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想我了么?
第三十九章 想我了么?
这天一早,江伊林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打车回到了原来住的地方。 这里是老城区,楼栋老旧,砖块和墙皮大片剥落下来。铁卷门一拉上去,哐当刺耳的响动震落了周围一些墙灰。 她把店门上的“转让”牌子摘了下来,开门进去。 清早,老人家出来遛弯,提着菜一路说笑,看到原本挂着“转让”的小店开了门,偶尔停下来探头看看。 “囡囡回来啦?好久没看到你噢。” “他们说你把店都卖了,我都不信嘞……” 店里的东西都清得差不多了,只剩玻璃柜里的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什,江伊林穿着围裙正用力擦柜台,一抬头看到来人立刻笑了起来。 “阿婆我搬家了,回来收拾点东西。” “那你真的把这个店卖了,多少钱啊?” “我们家儿子说这里可快拆迁了。” 几个老太太把刚买的油条包子往玻璃桌上一搁,倚着柜台就聊起来了。江伊林端起旁边的抹布水往地上一放,抽了张纸巾一边擦手一边笑着说: “那人出的价也挺高,我就没想别的。这是哪家的油条,好香呀……” “是哦,你爸那么有钱。你吃呀!就对面那家,他家舍得用油,得趁热吃!” “以后你走了我上哪买东西去啊,新搬来的那家你知道是做啥的吗?” “这个我没问,可能是打算再租出去……” …… 聊了几句,几个人就离开小店了。江伊林两只手抓着油腻的塑料袋,站在柜台前吃了几口油条。刚出锅的油条很脆,咬下去咔滋响,冒着热乎的香气。吃完两根油条,她把掉到桌面的脆渣用手指捻起来,拍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快到中午,店里家里都打扫得差不多了,艳丽的阳光曝晒地面,隔壁的阿姨已经抬了椅子出来晾被子。紧挨着的几间小餐馆有香气飘出来,油烟机轰轰震震,噪耳的声响盖住了树下的蝉叫。 江伊林摘了围裙,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对面快餐店打了菜。回来后,她关了店门,转身进屋上楼。 一楼是小店,二楼是自住的屋子。楼梯只有几步,很窄。她侧过身单手提着快餐,走上楼梯。 这栋楼是阴面的,平时白天都要开灯。灯泡一亮,暖光照着狭小的客厅和沙发。玻璃小几摆在沙发前,原本堆积的杂物都清掉了,桌面很干净。沙发棕色的漆皮有些褪落,她摆好几个菜,就往后一倒坐到了沙发上。 外壳泛黄的空调吱嘎吱嘎地运作着,漏下来的水沿着一根管子流进塑料红桶里。 自从上次江伊林和梁宽在车前亲吻的照片被娱乐杂志曝光后,没过多久,她就接到了熟悉的电话。江伊林的母亲陈晓琴突然说要回国一趟。 正好江伊林要卖掉老房子,于是等梁宽离开后她就回到了这里。 空调吹不动了,吱嘎一声后就停了下来。 屋里逐渐闷热起来,江伊林起身推开窗户,又去房间里搬出了电风扇。 等到下午两点多,店门被敲响了。 江伊林匆匆穿上拖鞋下楼去开门。 法式香水的气味迎面扑来,和小店里消毒液的味道有些冲。 一个中年女人站在门口,手臂交握在胸前,拿着一只珍珠手包。她抬手摘了墨镜,看向匆忙来开门的小姑娘,不由得皱起眉。 “每次都跑得这么急。” “妈,还没吃饭吧?” “在飞机上吃了。”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陈晓琴坐到沙发上,指了指桌上的菜。 “怎么还吃这些?” “闻到这个味就不舒服。” 几个餐盒原封不动地被扔进了垃圾桶。 江伊林从冰箱里拿出切好的水果,摆到桌上,又倒了几根牙签出来,弯下腰小心地叉到水果片上。 “别弄了,我吃不下。” 两人几年没见面,原本就生疏的关系变得越发尴尬, 陈晓琴在国外定居,也有了新的家庭。