起,“还没走?” 燕青点点头:“已经午时了,不如叫他进来吧,他也在外面待了有两个时辰了。况且小姐也该进食了。” “我不饿,你要是饿就先拿苹果垫垫肚子。我不想见他。” 明珠想你要耗着就耗着吧,便下了来到书案前翻几册书简打发时间。书简里却全是小篆,明珠看了半天也识不出几个。 “明珠,我很想你。很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