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又离别
相见又离别
中秋节前,何梦给周承时打了个电话,这是他去了大学后他们第一次通电话。 躺在床上的何梦在脑中描摹他的模样,电话接通时两个人都沉默了一时。何梦拉了拉脖间的被,先开口。 “你过节会回来吗?” 熟悉的嗓音镀上一层电子感,周承时此刻正站在图书馆外,秋风瑟瑟,他仰头看了看通明的建筑。 “嗯。” 得到肯定回答的后何梦眯了眯眼,伸了伸柔软盖被下的四肢。吝啬鬼,多说两个字就那么难吗。 “什么时间的车次,我到时候去车站接你。”何梦有些困了,她说完闭上眼,带着睡意的嗓音轻柔缓慢。 “周承时,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通话被猛地切断,何梦轻呼一口气,将手臂放进被里,沉入梦乡。 9月24,何梦说来接周承时,但还是晚到了几分钟。 西站口外,周承时拉着黑色行李箱站了有一会。何梦上了阶梯,看着站在远处的周承时停下了脚步。她心里不禁嘲笑自己竟然像个小女生那样有雀跃的心思。 可是这样遥遥看着他,何梦却无法自抑地扬起嘴角。从未有这样一刻,让她觉得思念有这样大的后劲。 出租车上,何梦与周承时一起坐在后座,相对无言。 下了车,何梦叫住周承时,面对面对视她先低下视线。“我和周起离婚了。” 周承时一手抓着行李箱拉手,另一只手伸进裤子口袋中。面上没有过多的惊诧,只听他平缓的声线响起。“我知道。” 又是片刻沉默过后,何梦抬起头,秋水一样含着碎碎笑意的眼神看向他。耳端的珍珠耳坠在暗黄街灯下晃着光泽。 像做出什么重大决定,她吐出一口气,胸口都带着起伏。 何梦双手负在身后交叉,眼里温柔缱绻,歪头试探着看向周承时。柔弱的语气让人不忍忽视。 “诚然我是有过很多段恋情,但我并不滥交,上过床的男人少之又少。如果你不嫌我今年已经28了,周承时,我们……” “我们什么?我不喜欢你,与你的年龄身份都无关。” 周承时皱起的眉宇间都带着不理解和疑问。 毫不留情的拒绝,如果有片刻的犹疑何梦的心都不至于骤然碎的那样彻底。像有无数尖刺瞬间扎破她罐满酸水的心脏。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与旁的无关,单纯不喜欢她这个人而已。说不受伤是假的,但是她也没那么输不起。 即使胸口憋闷的难以呼吸,何梦的笑容也不减半分,反而笑的更婉转动人,街口灯光下闪烁的上睫如翼颤动。 “周承时,从此以后我们大概就会像两条平行线一样了,那再见啦。” 说完,何梦就转身走去。背影不见颓唐,好似周承时的话像一阵风吹过般无痕。蓬松卷发被行走的动作颠的微荡,包臀的黑色鱼尾半身裙尾部摇晃,一切动作都随着她的离开渐渐隐在夜色中。 周承时将口袋中握紧成拳的手抽出,木然地拉着行李箱向家走去。 关上门,周承时径直走向沙发,坐下后他弯下身体,双臂撑在大腿上。一双手紧紧地捂住脸,闭上的双眼不住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重新打开,沉重的关门声让周承时回过神。周起回家看见坐在沙发中的儿子,讶异地说:“回来了,怎么连鞋都不换就进门了?” 周承时像大梦初醒,失神地朝周起点点头。也不去换鞋,就闷头进了书房。 拉开抽屉,看到静静躺在木质抽屉里的钢笔,一片苦涩哽咽住整段咽喉。腹部像被痛击般让他窒息。 忽而,湿润的一滴泪滑过眼下又直直砸到光滑的笔身。 周承时根本无法接受自己要和何梦成为陌生人的事实,可他现在一无所有,他更无法忍受这样无用的自己得到她。 在他十八年的人生中,第一次遇到像何梦这样的女人。她介于张扬与柔情之间,不像玫瑰的艳丽,也不似茉莉素洁。何梦美的像西幻故事里丛生的蔓蔓蔷薇,神秘又亲和。 何梦合该养在花园里,任富裕滋养茂盛,但却是是周承时给不了那种滋养。他厌弃自己为什么只有18岁,为什么要在身无分文的时候遇见何梦。 无声落泪,指尖颤抖。闭上眼就是何梦星星点点的笑意,他瘫坐在椅子里,从未有过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