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four(二)
泰迪·卢平是个性格温和沉稳的英伦绅士,和他的父亲一样,有着沉静的外表与谦逊的谈吐,和他坐在一起交谈,总难不让人心生好感。 或许是因为早从女儿那里得知德拉科住在此处,他对德拉科的存在毫无意外,一进门就很有礼貌得和德拉科打了个招呼,然后温声问他在教父家里住得如何,有没有缺什么少什么。 向一个不知饥饱也不知冷热的幽灵问这种问题实在有点地狱笑话,可德拉科看他真诚而友善的眼神,又实在看不出对方是故意挑事,最后他想了想,只得归功于赫奇帕奇们那过于友善的脑子大都不太好使,艰难说道,他在这里住得挺好的,救世主对他招待得很周到,他暂时什么都不缺。 这位温和的赫奇帕奇先生没听出德拉科语调里的不自在,愉快地拿出了他们一家准备的圣诞礼物,递给了救世主。 那是一件麻瓜按摩仪,德拉科看到这份礼物,愣了愣,心里嘀咕这还真是送给老年人的礼物,嘀咕完,看到救世主笑呵呵收了下来,似乎对这份礼物很满意,突然又有点不舒服。 他的这点小小的不舒服来得莫名其妙又气势汹汹,好像有点酸涩,又好像有点难过和悲伤,他知道自己的这点不舒服来得不合适,不该在这个温馨团圆的时刻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他拼命压下了这些不合时宜的情绪,在一旁静静看着泰迪耐心又细致得指着盒子上的包装向救世主讲解这件按摩仪该怎么用,救世主眯着眼,似乎有些看不清上面的小字,推了推眼镜,侧着头避开灯光,离得近了些。 他的鼻头一酸,不忍再看下去,无声别过了头。 凯蒂·卢平,维克多娃·韦斯莱与泰迪·卢平的女儿,德拉科回到人间后第一个与他交谈的人,从进门起,她就一直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德拉科,她见状,忽然开口道,“马尔福先生,您还好吗?” 德拉科转过头,正正好对上这个年轻女巫沉静的双眼,她的表情温和而从容,眼眸柔软干净,但德拉科却有种在她的注视下无处遁藏的感觉,好像她看透了自己,这让他不自在地抿了一下唇,“不,我没事。” 她温和一笑,“您没事就好,哈利一直都很关心您。” 她顿了顿,又说道,“您最近好吗?如果您在这里住得不习惯,您也可以回到霍格沃兹,我想,隆巴顿先生不会介意您这位老同学回来。” “我可不觉得尊敬的隆巴顿校长会愿意在霍格沃兹看到我,卢平小姐——毕竟,我小时候欺负过他来着。”德拉科耸耸肩,“如果你从救世主那里听过一些关于我的事情,就该知道,在学校时,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凯蒂不由失笑,“您真幽默,先生。以我对隆巴顿校长的了解,他早就放下了过去的事情,甚至会很高兴您还能回到这个世界。“她摇了摇头,“我想您的意思是,您是愿意留在这里了。” 她笑着抬头看向他,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欣慰和庆幸,“看来您在这里住得很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德拉科突然觉得她的语气有种别样的深意,他想,他好像与这位卢平小姐并不相熟,为什么她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表露出了对他别样的关心和善意。 他可不觉得一个女韦斯莱的女儿能从自己的父母辈嘴里听到什么关于自己的好话。 但没等他琢磨透这位卢平小姐的怪异之处,救世主就招呼他们去吃饭了,德拉科只好暂且放下了自己的疑惑,一同坐下入席。 