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漩渦祕境海中城 2

    9   漩渦祕境海中城   2

    出行一事，及早不宜遲。幾人討論過後，便回房整理行李，當安向晚出來時，另三人已經整裝好，聚在屋簷下等待了。

    安向晚朝著她們走去。她著一身丈青色正裝，周身配件都是一個色系，她身姿筆挺，腦後用一寬帶繫著秀髮。

    而那邊，雨燐瞧見安向晚過來，朝她招了招手。雨燐一身粉豔裝扮，她似喜愛歡慶的顏色。平時去鬼界，周身被黑袍遮掩，看不出喜好，如今她們得了一良藥，不再受限制，方能憑著自身喜好作穿搭，雨燐內心歡喜，便把自己喜愛的衣物全帶上了，肩上行囊被她塞得鼓著。

    安向晚看見了她的行李，無奈道，「我們此行是去辦事的，不是去玩的，你怎麼帶了這麼多東西？」

    雨燐揚著臉，興致高昂，「難得出趟遠門不受限制，行李多了些，不是挺正常的麼？」

    褚守在旁呵呵笑著，「是，只要東西不落下，你愛帶多少都隨你。」

    「既然都到齊了，那我們便上路吧。」亦暖轉身，身影劃出一道銳利弧線。安向晚抬眸望去，亦暖穿著一身白衣勁裝，上身衣襬狹長，至腿間時，做了開衩的造型，與褚守身上的服裝，是同一款式，只是她倆一個白、一個黑，倒有點像是冥間那鬼神，黑白無常。

    四人走過迴廊，木炎就在門口守候，見她們過來，畢恭畢敬的彎著腰，他對著安向晚道，「安姊姊，我已備下了馬，就在前邊，這一路上，請務必小心。」

    安向晚經過他時，拍了拍他的肩，溫和的應了一聲，這木炎是個令人放心的大男孩，安向晚將司南交給他打理，也不用擔心店裡出亂子，「又得麻煩你顧店了，回頭，我讓雨燐給你捎些珍品回來，以作犒勞。」

    木炎靦腆的笑了笑，「安姊姊，你們不用這般費心，我只希望你們能平安歸回，莫要傷著。」

    「嗯，一定。」

    出了司南，四人駕馬趕往風城。幾人，日夜不歇，終在三日後抵達。

    風城作為兩界通往之地，城中有不少從鬼界潛來的平民，他們暗藏於市井，與人間老百姓做生意打交道，再將這些賺取來的錢幣，拿去與鬼差們換取相對的財務。

    就好比現下…褚守正被一位來人間賺錢的鬼界平民攔了下來，那鬼民模樣與常人無異，他一臉燦爛的拉住了褚守的胳膊，親切道，「大人，一路上辛苦您了！大人身上盤纏可還夠用？小的身上有這些，您看如何…」

    褚守順著鬼民的動作，往他懷裡看了看。那鬼民神神秘秘的，在褚守視線晃進來時，悄悄地將錢袋拉開了一角，內裡是白花花的金幣。

    可這管錢的事，自從與亦暖作伙後，一向都不是由褚守負責。褚守露出為難的神色，望向一旁亦暖，小小聲問，「亦暖，我們身上還有多少錢？」

    亦暖攤開掌心比了一個數，褚守眼神一亮，「那…那我們可以幫幫這個人麼？」

    「我們盤纏還剩許多，」亦暖扶著額，甚是頭疼，她說，「褚守，你每回來風城，便將那邊的錢換給這些鬼民，不是我不同意你幫助他們生意，而是，我們根本用不來這麼多金幣，再說了，我們這會可是要去鬼界，你將錢換了，屆時，倒成了我們困擾。」

    話已至此，那鬼民不傻，心裡已有想法，想要知難而退，褚守向他搖了搖頭，擺出一副“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我家裡人不同意”的模樣。

    亦暖似是對褚守這心性也已經習以為常，她轉身走進街口。那鬼民看了看褚守，又看著亦暖逐漸走遠，他這才又從懷裡掏出一張小方紙，塞到褚守手裡，「大人，下回您來人間，記得，小的就在這街口。」說罷，那鬼民匆匆跑開了。

