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三）

    秦归本来没想带王季青回家的。

    当他们在光线昏暗又无人经过的小巷子里纠缠了一会，秦归脑中的天平在放纵和克制之间反复摇摆了一会后，到底是向着克制的那方倾斜了。

    秦归承认他确实想和王季青发生点什么，但是不行，他完全不能接受和这种状态下的王季青做，他非要他们开始交往后，在家里的床上正大光明又理所当然地把她脱光，听她一遍又一遍地喊自己的名字才觉得高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醉得人都认不清。

    后知后觉意识到王季青从一开始就认错人后，秦归连扒带推地把王季青从自己身上弄下去，强行中止了这个吻。

    接着，好说歹说哄着醉糊涂的王季青爬到自己背上后，秦归总算带她离开了这条巷子。

    走到巷口，很幸运，车子还在，连没来得及关上的车门都还保持着原来大开的弧度。

    秦归一边赞叹国内安全的环境，一边拉开后座车门，把王季青放到了座椅上。

    没想到这会，王季青好像又突然清醒了，秦归刚放开她，她就一言不发地要下车。

    路面上不仅残留着烈日的高温，还遍布着很多细小的石头和粗糙的沙粒，秦归怕她光脚踩在地上不舒服，连忙去拦，可话还没说出口呢，就被猛地拍开了手。

    “别碰我！”

    秦归愣了一下，多少有点委屈，明明刚才还一个劲撒娇缠着自己要接吻呢……到底是哪个男人在享这种福！

    没错，根据王季青认错人的反应，秦归已经猜到了，她确实是有男朋友的。而且，那个不知好歹的男人多半还很不称职，所以王季青才会可怜兮兮地问出‘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吗’这种话。

    别管那个有眼无珠的混蛋了！快点甩了他多看看我吧！

    委屈归委屈，可不耽误秦归攻击情敌。

    “好，我不碰你。不碰。”秦归投降似地举起手，表明自己的态度，好声好气地说，“王老师，你清醒点了吗？那你好好看看我，我不是别人。你看看我。你应该认识我的啊！”

    王季青就盯着秦归的脸看了一会，当她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时，眼中的冷意也一扫而空：

    “是你……你是星星的叔叔……”

    “对，是我，我是星星的叔叔。”秦归马上接过话，笑吟吟地报上自己的姓名，“我叫秦归。回归的归。”

    “晚上好，秦先生。”王季青好像松了口气一样，温和地笑了笑，“我是王季青。”

    “王老师好。”秦归配合地点了点头，已经十分清楚她只是看起来清醒了，其实还醉得不轻。“时候不早了，既然这么巧碰到，不如我送王老师回家？王老师家在附近吗？”

    王季青摇了摇头，非常轻易地掉进了秦归挖好的陷阱里，“不是，我来这边见个朋友而已。”然后她报上了自己的住址。就在隔壁区，说远也不远。

    秦归扶住车门请她上车，王季青没有再推脱，道谢后，非常干脆地上了车。

    车子开上主干道后不久就遇到了塞车，是加班的人下班了，红色的车尾灯闪烁着向前，蜿蜒成一条梦幻的飘带，让人想起古装剧里祈福的河灯。

    秦归单手扶着方向盘，趁着塞车，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王季青。

    王季青靠着车门，头抵着车窗，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车厢里静悄悄的。秦归把空调温度调高，把导航声音调小，感觉很奇妙：来时，道路通畅他却心急如焚；现在，车流塞出去几十米，水泄不通，他的心里却满满的全是安宁的幸福，恨不得就这样塞个通宵。

    心情太好了，秦归忍不住小声哼起歌，食指在方向盘上打拍子似地点了几下。

    突然，身后传来衣物窸窣的声音，秦归以为自己把王季青吵醒了，赶忙噤声，回头查看时，正对上了王季青的眼睛。窗外暖黄的路灯照落下来，笼在她身上，她的脸庞散发着莹润的光彩，眼瞳却凉得像一潭死水。

    秦归愣了一下，心里浮起一个问号。

    王季青却像浑然不觉，慢慢的合上了眼，一两秒后又立刻睁开，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出神。不过，很快，她的眼皮就又慢慢的垂了下来，模样和在数学课上跟困意做斗争的高中生如出一辙。

    原来现在是困糊涂了。

    秦归被逗笑了，觉得她怎么能这么可爱。

    “王老师，”秦归好像嘴里含着糖那样哄她，“躺下来睡一会吧。到了我叫你。”

    王季青没有回答，但秦归从后视镜里看见她确实离开了一直倚靠的车门，向反方向的座椅斜着倒下去，最后，整个身子都蜷缩在了上面。

    秦归又不由得开始幻想：如果他们结婚了，他就能天天这样接王季青下班，或者散场了；等到了家，他也不需要把她从睡梦中叫醒，而是可以理所当然的抱起她，一路抱到床上，或者是浴室里……

    啊，打住，后面的再想下去就不礼貌了。

    秦归掩饰地清了清嗓子，集中注意力开车。

    跟着导航把车子停在王季青居住的小区车库里后，秦归还没来得及解开安全带，王季青就捂着脑袋，从后座上爬起来，发出了一两声有音无字的呻吟。

    “王老师，我们到了，我背你上去吧。”秦归绕到后座，拉开车门，弯下腰，对坐在皮椅上有些茫然的王季青说。

    王季青低着头，半天没反应。秦归疑惑地又叫了她一声，她却反而撑着座椅，慢慢地倒了下去。

    秦归知道了，王季青现在是睡了一觉后没有变得更清醒，反而更醉了。

    秦归站在车外犯起了难，一辆白色的SUV恰在此时驶入车库。

    SUV车速很快，车轮摩擦水泥地的刺耳声音在车库内回荡，远光灯自身后扫来，好像警察的手电筒一样，让秦归莫名地就生出种被捉jian在床的慌乱。

    尤其被很亮的白光一照，秦归发现王季青的裙子还是开叉的设计，她侧躺在自己面前，双腿微微弯曲着，裙子便顺应重力滑过她的皮肤，往座椅底下坠去，好像块揭开的帷幕一样露出她洁白的大腿。大腿往上到臀部的曲线圆顺得惊人。

    秦归顿时就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放了。

    而且，在闷热的车库呆久了，他开始出汗了。

    “王老师，我拉你起来吧……”

    没有回应。

    王季青的脸浸在阴影里看不清，秦归只听得见她规律的呼吸声。

    秦归擦掉额上冒出的汗珠，俯下身，半拉半抱地，让王季青坐起来，坐到了后排边沿；随后背对着她蹲下去，好像扎马步一样，拉起她两条软成面条似地手臂在自己脖子前交叉；最后，秦归弯了弯腰，让王季青整个人倒在自己背上，手探进她裙子和座椅之间的缝隙，插进去，隔着片仅能起到心里安慰的薄薄的布料，托着她的大腿，把她从车里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