好吧,别误会,德拉科所谓的入席只不过是装作坐在椅子上的样子在一旁作陪,在卢平父女到来之前救世主和他还严肃地讨论过他要不要出席他们的家庭宴会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如果他独自在楼上未免显得救世主一家对德拉科礼待不周,而若是他从一开始就不下楼德拉科又觉得自己这样太没礼貌,于是他们友好而愉快地决定德拉科作为晚宴客人入席,和他们一起享受宴会——说是享受,其实只是在德拉科的椅子前摆放了一份餐叉和食物做做样子,好显得救世主一家是在认真招待他。 据东方的巫师说,给死人准备好祭品再点上三炷香就能让亡灵收到,救世主还十分认真得问询过他是否需要他去亚洲超市买上一把东方线香,被德拉科义正言辞得拒绝了,虽然他知道自己是个死人,但也实在没有在救世主的家宴上大搞东方巫术的心理准备,更没有必要用一把线香提醒自己已经死得透凉的悲伤事实。 在自己的面前摆三炷香,突出得就是一个音容宛在,死得其所,可惜德拉科是个人死透了心还没死透的死人,在如何做个死人这件事上,德拉科觉得自己还没什么经验,需要时间学习。 晚宴也算主客皆宜,救世主一家温馨而随意得话着家常,一家人一年一次的团聚,并没有因为这里有德拉科这个客人在场而显得生疏。 德拉科在一旁静静听着,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了许多救世主亲朋好友的现状——自然,以韦斯莱家族居多,但也不乏德拉科的昔日同窗,救世主看了他认真聆听的模样一眼,将话题自然而然转向他们同学和老师的一些现状。 那都是一些很熟悉、很熟悉的名字,在不久之前,德拉科还在霍格沃兹里见过他们,惶恐的、不安的、难过的、勇敢的他们,他们有的对他报以敌意,有的对他报以善意,有的从他身边匆匆而过,有的害怕又惊恐得看着他,可现在,当他骤然听起他们的名字时,他又突然感受到一种陌生。 他听到秋张回到了麻瓜世界生活,放弃了身为巫师的一切,她在三十多岁时才嫁给一个麻瓜,后来成了一名普通的麻瓜白领,直到几年前退休;如今的她儿孙满堂,生活幸福美满,几乎与魔法世界的人没有什么交织。但她每年春天,会孤身一人乘坐春末的最后一班霍格沃兹特快,来到霍格沃兹城堡外的一处公墓献花,她的家人并不知道她为什么每年这一天都回来到国王火车站后突然消失,却又在傍晚时平安到家,这成了一个他们心中的未解之谜。 卢娜·洛夫古德如今是举世知名的神奇动物专家,创办的《唱唱反调》杂志经久不衰,已经成为魔法世界的经典刊物,她与纳威·隆巴顿育有一女,女儿如今是霍格沃兹教授神奇动物课堂的教授。 爆破天才西莫·斐尼甘在毕业后进入魔法矿物公司成为了一名专业的定向爆破师,他别具特色的爆破天赋终于让他找到了最适合发挥的工作岗位,在兢兢业业工作了几十年后,最近才刚刚退休赋闲在家,没事就出门找人打桥牌,打输打赢了都可能会不小心把桌子炸了,让他的老伙计都不敢和他打牌了。 至于韦斯莱一家——哦,其实德拉科不是很感兴趣韦斯莱们后来怎么样了,但既然救世主愿意说,他不介意纡尊降贵听一下,果然和他预料得差不多,罗恩·韦斯莱后来当了傲罗,是救世主的工作搭档,如今他年纪大了,身体渐渐不好,才退出了一线;而女韦斯莱金妮则在年轻时当过魁地奇球员和体育报社记者,如今她早已成为报社主编,有着极大工作热情和对体育热爱的她不打算早早退休,还不知道会干到什么时候。 而万事通小姐赫敏·格兰杰则早已成为了真正的万事通女士,她在年轻时曾攀登至魔法部部长的高位,在位二十年政绩斐然,步入老年后她主动退位让贤,进入威森加摩委员会主持立法工作,如今她已经是一位受人尊敬且学识渊博的威森加摩立法庭委员长了。 他们的人生或悲或喜,或圆满或缺憾,德拉科拼命将昔年那些尚且稚嫩的脸与长长的人生对照在一起,就像他在听到潘西夫妇的自述时那样,却又感受到了一种几天前面对友人时的茫然,如果说他还能从潘西夫妇与他之间从未斩断的友谊里感受到一份让他心安的熟悉,在面对那些不甚熟悉却又朝夕相对的同窗们时,他的心就只剩下了一份空洞的怅然。 就好像,那些曾一起走进霍格沃兹,一起乘坐霍格沃兹特快的孩子们都已渐渐向前走远,只剩下他在原地彷惶,留在了永远停滞的过去。 算了,也不差,德拉科笑了笑,总归他们已经年华老去,而他还永远年轻。 他这样想着,让他在听到那些昔日慈爱又严肃的师长们早已一个个离世时,心情已经不再那么沉重。 