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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是天真烂漫的模样。 林内臣才笑着将太子近来不再一昧闷头念书,而时不时带着内侍在资善堂附近散散步的事,给说了出来。 他巧妙地隐没了太子的真正动机,只归于小郎天性。 还将陆辞每回去到资善堂时,都会无奈地先将流连忘返的小太子提溜回去的事,也当做趣闻,与官家说了一遍。 官家果真被逗得龙颜大悦,连连抚掌不说,还玩笑道:“狡童虽只长六哥几岁,却是三元及第,要出息多了,自然制得住他。” 林内臣听得这话,眸光倏然一闪。 别听这话明面上是玩笑居多,但那份将陆辞视作子侄辈的宠溺,表现得越是随口,就越证明了此为发乎内心。 这么看来,他虽因陆辞被‘贬谪’出京之事一度看走了眼,此刻却是没再押错宝了。 陆辞走得极慢,有意将身体往右侧倾斜,好让执意牵着他手、还不忘随时警惕周围的赵祯能牵得更舒服一些。 等到资善堂后,赵祯才慢慢松开陆辞,一边板着脸落了座,一边暗暗地舒了口气,还在自己身上飞快地擦掉了手心的汗,才郑重其事道:“可算安全了。” 陆辞简直要被这张严肃的包子脸给当场逗笑。 但此时此刻,却是万万不能笑出来的,否则定要伤了小郎君的自尊心,还打击了这番好意。 尤其见赵祯如此紧张的模样,显然当真以为周怀政的党羽还在潜伏,随时可能加害于他,却还愿以千金之躯挺身相护,这份心意,实在是天底难得的可贵了。 陆辞轻咳一声,定了定神,才不疾不徐地劝道:“周怀政已被撤职官衙,等待彻查,其亲信定也不敢轻举妄动,不久后自将肃清,殿下着实不必如此了。” 赵祯蹙着眉,先摆了摆手,又连忙捂住耳朵,还特意不看陆辞那或许会露出不赞同神色的眼睛,轻声道:“不好,不听。” 陆辞:“……” 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狗贼,竟然教会高贵的太子殿下如何耍赖了? 然而仔细一想,陆辞就迅速意识到这极可能是自己给其讲过的一些地方旧案,才叫太子受到了启发。 于是狗贼假装无事发生,径直翻开书页,徐徐道:“昨日讲到……” 见左谕德肯将此事揭过不提,赵祯不由暗自庆幸地松了口气,才将手松开,翻开书本,一边认真听着,一边仔细做笔记了。 待今日课毕后,就到了赵祯最为期待的‘旧案’期间。 不料陆辞一开口,就让他讶了一讶:“今日不讲旧案,只赠殿下一张图。” 说罢,陆辞就笑吟吟地向随侍一边的宫人招了招手,后者很快就将他来时所负的一长卷取来,恭敬呈上。 在拆开束绳之前,陆辞照例卖了个关子:“殿下不妨猜一猜,此乃何物?” 赵祯不假思索道:“一幅画。” 这答案显而易见,陆辞只点了点头:“再猜猜是关乎什么的画。” 这就难倒赵祯了。 赵祯托腮,苦思冥想一阵后,小声道:“莫不是新的海图?” 上回陆辞赠他小木龟司南时,就给过他一幅,不过被爹爹一道拿走,就未曾归还过。 陆辞摇了摇头,将画轴展开。 赵祯怔了一怔,辨清楚画中内容后,眼睛忽地就亮了。 陆辞笑道:“这是我上个月前去相国寺万姓交易时,特寻了一位画师,耗费一月功夫,为殿下所绘的。” 汴京分宫城、内城和罗城三部分,小太子身份固然尊贵,却不曾有机会迈出过宫城半步。 陆辞遗憾于无法带自己唯一的学生出宫,唯有通过一个个小故事,加上绘画的形式,向赵祯展现汴京的繁荣风貌了。 至于那位画师,自然就是他本人。 在陆陆续续地画了整整三个月后,汴京的八个厢六十八个坊,他也仅绘出了十四个。 赵祯压根儿就忘了追问画师名姓,一拿到捧在手里,就是如获至宝的怔然。 就那痴迷专注的劲儿,竟连陆辞还在这点都忘了。 陆辞莞尔一笑,也不打扰他,径直退了出去。 只是在回家路上,他再度被中书省的官吏所截住了。 这回倒不再是寇准亲自出马,而是他一亲信属臣。 陆辞拿着终于到来的批款文书,不免高兴,他索性也等不及回去了,而是就地打开,略微查看了一下。 这一看,他却几乎要怀疑自己眼花了。 ——这大方得离谱的放款额度,哪儿像是要修治区区内城河,简直有了修都江堰的气势。 陆辞好笑地摇了摇头。 也不知寇准究竟是如何折腾林特,才咬下这么一块大肥rou来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 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 暖酥消,腻云繲,终日厌厌倦梳裹。 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 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 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 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是史上柳永以歌妓角度写的词。 第一百四十一章 陆辞将拨款文书妥善收入袖中后,就不再惦记此事,而是兜到热闹非凡的樊楼,提前订了一个在三楼的包厢。 再往高了去,不过多了莺歌燕舞作陪酒,往低些去,大堂则过于嘈杂,三楼倒是正正好的。 不仅是迟来的接风洗尘宴,也是为庆祝柳朱二人馆试试毕,以及为柳朱晏三人相互引荐、结识新友的贺喜。 因晏殊的职事不似陆辞这般,有个固定的结束时间,而取决于当天政务的多少。陆辞索性在邀约时就与他定好,先由自己带着两位友人去樊楼,晏殊这头则待事务一毕,便即刻赶去,如此可省去一些路上耽误的功夫。 朱说对他摅羽兄的这一安排,除却内疚于给对方又添了不少麻烦外,显是毫无异议的。 但在告知柳七的时候,陆辞却意外地吃了个闭门羹。 “你这是又睡着了?” 陆辞在门上复又叩叩,仍是不得回应,不由自言自语了一句。 里头正忙着将激愤之下所作的一首首痛斥陆辞耍弄心计、愚弄于他的词作摊好晾干的柳七,就将陆辞的自语听了个清楚。 他轻哼一声,坚持不予搭理。 陆辞也不走开,就在房门口继续站着,只压低了声音,召来下仆询问。 “柳兄可是身体不适?” 健仆赶紧摇头,应道:“不曾听柳郎君说起,归来时观其气色,亦是不错,唯独听他之前要我们添过几回纸墨。” 添纸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