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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慕容止这里下手。 慕容止望过来,神色幽静坦荡, 眼中映着日光,似有清凌凌的水波泛起涟漪:“沈施主想要求的事, 就是这一件?” “是。” 沈弃颔首, “不违佛子道义修行,仅求一人下落而已。” 慕容止道:“我不知。” 沈弃眼瞳微缩,慌乱从此处泄露了一星半点,他声线仍算平稳: “佛家五戒, 不可妄语。” 慕容止还是那副不为所动的安然平静模样:“是。” 沈弃定定地看了他数秒, 从他无可转圜的态度中得到了答案, 无可奈何地闭眼一叹:“竟然……” 这最有力的一条线都无法延续。 真是棘手。 沈弃前些日子还在北方的陆家, 后直接南下, 从芜州辗转来到这座临海城池, 一路奔袭千余里, 纵有奇巧工具,长途跋涉的疲惫难以消去;加之他几乎没怎么睡过觉,连轴转地处理各项事务,还要分门别类地整合所有传上来的消息,大脑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这会儿说不好是失望还是遗憾,他闭上眼的瞬间,便感觉无数被强行忽略、压制下去的疲惫层层翻涌上来,沉重地袭向了他的大脑,令他暂时无法继续自如地调动思绪,仅能孑然地站在原地。 慕容止见沈弃状态不对——神色紧绷,双目紧闭,脸色憔悴而倦怠,一副随时都能倒下的样子。沈弃手中虽紧紧握着扇子,可那更像是一种理智坚守的最后防御,实际上已经疲于动手。 “沈施主可要歇息一会儿?” 慕容止眼睫轻扇,说话如和风细雨,温然隽永,“寒舍虽简,亦有粗茶。” 沈弃稍默片刻,应了:“劳烦阁下了。” …… 煮茶的器具简单,茶香并不悠远。 一切质朴。 沈弃望着茶壶下方跳跃的火光,神色渐缓,喝茶不是要紧,他方才疲惫至深,难以为继。当下思绪逐渐清明,他搭在膝上的手指抽了抽,像是触动了一个机关,整个人随之活了过来。 他抬头看一眼对座的慕容止,惊觉片刻前他似乎并非感觉到此人的存在,慕容止静静地坐在那里,呼吸的节奏巧妙地融进了天地间,无声无息地安然平和。 于是,沈弃跟着沉淀了心绪,却终究没忍住开口发问: “明行佛子,世间情爱若为迷障,如何勘破?” 慕容止抬眸,目光隐约有讶异之色:“沈施主何出此言?” 沈弃顿了顿,摆手: “……罢了。我一时兴起,佛子不必挂怀。” 他着实无意扰慕容止的心境,只是生来难得遇见如此困局,不是外物,而是自身。他无法抑制对林寒见的渴求,此前做得再如何,他心中仍有把握;林寒见逃脱后,他找不到她的踪迹,又亲眼见着陆折予的心惊变化,竟是难以笃定自己能否可以一如既往地永恒保持冷静清醒。 情爱,果真难测伤人。 不动心则已,否则便是患得患失、辗转反侧。 慕容止对沈弃的事知道得并不清楚,他很久不接触那般复杂的事。先前生活在闹市之中,喧闹纷杂;如今便是远离尘嚣,潜心修行。他这会儿最需要的,便是多种未曾经历过的人生。 柴火间迸出“哔啵”的声响。 慕容止缓缓道:“红尘留恋诸多,苦难诸多。忘却其一,直面其二,淡然其三;放下便是勘破,得大爱,无妄念。” 这番话,说得实在通俗易懂,又点到为止。 沈弃的错乱稍纵即逝,当下已然回归到寻常状态。 他呼吸内敛,再无憔悴之色:“佛子是在说我,还是在说自己。” “世人皆如此。” 慕容止道。 沈弃起身,口吻淡淡,毫无锋芒亦不留余地:“若依此而行,其一我便无法做到。假使遗忘才无纷扰,我只能辜负佛子美意。” 他朝跟着站起的慕容止一揖:“今日种种,感念于心。尊师与翙阁过往,一笔勾销。” 喜爱伴随惶恐。 正因爱重才怕她有任何差错,即便时刻放在身边都仍觉不够,贪心地索取占有,从爱中所生欲念颇多,即便如此,也绝舍不得忘掉。 红尘滚滚,几多挣扎渴望,皆系于林寒见手中。 连放下都舍不得,那便就这样。 只能这样。 慕容止闻言,垂下了眼:“沈施主所寻之人,我虽不知下落,却大约能够肯定,并无性命之忧。” 檀木珠已断,慕容止确实已经感应不到林寒见的具体方位。可那枚檀木珠没有被丢弃毁坏,因而能知道,所持之人还有活气。 ——前提是,她没有转赠给别人。 以他对林寒见的了解,再如何也不会将残缺的东西送出去,且看她表现,似乎对那枚檀木珠颇为爱重…… 慕容止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睛仍旧清澈澄明。 沈弃背影一顿:“多谢。” - 为林寒见寻来的医师终于抵达妖界。 这位医师为林寒见搭脉,心生疑惑,反复试了几次,嘴中发出轻微的抽气声。 林寒见盯着他的神色变化,适时开口:“先生可是有什么疑虑?” 医师沉吟道:“姑娘的脉象平和,似乎……不像是受了内伤的样子。” 他措辞小心,显然“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想要赚大笔的银子,就需要面对更大的风险,既然接了这桩活,说话自然要谨慎。 林寒见从相乌禀报封决请医师的那时起,就料定请来的医师会是知道分寸的刀尖赚钱式的人物。 这类人最好办。 “可我确实因为不明原因,导致修为溃散。” 林寒见不疾不徐地道。 医师冷汗渗出:“这……老朽实在是查不出原因。” 林寒见不语。 医师委婉地询问:“不如,先按照内伤来治吧?” 林寒见颔首:“甚好。” 一来一往间,这位医师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出了门,相乌问医师情况如何,医师颇为上道地回:“姑娘这伤特殊,需好好调理,要费些时日。” 实话是他也不知道怎么治,左右林寒见没有说什么,就先拖延着,反正拖着拖着,再看情况,要么就直接跑路。 生活嘛,毕竟不容易,睁只眼闭只眼得了。 相乌点了点头,对人魔交界处锻炼的如此滑头的医师还没有深刻认知,听了这话便让医师去放心抓药,务必要把人治好了。 医师听出林寒见的地位很是重要,更是不会多说,连忙跟着侍女去配药了。 看病这一遭平安无事地混了过去,但此法并不长久,当务之急……还是那位妖王大人。 清理了反叛者后,封决就将自己锁在寝殿中,据说是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