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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起头来看向他的方向时,才匆匆别开。 他见掌柜的忙着招呼对方,也不非要人过来,便信手拦了个正忙着给胭脂盒擦去表面不存在的灰尘的伙计,毫不客气地问道:“螺子黛没了,凤仙花红总有吧?给我包几份来。” 伙计却是一脸为难,小心翼翼道:“回大郎君,那也没了。” 孙静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压低了声音问:“……又是被他买走的?” 伙计点了点头。 孙静文无可奈何,只有咬咬牙,又改个主意:“画眉七香丸,蔷薇水总有吧?选一样拿一份给我。” 这几样制造起来工序费事,材料成本也高,价格自然也高居不下。 店铺里的存货固然不多,但除了难得遇到些贵妇外,是不会有人买的。 换作平时,孙静文也不乐意拿那么昂贵的香墨和香水去哄个粉头开心,可这几天太过不顺,连弄个礼物都多有波折,他心烦意乱下,也懒得麻烦了,直接拿最贵的了。 谁知伙计又是苦笑:“回大郎君,那些,也没了。” 孙静文没好气道:“你干脆就直接告诉我,店铺里还剩下什么吧!” 伙计如释重负,立马回道:“凝露膏,飘云乳……” 他一口气数了七八样出来,最后道:“其他的都卖完了。” 孙静文:“……” 哪怕这些名字再取得好听,也掩盖不了这都是些店里最便宜的货的事实。 要真送这些给竹娘,怕是要吃好些个白眼。 见孙静文一脸纠结的模样,把店里最好的胭脂水粉一扫而空、正悠然地捧着掌柜着人沏的茶,耐心等人给自己包好货的这位大买主,微微笑着主动开口道:“若是这位大郎君有需要,不妨在我方才买下的货中挑选几样取走。” 孙静文不料他会主动示好,笑道:“多谢郎君好意。只这倒不必了,我再想办法挑几样别的便是。” 那人莞尔道:“无妨。我买下这些,非是倒卖,仅为赠予娘亲罢了。少一两件,却能帮得上忙,她定也不会怪罪的。” 孙静文大吃一惊:“这……全是送给一人的?” 那人颔首,轻描淡写道:“难得回苏州一趟,才稍微买多了一些。毕竟不知娘亲喜欢什么样的,唯有全买去,让她慢慢选较为合适。” 这是在胡说八道。 不论是名扬天下的苏绣也好,胭脂水粉也好,运到密州去,都是再受欢迎不过的商品。 孙静文信以为真,不禁咋舌。 孙家不说大富大贵,也因富庶,而在这苏州城里颇有几分份量了。 孙家的胭脂铺子,货物种类之多,名气之盛,更是在城内首屈一指的。 可这却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竟是眼都不眨地一掷千金,将店里现存的货物给悉数买尽,还专买贵的那些,只为孝敬自家娘亲! 如此阔绰的大手笔,连他都不免心有戚戚。 “既然如此,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孙静文笑着拱手一揖,当真挑了两样,再让掌柜的退了四五份的钱回去。 对方摇了摇头,正欲开口,孙静文就抢先道:“难得叫我遇见郎君这般的人物,多的不敢说,小小心意,还请接受。” 那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还要回绝,孙静文又道:“在下孙静文,不知是否有幸得知郎君名姓?” 那人见推辞不掉,唯有受了,唇角矜贵地微微一扬:“我名陆辞,密州人士。如若有事,可派人来刘方客舍寻我。” 孙静文心念一动。 刚巧在这时,货物全都包好了,掌柜的笑呵呵的来通知陆辞,他却只淡淡地一点头,对那些价值不菲的货物,连看都不多看一眼。 他直接给了伙计的一些赏钱,让其帮着叫个车夫,把货全载到码头的塌房去,就风度翩翩地冲孙静文微笑致意,施施然地手离去了。 他走是走的潇洒,却让孙静文的心里都忍不住一直惦记。 哪怕在逗得假装不悦的竹娘再次露出笑脸,二人一阵颠鸾倒凤后,也还想着方才那事,一下就被竹娘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了。 竹娘噘着嘴,也不穿衣裳,就转过身去,拿光裸的背对着他抱怨道:“孙大郎既这般冷落奴婢,又何必费神前来?” 孙静文这才回神,赶紧抱住她一番甜言蜜语,才又哄得人肯同他温柔缠绵。 他并无断袖之癖,龙阳之好,之所以会对那位陆辞陆郎君念念不忘,只因他总模模糊糊地觉得,不论是这名字也好,来处也好,都好似在哪儿听过…… 不等孙静文再纠结多久,眠花宿柳的翌日,就从孙父口中得到答案了。 “你那寡居密州的姑母的独子陆辞,昨日使人送信来了。”孙父最近都忙着四处筹钱,以增加购买庄园的资本的事,对这多年不曾谋面、又顶多带点杯水车薪来的外甥,当然漠不关心。 他兀自翻看着公中的账本,一边思索着还有哪儿可以抽点钱出来,一边漫不经心地对眼睛倏然一亮的长子道:“你尽早派人去刘方客舍,把人接来家里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画眉七香丸,螺子黛,蔷薇水 皆为宋时盛行的化妆品。 () 2.塌方:即仓库 3.记载,有一些酒店,“谓有娼妓在内,可以就欢,而于酒阁内暗藏卧床也。门首红栀子灯上,不以晴雨,必用箬赣盖之,以为记认”,这个用箬赣盖着的“红栀子灯”,就是色情酒店的标志,有点像今日西方城市的“红灯区”。至于不挂“红栀子灯”的酒店,妓女只是陪坐陪喝而已() 第三十章 孙静文听到这儿,忍不住笑了:“爹爹哪怕不开口吩咐,我也是要主动提的。” 孙父讶道:“这是何故?” 毕竟是从小看大的自家小子,孙父看得还是很清楚的:虽有些小聪明,待父母也孝顺,但,毛病却也有不少。 不细心,好躲懒,爱美色。 会主动开口讨个接表弟的差使,显然不似他平日能躲则躲的做派。 孙静文洋洋得意地一笑,将白日在孙家胭脂铺里的见闻,给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末了感叹:“我还真没想到,那么个一身贵气,出手又阔绰的孝顺郎君,还是家里的亲戚!” 谁知孙父给出的头一个反应,就是这绝不可能。 “你姑母自幼便是个性子懦弱绵顺,害羞内敛的,不擅与生人打交道,”孙父对这小meimei的性格也摸得很清,不然当初也不敢冒着会被告去官衙的风险,设法逼走她,以侵占其奁产了:“她走时近乎身无分文,这么离乡背井去了无亲无故的密州,亦未改嫁,还得独自抚养一子,哪儿攒得下那么多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