从他回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早已知道了这个事实。 注定的离别,总归会到来的,德拉科想,他只是遗憾,他身为学生,却错过了这四十年间,每一次对师长的告别。 甚至在他临死之前,他才刚送走了他最尊敬、最喜爱的老师,可那时兵荒马乱,他连一声告别都来不及对他说。 属于他的离别,什么时候会到来呢? 德拉科不知道。 房间里的灯光温暖明亮,常年不用的壁炉在圣诞节这一天熊熊燃烧起来,散发出暖融融的火光,精致的餐盘与油润的烤火鸡在桌子上闪闪发光,在德拉科的视线里,这些清晰的景象蓦然变得模糊而朦胧,有无数的光晕肆意流淌,紧接着,又逐渐褪去朦胧,变得清晰。 他看到了救世主举起酒杯,那双绿眼睛在红酒的映衬下格外漂亮闪耀,他抿了一口酒,苍老的脸上浮现了一抹醉意,嘴角笑得温柔而快乐,与他的家人碰杯庆祝。 临了了,他还给德拉科的空杯子里倒了点酒,然后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杯壁。 “Cheers?”那双绿眼睛笑意盈盈看着他。 德拉科抽了抽嘴角,怀疑救世主是不是喝多了,但那双绿眼睛不依不饶执着看着他,他只好叹了口气,假装用手捏住杯子。 “Cheers.” 一顿圣诞晚宴就这样在温馨的气氛和清脆的碰杯声中落下帷幕。 晚饭过后,泰迪帮忙和救世主一起在厨房清洗杯盘碗碟,凯蒂在客厅冲泡着热乎乎的姜茶,她给父亲和哈利倒好茶水,然后捧着属于自己的那一杯热茶走到窗户旁,看向窗外的夜空。 今晚是个难得的晴夜,万里无云,月光清亮透彻,洒在外面厚厚的积雪上,反射出碎钻一样的细小光芒。 德拉科飘飘忽忽飘到这位卢平小姐身旁,顺着她的目光静静看了一眼外面的雪景,他回头看了一眼厨房里在哗啦啦的流水声中清洗锅碗瓢盆的救世主和泰迪,转头又看向这位红头发的年轻女巫。 “卢平小姐,我一直有个疑问,您能否向我解答呢。” 凯蒂嘬饮了一口热茶,把杯子放在窗台上,露出友善的微笑,“马尔福先生想知道什么呢?” “你的祖辈们……我是说,和波特同辈的那些,给你提起过关于我的事情吗?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在第一次见到我时,就认出我的。” 凯蒂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先生,如果您说的是除了哈利以外的那些祖辈,也许要出乎您的意料,他们从未向我提起过您。” 德拉科的心蓦然一提,看向她柔软澄澈的眼睛——她的眼睛干净而明亮,带着一种德拉科无比熟悉的气质,然后是她一张一合的口型,“我没有从任何人那里听到过关于您的故事,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您的一切在我的许多祖辈那里,其实是个有些禁忌的话题,他们……并不常提起过您。而我所知道的有关于您的事情,都来自哈利。“ 他突然觉得眼前有点发黑,但他又不确定这是不是他的错觉,因为一个幽灵一样的存在是不可能眼前发黑的,他听见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那他,告诉了你什么呢?” 凯蒂深深望了他一眼,“他告诉了我关于您的一些往事,一些你们曾经的恩怨,还有最后决战时发生的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德拉科敷衍道,也没什么,这也正常,他毕竟在最后决战中救了救世主一命,被自己的死对头拯救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德拉科尝试嘲讽了一下救世主,说不定他在给自己的小孙女讲述这件事时还满脸的纠结与不敢置信,哈哈,他肯定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在他眼里是个胆小鬼的德拉科·马尔福是哪来的勇气当着伏地魔的面给他抛去魔杖,甚至连伏地魔愤怒之下使出的恶咒都顾不得了。 