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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缓缓道:“不是的,这是我母亲为我亲刻的玉佩,没有第二枚了。我既送给你,便没有要回来的道理,你也不要还我。” 秦桑桑挣开他的手,反握住他手腕将那枚玉佩按在他掌心里:“既没有第二枚便不能一直留在我手里了。赵毓,我就不叫你陛下了。我想我用了八年的光景,总能换来一个机会向你问个清楚。”她抬眼同赵毓四目相对,沉声道,“你为什么要让我等这么多年?我去过洛阳,找一个叫赵梦池的少年。我一年一年地在东山等,等一个叫赵梦池的少年,因他许诺要娶我,我也答应了。我们江湖儿女最是信诺,我既许了你便要践诺。你比我读的书多多了,道理也该明白得更多,却不晓得一诺千金的道理?” “还是,你根本不在乎有人寻你等你?”秦桑桑微微扬起嘴角,有些讥诮地说道,“我虽然已晓得你是个负心汉,可凡事有始有终。上回你摆了帝王架子,叫我近身都近身不得,便没能问个始终。这回既好不容易再见,烦你与我一个明白吧。我觉得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做事便该痛快,我们于此地江湖事江湖了,说明白便好,从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干,如何?” 她一通话说完却不见赵毓有什么回应,对方只是眸光深邃地望着自己,秦桑桑想他背负心事如此之重,果然不是当年我所倾心的赵梦池了。 当年她同赵毓东山一别,约定第二日再见。夜里她辗转反侧,寻来最要好的侍女问她:“你说一个文秀的世家子弟,会喜欢我们这样风风火火的江湖儿女吗?” 侍女对她说“小姐这般美貌,什么世家子弟江湖少侠,谁会不喜欢?” 秦桑桑深以为然,第二日着了一身烈烈红衣,巧笑倩兮,叫赵毓一时微怔。 两人约定在清溪渡口相见,岸边绣球花和萱草绽放成带,明媚不过红裳少女。秦桑桑虽有些羞赧,但是想着两人既都心动,她又何必躲躲闪闪,便拉了赵毓一道上岸边的不系之舟。 “这是附近村民的小舟,我们借用了留下银子谢过人家便好。你看,船上还有新摘的菱角,但生吃怕你闹肚子,我们可以找人家煮熟了卖的。昨日我教你摇桨了,叫我瞧瞧你有没有睡一夜忘了。”秦桑桑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却不见赵毓反应,回过身发现此人正在低头注视着自己的手心。秦桑桑嘟起嘴巴问道:“你为什么不回我的话呢?” 赵毓反应过来,伸出掌心与她瞧,缓缓道:“我昨日回去经过一处首饰铺子随意买的,没想到我们不约而同。”他掌心躺着一对鲜艳欲滴的红宝耳坠。 秦桑桑放下船桨,将身子向前探去,娇声道:“呆子,你竟没发现我没有耳洞吗?” 赵毓见她的芙蓉面探来,竟支吾起来:“我没看仔细……” 秦桑桑抿了抿唇笑道:“无妨,我先收下了再说。”说着便从他掌中捻起那对耳坠,在自己耳垂边沿比了比,“好不好看?” 远处天青翠色水波粼粼,少女一袭红衣越发显得肌肤赛雪,红宝耳坠盈盈地荡在她耳边,赵毓静默了半晌笑道:“好看。” 后来两人分别在即,秦桑桑红了眼睛说自己把耳坠弄丢了。赵毓忙安抚她无事,并将自己贴身的玉佩作为信物送给了她。两人执手约定,来年东山清溪渡口再见,赵梦池便来娶秦桑桑。 原来赵梦池再也没去过东山。 秦桑桑忆起往事不免有些鼻酸,暗恼自己未免有些死心眼。这件事她爹秦惟也评价过,道遍见情痴,他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都有些迷惑,到底世人是多情还是无情。 秦桑桑虽不知她爹哪里见得许多情痴,但想到自己的父母相携一生,乃武林中有名的模范,生在这样的家里她为情专一些也是自然,只是对象有问题罢了。 从始至终秦桑桑都不愿承认是自己眼光不好,她觉得当年的赵梦池绝不是一时兴起,当是慎重地喜欢上自己并慎重地求娶的。只是赵梦池自己都没想到他有帝王气运吧。秦桑桑倒也承认,她做不了一个皇帝的妻子,可能也做不了一个皇帝的妃子。当年头脑充血进了皇宫,也得亏赵毓不要自己,不然现在说不定就在宫里呆疯了。 只是胸中仍有块垒,要赵毓亲自解之。 许久的沉默后赵毓拢住那枚玉佩,沉声道:“我回到洛阳,心中不胜欣喜,想着要在父皇面前多挣一些功劳,好叫他看重我几分,我方能寻得机会自己求一个王妃。”思及此处赵毓不免笑了笑,“帝王家更讲父母之命。他虽不当我一回事,却于我有生养之恩,我能有的体面都是他给的,君父在上,我应当更听话才是。更何况他后来还封我做储君,是要将手里的江山都给我。我这个父皇并不情愿,可谁叫他喜爱的儿子尽数死了呢?” “我难的时候会想有人在等我,等我光明正大无限风光地娶她;也会想我这么难,她却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在怪我这个负心汉。还会想,就此断了这念想倒也好。”赵毓渐渐握紧拳头,“我想过忘了你,也想过让你忘了我。许下婚姻之约的闲散皇子赵梦池,成了太子成了天子却不能履约,这是不是很有趣?” 秦桑桑望着他面上的冷色,舒了一口气道:“我是不是该对你的隐忍和难舍感恩戴德?” “崔拂雪隐约同我提起,无非是说你也不容易。我出身不好,做不了伴君左右的妻,也不能做下一位国君的母亲,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对不对?我心里自然也明白。” “可这件事原本多么简单?只需你同我说一句,我绝不痴缠。”秦桑桑微微叹了一声,“你什么都不说,只会叫我很难过。若真的爱一个人,不该这么对她。”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公卿小姐,但在我呆的地方,我也有很多人爱,很多人求而不得。可我从来都会同人说清楚说明白,我告诉他们我心里有一个喜欢的人,他虽离我甚远我一时不得同他在一起,你我心境相仿,都知道惦记心里那个人的滋味。所以我谢谢你,却不能答应你。赵毓,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既简单,又应该?可我难过的是,我心里念着的这个人,却没能大大方方地这么回应我。” “说到底,只是我没有那么重要罢了,总是排在你各种考虑之后。”秦桑桑解下披风送回他手中,移开眼神望着碎金闪烁的水面道,“我们初相识的时候正是在船上,如今道别亦是,说明天道循环,实在是到了该了断的时候。赵毓,人说帝王无情,我就不多苛责你了。这两年我闲来读了许多史书,从前我不爱看,这回学会以史为鉴了,就发现古来多情帝王确实都没什么好下场。既如此,我倒也庆幸你不是这样的,那便能好好地把皇帝做下去。不管怎么样,我总盼着你能好好的。”她见赵毓怔怔地立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