如今看上去,也是养尊处优的富太太了。 “你跟那个男的同居了?“ “就是杂志上那个,我都看到了。“ 江伊林正捏着牙签,低头拨弄西瓜。听到她冷不丁的质问,默了一会。 “嗯。” “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 空调滴水的声音缓慢许多。老式沙发随着她往后一趟的动作 ,发出短促的吱扭响声。 江伊林坐在柔软的坐垫上,叉了块西瓜塞进嘴里,声音不清不楚地“嗯”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垂落下来,淡淡的阴影映在侧脸上。 “我同意你回江家,不是让你去傍个有钱有势的男人,然后再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 “还是一个这么危险的男人……” 陈晓琴顿了顿,神色带着淡淡的自嘲。 “mama这大半辈子怎么过来的,你比谁都清楚……” 听到这句话,那瘦小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下。 “他跟爸爸不一样。” 静默片刻,她抬起头,神色平静地望着陈晓琴。 “他很好,也很爱我。我们……” 陈晓琴打断了她的话,似乎不耐烦听这些解释。 “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听到这句,江伊林怔住了。 “伊林,是梁家的人来找我了。” …… B市,新赌场剪了彩,晚宴隆重。 宴会开始没多久,梁显宗拄着拐,在助手的搀扶下缓缓上了台。今晚来的宾客都是各界举足轻重的人物,有不少人还是从国外专程赶回来。 同时另一处,在几个保镖的包围下,私人医生带着几个医护匆匆走进了别墅。 …… 客厅里,浓重的血腥味和药水的气味混合弥漫。一团团沾满了血的棉纱被堆放在桌子上。 ”撕拉——“深色的衬衫被小心剪开,男人强壮的背肌下露出一道可怖的刀伤,鲜血淋漓的皮rou外翻出来。 梁宽趴在沙发上,面色苍白,额上满是冷汗。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捏得死紧。 没想到,上次处理内鬼被动了手脚,人被放走了。今晚就害得他栽了个跟头,差点没了半条命。 衬衫腰背处被砍开两半,鲜红的血浸湿了大片布料。 穆时在梁家做了这么多年私人医生,已经很久没看到梁宽被伤得这么严重。等处理完伤口,他已经满头大汗,连手都止不住的发抖。 人受伤的消息已经被封锁了起来。今晚他没有出席晚宴,已经有不少人在猜测梁氏的内部争斗。 …… ”别他妈废话!” “马上给老子宰了那个废物!扔去喂狗!” 梁宽咬着牙,握紧手机,沙哑的声音压抑着怒火。 ”梁先生,您放松一点、这、这伤口会崩开的……“ “温家那个别动,先关着玩几天 。” “老子弄不死他!” “梁总、我给您重新缝合一下……” 麻醉快过了 。 深夜,客厅里的气氛变得愈发紧张。几个大男人站在旁边,梁晟凑得最近。几个人盯着那缝合得有些扭曲丑陋的伤口,神色都有些凝重。 ”嘶……!等下——” 打着打着电话,趴在沙发上的男人突然顿了下,艰难地抬手,冲穆时示意。 穆时和助手拿着工具,默默站在一旁等候。 梁宽把手压在抱枕上,青筋凸起的手背沾了血渍。他随意地擦了擦,任额上的汗慢慢往下滴。 然后换了只手拿起手机。 电话另一头的手下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话。 梁宽换好姿势后,伸手立刻按掉了电话,然后清了清嗓子,重新按了接听。 “喂……” 听到这一声,聚集在沙发周围的一群男人立刻后退散开。 梁宽侧头靠着自己的手臂,目光慢慢温柔起来,沙哑富有磁性的声音更是轻得不能再轻。 “宝贝,想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