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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枝干,离她脑袋远得很。 李欢双手抵着树,弯下身:“姐,你踩着我上去,快!” 李叶子心跳得很快,呼吸都不畅。她完全听任李欢的指挥,踩了好两次才踩上他肩膀。 李欢咬着牙,脸涨得通红,拼尽全身力气,腿打着哆嗦,把她撑了上去。 好不容易把腿挂上树干,李叶子颤颤巍巍地坐稳,想伸手去把李欢也拉上来,结果怎么也够不到。 李欢回头看了那土狗一眼,把身上的包解下来丢给李叶子,说:“姐,你在这儿等着我,我把它弄走,等晚点我来找你。” 说完就跑了。 就在他跌跌撞撞跑开的时候,恶犬也终于跃上土丘。他睁着满目凶光瞪视李叶子,然后毫不犹豫地冲向跑远的李欢。 李叶子死死抓着李欢的包,红着眼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后背上全都是汗,连着脑子都没了思考能力。 她就那样抱着李欢破旧的小布包,坐在树上,从傍晚等到了天黑,从昏黄等到了漆黑。 她等到浑身僵硬,却一动不动。 只有怀里的布包和蝉鸣陪伴着她,她蜷缩在树上,怀里的布包仿佛是她唯一的港湾,它陪伴着她,在不见五指的田野,给她无限勇气。 “李欢,李欢——” “李欢……” “李——欢——” 李叶子一遍遍叫着,盼望着有人能给她点回应。 月亮出来了,墨色破开,银色的冷光洒满人间。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底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李叶子大喜,尝试着喊:“是你吗,李欢?” 呜咽声不太真切:“姐……” “哎!”李叶子欣喜地回答。 她抱着树,小心地往下滑,皮肤被树皮擦伤,下落的时候甚至崴了脚,但她顾不上,急忙冲去声音传来的方向。 李欢脏兮兮的,抱着手臂蜷成小小一坨,头发上衣服上都是泥土和枯叶,嘴角肿了些,一只眼睛眯着,手指头全是血迹。 李叶子小心地检查了他全身,不幸中的万幸,伤痕里没有咬伤。 “我躲到草垛子里去了,”李欢说,“结果不小心掉进土坑,里头有夹子,疼死我了……好不容易才爬出来……” 说着,豆大的眼泪就往下掉。 李叶子慌乱无措,但也不敢去求救。李德福和魏金霞不在,三婶才不会管他们死活。 最后李叶子半拖半抱着李欢回到了三婶家。 家中早没了光亮,傻儿子被锁在屋里,笑嘻嘻地来回踢步,看着窗外的他们相互搀扶着走来,冲他们傻笑着吐口水 “血……嘻嘻嘻,流血……” 李叶子走过,瞪了他一眼,他笑着瞪回来,两只眼睛翻着眼白,跟鬼似的。 他们住三婶家的柴火间,里头没有灯,李叶子把窗开了,悄悄去院子打了水,就着点儿月光给李欢清理伤口。 药品在村子里是奢侈品,她只有一点点碘酒,攒了很长时间,平时都舍不得用,这下咬咬牙拿出来,用小拇指沾了,小心地涂抹在李欢外露的伤口上。 李欢怕疼,手时不时缩回去,被她用力捏住了。 “姐,我疼。”他委屈着,脸皱巴成包子。 李叶子:“忍着点,不然以后更疼,手都没得用了。” 李欢:“可是好疼,疼得我睡不着怎么办?” “那别睡了。”李叶子点了他脑袋下,“反正一夜不睡也不会咋样。” 李欢更委屈:“姐,我怕黑。” “……你怎么这么多事儿?” 李欢啪嗒啪嗒掉泪:“我怕黑,你陪着我成不?” 李叶子:“成,你别哭了。” 李欢:“我怕你跑了,再不然你先睡着了咋办?我真怕,你别让我一个人。” “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哭了,再哭我真不理你了。” 李欢立即应声收敛,但眼睛还是红红的,时不时抽搭一下,委屈的模样比谁都可怜。 李叶子给他涂了碘酒,轻轻吹着他的伤口,心软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你放心吧。” “真的?” “真的。”她承诺,很煞有其事—— “李欢和李叶子,永远在一起。” 李欢这才破涕为笑,似乎得了什么免死金牌一样,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那是李欢第一次为李叶子流血,也是李叶子第一次对他做出承诺。 月光越来越明亮,乌云散,天地敞亮。 月光啊月光,你能听见吗。 你听得见这个男孩的哭泣,听得见他的孤单和仿徨吗。 如果可以让时光倒流,你能否重新谱写这一篇章。 让一切都不要开始,让一切都能回头。 让他在温暖的屋子里醒来,让他在庇护下长大,让他面对阳光每天都是微笑。 没有风霜,没有苦难,没有离别。 你能听见吗。 十一 < 陈词滥调(刀下留糖)|PO18臉紅心跳来源网址: 十一 < 陈词滥调(刀下留糖)|PO18臉紅心跳 那晚的月光后来成了李叶子心里的秘密,时光匆匆而过,很快便是两年后。 这是让人铭记的一年,是一切变故的开始,也是一切变故的结束。 这一年李叶子十六岁,李欢十四岁。 时光在这里划下了深深的鸿沟。 这道沟分开了过去和将来,分开了李叶子和陈酒,自然,也分开了她和李欢。 尽管日子过得很不如意,他们还是在慢慢长大。 随着年岁增长,李欢身上的伤越来越多。魏金霞没拿他当亲儿子,最低要求是活着就行。 她要李欢做很多活,却总不让他吃饱。饿着是小事,最可怕的是魏金霞每每遇着事还会拿他撒气。 有时用棍子抽他,有时大冬天把他摁进冰水里,或者强迫他用带伤的双手磨盐巴。 等伤口流脓了,才会施舍一般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