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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外约莫十里之处,为俞家军扎营处。 一等护国将军战功显赫,皇帝赐调天下兵马的虎符一只,并令其cao练兵马,磨练将士,务必重振大隋国威,俞煊接旨,无奈战后琐事复杂,底下的武将又多鲁莽好胜,他只得一一亲自处理。 原要将带兵练阵一事交付副将韦彧,但念其身负箭毒,便令其好生休养,将军营暂时交给大统领马强和萧牧打理。 马强豪爽大气,萧牧稳重果断,也算将新征的两万名大隋兵带得有模有样。 只是今日,军营中不同以往肃穆,反倒瀰漫一股人人自危的诡譎氛围。 一方的蓄水池旁,数十名清秀斯文的小兵痴痴望着水中倒影,脑中思索要如何才能将自己的顏容毁去。 「我说你们也别一个个如丧考妣般拉长张脸。」马强笑道,将一排小兵接连踹下水池冷静,半幸灾乐祸半安慰道:「咱将副将个性虽浑帐了些,但武功、长相皆是上上品,被调戏几把,吃点豆腐也不算亏。」 「就是。」萧牧展顏笑开,赞同的补充:「副将虽好色,男女不拒,可总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强要了你们。」 马强环胸,想起自家副将杀敌时的英姿,热络地环上萧牧肩头,语不惊人死不休:「那是因为敢拒绝他的全死透了。」 哈哈哈哈,两人仰天长笑,昂首离去,留下一脸惊恐的眾小兵。 「不会吧!」眾人哀号。 韦「太保」混事做尽,扬名千里,有人惧,自也有人不服。 「依我看,他不过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重用。」胡汕一身墨绿军袍,方脸大眼,眉宇间正气凛然,他父亲是身居二品高位的一代武将,自幼耳濡目染,他十五岁时便上了战场,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时光飞逝,如今他也三十有五,却在一对小自己近十岁的主副将之下,早已看韦彧不顺眼多时,语气刻薄,与其憨厚老实的外表连接不上。 「就是,明明是正六品的小官,却只在将军一人之下,其中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另一名眼眸细长的年轻男子,名唤古杰,字字咬得曖昧,面露不屑。 马强负手立于不远处,饶富兴味地盯着两人身后,只见黑褐相间的赤雷背上坐着一抹頎长人影,身穿一袭朴素的俞家军赤袍,足下踩着黑羽长靴,俊雅面容在晨暉照映下更显出色,方才两人所言不差一字的传进耳畔,琥珀眸子毫无波澜,唇角慵懒一笑,似是听得十分入迷。 男子俐落地侧身下马,口哨一吹,宝马长鸣一响,缓缓步向军营后方的马厩。 「臭小子果然祸害。」马强大喜,往男子左肩一拍,嘴上不忘损道。 马强力大无穷,寻常小兵时常被一碰便痛得泛泪,可面前挺拔却略显单薄的英姿并无撼动半分,从容莞尔,伸手往马强肩头一揽。 「干!」男子大笑,低沉嗓音温润悦耳:「若非老子皮厚,早让你一掌打死。」 语落,目光若有所思地往两人一扫,锋眉微挑,饱嚐生死淬鍊的眸子透出几分凌厉,如蓄势待发的猛兽,看似无害,耐心地静候绝佳时机亮出利爪,一击致命。 胡汕心虚地别开脸,古杰则忍不住腿软,直踉蹌了几步。 此时,萧牧领着一队约百馀人的俞家军,齐声,宏亮如泰山崩:「副将。」 「嗯。」他慵懒地扬起手,眾人一哄而散。 男子身分昭然若揭,多日不见,他面露欣喜,一手勾搭马强,一手拉着萧牧,大摇大摆地离去。 不论传闻为何,一代名将乍然出现眼前,仪表轩昂不输将军,眾人一愣。 待坐上高台,两万新兵二十人一排,头尾对齐,井然有序,生涩面孔上写满期待及不安,男儿志在四方,从军征战,忘了生死,求的是卫国,为的是保家。 金锣震天,战时一别,归期茫茫,又有谁能活着回来? 下意识摀着右肩,韦彧淡然:「可分兵种了?」 萧牧摇头,「尚未,我和马强的意思都是等将军或是副将回来再定。」 「照老规矩。」韦彧浅浅勾唇,云淡风轻:「不服者,军法处置。」 「是。」眾俞家军兵分三路,将两万新兵以铁骑、陆兵及弓箭手三类分别带开。 铁骑,马强令人捎来上千个陶盆,只见他愉悦地将烧红的炭火添满盆中,接着命眾小兵于火盆上扎马步,臀下热意逼人,恐惧胜过针毡,不过半个时辰,一半的士兵已受不住地东倒西歪,不是烧了衣裳,就是烫了双足,剩下的另一半咬牙强忍酸楚,汗潸潸留下,湿了衣襟。 陆兵,萧牧发下坚韧的皮布,命眾小兵将自己的双手双足分别绑住,缠上三斤重的石块,头上顶着靶心,于军营中的空地跳行,四侧的野台上,各站着一排经歷老道的弓箭手,面无表情地看着表情惊恐的眾人,手拉弓弦,一放,靶心被全力的一箭击断,不到两刻鐘,场上窜逃的靶心已剩不到原先的三成。 弓箭手,韦彧缓缓走下野台,朝来一旁年轻的部将徐盼,低头交耳几句,徐盼頷首,指引眾人走向军营后的石磨,当年沽厥之战,军粮供不应求,为求温饱,眾将士只得自行拖着石磨研米,如今,战事虽已结束,可石磨仍在,二十个重达百斤的石磨上绑着紧缠半人高石块的红布,一个接一个小兵上前,站稳马步,背对着石磨奋力拖行,研出之白米不到百斤不得休息。 一时间,军营陷入一片愁云惨澹,眾小兵忍不住抱头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