至于这位卢平小姐的韦斯莱祖辈们,啊,那就更好解释了,以他们和马尔福家族之间的相看两生厌,嘴里没几句好话都实属正常,可偏偏他又是成了救世主的救命恩人,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只好把他当做禁忌话题,不便与孙辈提起也实属正常。 凯蒂看着德拉科的出神茫然,轻柔地哀叹了一声,她的叹息无声凝结成窗户上的一小片薄雾,又在月光之下缓缓消失。 “哈利他……其实也并不常提起您。我会知道关于您的事情,只是一个近十年前的意外。” 她突然抬起头,向二楼走廊的走廊尽头看去,“您在这里住了几天,有去过哈利的阁楼吗?” 德拉科怔了怔,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走廊尽头处延伸至天花板的束梯,不由失笑,“我只是救世主的客人,他没有邀请我去他的阁楼,自然也没有去过。” 她看了看德拉科,“如果您有机会,可以去哈利的阁楼看一看。” 说完,她不等德拉科作何反应,端着茶杯转身离开了,泰迪和救世主正好从房间里出来,于是德拉科也就咽下了追问的话语。 泰迪父女在救世主家待到了深夜。 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好,他们陪着救世主喝茶看电视聊天,还来了两局巫师棋,直到哈利有些犯困,他们才起身告辞。 临走前他们也念念不忘,让救世主保重身体,虽然他们平日里其实也总常来,但救世主毕竟年纪大了,他们为人子女,总归是放心不下。 救世主笑得无奈又和煦,连声答应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但他的教子还是不够放心,临走前依然叮嘱他平日里按时吃药,少出门吹冷风。 德拉科原本是躲在二楼不愿打扰他们一家的亲情时刻,听到泰迪的话,皱着眉头从柱子后面探出头来,看向救世主。 他什么时候得病了,要在平日里经常用药,他怎么从没见救世主喝过药,也没见过他表现出什么病症? 他居高临下观察着救世主,却只看到他面色如常,并没有太多反应,只是应和教子,没有往自己这里看一眼,这让他有种被忽视的感觉,不由轻哼一声,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救世主就算生病了又怎么样,一定要给他说吗? 他又不是救世主的谁。 年轻的马尔福先生自顾自得生气了闷气,偏偏他自己又没认识到这一点,等卢平父女走后,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他飘在二楼的栏杆旁,看着救世主走回茶几旁,把茶壶和茶杯工工整整摆回原位,他的动作里总是带着一种气定神闲、不紧不慢的味道,老年的救世主,比年轻时多了太多的耐心。 救世主走上了二楼,看见德拉科还飘在走廊上,朝他笑了笑,“早点休息,德拉科。” 德拉科挑了挑眉,语气里带上了尖刺,“这句话应该对你自己说,我不睡觉可不会对我的健康有任何影响,救世主先生。” 救世主先生总是对小混蛋先生的小脾气无可奈何又温暾包容,他轻笑着、有些挫败得叹了一口气,都瞒了这么几天,最后还是暴露在了泰迪那里。 “好吧,好吧。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我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上了年纪,身体难免有些小病症而已。” “小病症?真的?”德拉科狐疑看了他一眼,又别过头,“我可没关心你,这是你自己要说的,我顺着你的话说而已。” 救世主轻笑了一下,“嗯,我知道。真的是小病症,以前出任务时受过工伤,肺部落下了一点病根,已经很多年了,不是什么大事,多喝药调养就好了。” “魔法部的傲罗各个都像你这么卖命吗,哈利·波特?”小混蛋先生更不高兴了,这回他连敬语都不肯称呼对方了。 “不是所有,但我的大部分同事都很认真。”哈利说道,随即又补充,“傲罗的工作本就有危险,落下工伤是常事。” “哼,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又没人逼你。”德拉科的语气里带上了讥诮,他瞪了救世主一眼,“我只是不爽我救下来的人,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已,这会让我觉得你不珍惜我当初的选择。” 哈利愣了愣,抬头看向他,他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视线,咬了咬下唇。 空气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忽然,救世主开了口,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入德拉科耳中,“我……很抱歉,德拉科。我可能……从未想过这一点,是我不够珍惜你当初的牺牲,如果我能早点意识到这一点,我,我不会这样做。” 德拉科惊讶看向他,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救世主会对他道歉——自然了,他们从前是谁也不欠谁的,可他终究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情景,而他更没有想过,救世主向他道歉时,他已经韶华不再、白发满头,而他还这样年轻,并且永远年轻。 他看着救世主的眼睛,那双沉淀了岁月却不曾浑浊的明亮绿眸温柔而真诚,带着浅浅的悲伤与惆怅,他不知道怎样去抗拒这样一双绿眼睛,因为他从过去到现在,也从未成功过,过去的他总是满心想着让那双绿眼睛里倒映出他的影子,哪怕是愤怒也好;而现在的他,在那双绿眼睛的注视下,却显得那样不自在,甚至想当场溃逃。 “你不必这么说,刚才只不过是我的一时气话。”德拉科别过头,有些不自在说道,“我说过,你不欠我什么,所以你怎么选择自己的人生,都是你的自由,我只不过是和从前一样,看不爽你总是满心大爱责任的圣人做派而已。” “你知道,我一向讨厌格兰芬多的救世主。” 当然,如果是斯莱特林的救世主,他觉得可以考虑一下不讨厌对方。他这样默默补充道。 哈利朝他笑了笑,对小混蛋近乎胡搅蛮缠的发言不置可否,“讨厌就讨厌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好吧,德拉科觉得自己失算了,对一个近六十岁的救世主出言挑衅,每次都是拳头打在棉花上,棉花还软乎乎得包裹住他,生怕他伤了自己的手。 “但你最好注意的你健康,我是说——虽然你不欠我什么,就算你把自己折腾进圣芒戈我也不会干涉你的自由,但你最好这样做,因为这会让我更开心一点,毕竟谁都想让自己的选择得到应有的尊重。” “稍等,”哈利掏出随身的便签和钢笔,郑重而正式得在上面写了几行字,然后握着笔看向他,“我记下来了,还有什么要求吗?” 德拉科抿了抿唇,“不,没有了。” 他觉得自己更不自在了,不知道还存在不存在的心口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长这么大,他从未经历过这样说出的话语被郑重记录在纸笔上的感觉,这很不一样,记在纸笔上,白纸黑字的,就好像记录的人打算认认真真将他的话作为一条神圣而不可亵渎的行规戒律履行下去一样,就好像……他会把自己的话语当做最神圣的承诺,如同骑士一般守护下去一样。 “那么,你现在应该做的事就是去睡觉,波特。”他顿了顿,漫不经心般补上了句,“还有,你应该不至于忘记吃药。” 小混蛋先生的气消了,称呼又换成了“波特”,这个称呼很不客气,但在救世主先生的耳中,却是亲昵得仅次于“哈利”的意思,于是他又笑了起来,笑容变得平和而温暖。 “那么,晚安,德拉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