    褚守將手裡的東西翻過來看，小紙張上寫了那鬼民的名姓和自己攤販上所賣的物件，那鬼民素日就在人間擺攤，偶爾見到有鬼差經過，便會向此番這樣，跑來拉人。

    褚守在回頭時，街口人潮洶湧，身影穿梭間，已經尋不到那鬼民身影。她無奈歎息一聲，將小紙張收進懷中，這才轉身快步跟上亦暖。而在她們之後的二人，默默的看完全程。雨燐說，「這人類姑娘做事怎地一板一眼的，倒還挺有主見。」

    安向晚也說，「我倒好奇她這般強勢，究竟會有怎樣的男子喜好她？」

    雨燐笑著評論道，「總歸不會是個尋常人。」

    「也是。」安向晚會心一笑。二人這才默默跟了上去。

    四人低調的走進一間賭坊。此時剛過午時，賭坊內人流不斷，這裡人流複雜，坊內有著兩界的人士，而這地界口就在這賭坊之下。褚守帶著獠牙面具實在太顯眼，四人一進來，便被賭坊的人攔下，「大人忙中前來光臨寒舍，可是打算回返鬼界，還是只是要來尋個樂子？」

    褚守言簡意賅，「回鬼界復命，不必張揚。」

    那人點了點頭，又抬眸往後略去，見著後面三個女人，他遲疑了一下，不確定道，「大人，她們…也是同您一起的？」

    「若是大人要帶人類通往鬼界，這裡…恐不合適。」

    褚守擺了擺手，看上去有些不耐，「我們自有辦法，你莫要囉囉嗦嗦的，當心一會誤事了。」

    「明白，那麼大人，這邊請。」那人朝一側指了過去。褚守走在前，之後是亦暖、雨燐，安向晚最後。安向晚走過那人時，聽得那人嘖了一聲，「怎麼這年頭，是個人，不是個人的都能去鬼界，真是無法無天了。」

    安向晚微微頓了一下，她朝後瞥了一眼，那人身穿一襲黑衫，眉眼下有道狹長的疤痕，從顴骨一路斜下到嘴角邊，僅一眼，她便收回視線，嘴角卻是不自主的翹了翹。

    幾個人順著賭坊內的通道走往地下，有褚守在前帶路，雨燐來帶安向晚身旁，她們幾個人功夫都不錯，方才那人的碎念，她們都聽在耳裡，只是褚守和亦暖面上不表態，雨燐說，「安生，那個人欺人太甚，回頭，我替你教訓他！」

    安向晚搖了搖頭，「不必，那個人我認得。我年輕時也曾從這去往鬼界，當時，便是他守得門。這百年間，他模樣依舊，我卻從那時的孩子，長成了這般，都說女大十八變，他認不出我，也是正常。」

    「照你說，這麼些年過去了，他怎麼還會這樣以貌取人呀？就不怕被旁人聽去了，遭人報應？我瞧這裡出入的，都不是些尋常人，那些有著身份背景的，可不愛他聽說這些。」

    「你瞧過他臉上的疤痕了麼？」安向晚輕笑著，雨燐點頭，安向晚繼續說，「那年他也是這般囉嗦，後來便遭人報復了。他呀，得罪了我便罷，就是倒楣了些，遇著了個母老虎，那個人呀，可凶悍了！」

    雨燐鮮少聽安向晚說自己的事，不一會兒，便聽得入迷了，直問後續，「安生，你說的那個人是誰呀？可是你曾提起過的，你在尋找的那個鬼差？」

    安向晚眼底眸光微晃，她頷首，卻不語。

    那邊亦暖適時的回頭喊了她們一聲，「趕緊過來吧，褚守要開界門了。」

    二人收回心緒，下了階梯，褚守站在空間中央，那裡有個框架，中間透明無物。褚守將指尖放到唇邊，咬了下，指腹滲出一層血珠，她將手抹過那框架處，頃刻間，虛無處晃蕩著，中央似是一團被擾亂的湖水，待漣漪散出，倒影被擺正了，虛實之間，對立兩面。

    褚守回頭，「可以服下散魂丸了，亦暖，你先隨她們過去，我來墊後。」

    「好。」亦暖取出束袋，抖出一粒褐色藥丸，放入口中，她走過褚守，踩進了界口。

    隨後是雨燐，安向晚途經時，瞥了一眼褚守放在框架上的手，只見那指尖被甚麼東西啃咬著，指腹鮮血淋漓，安向晚抬眼一看，褚守眼底柔和，不似急躁，「莫要多想，快些過去吧。」

    安向晚轉回身，穿入門中，褚守看著她的身影消失，耳邊聽得她輕淺卻飽含情義的一聲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