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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柜 第79节

    稻农微微睁开眼,就看到宫理正在运动裤外面套裤衩,晚礼服直接挂脖子上,外套夹克绑在腰间,把自己“全副武装”。她震惊道:“你在干嘛?”

    宫理:“堆装备!”

    那泥潭中的白色蠕虫,口器中细长触手纠缠摩擦,竟似乎模仿人类的声带喉管,发出了粘稠的低喃,引诱着左愫和柏霁之向它靠拢。

    若说柏霁之身子颤抖还有点抵抗能力,左愫一路情绪已经紧绷到极限,此刻几乎是两眼流下泪,口中含混不清的喊着“师父……师父……”,迈开步子朝它走去。

    在宫理如此不讲究基本法的超高速穿搭下,理智堆叠已经超过了七十点,而那头顶上的小章鱼,也变为了紫色——

    它似乎比宫理还要兴奋,还要如鱼得水,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快乐老家,宫理甚至感觉它的数条冰冷的爪子扒住她脸颊后,她只是脑袋里有了个恍惚的想法,便已经开口轻声道:“卑劣的虫子……”

    那白色蠕虫猛然痉挛起来,连口器都紧紧缩起来,恐惧警惕的朝这边望来。

    左愫身体一震,停住脚步,猛地回过神来望着四周。

    宫理隐隐皱眉,她感觉这小章鱼像是要在控制她,她像是双唇之间被缝上了无数丝线一样,用尽力量才张口。

    ……妈的。

    这小章鱼以为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就可以来反控制她了吗?!

    想得美!

    宫理甚至感觉这小章鱼胆大到将一个触足靠近她额心的洞,想要侵扰她的大脑!

    宫理从兜里掏出平日点烟的打火机,想也不想,直接将火苗朝那小章鱼身上烫去。

    小章鱼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恐惧哀叫,想要从她脑袋上逃离,宫理一只手却紧紧按着它——

    在触须烤焦的味道下,它终于回想起了自己曾经被小苏打、葱姜蒜、料酒、保鲜膜和零下十八度低温反复折磨的痛苦岁月,它惊惧的臣服下来,温顺的几乎是无法再多做任何动作的服帖在她头顶上。

    宫理拿开了打火机。

    她才发现眼前的蠕虫,因为小章鱼的惨叫而更加害怕的趴在地上。

    宫理从口袋里摸了一支烟,点燃递到嘴边,脑子更清醒了几分。她已经想好了,要是这小章鱼再敢作死,她就把烟头按上去。

    她这想法还没说出口,小章鱼已经感觉到了她的杀意,恐惧起来。

    或因为小章鱼的退缩,或她理智的堆高,她竟然脑子里多出许多古怪想法来,言语也更加顺畅,宫理歪头看着白色蠕虫,像是逗狗一样,道:“……来来,点个头——”

    白色蠕虫真的垂下头去,但它拼命抽动着似乎想要抵抗这种力量。

    但它的抵抗没有用,它还是跟“敬个礼,握握手,我们还是好朋友”一样,笨拙的点点头。

    稻农震惊的看着一身狂野穿搭的宫理,道:“……你是传闻中的那个反制者,就是在万云台威吓众多污秽者的那位!”

    她喃喃道:“怪不得……我以为是甘灯大人不重视我的秧苗计划,却没想到他愿意派目前发现的唯一一位反制者来帮我……”

    宫理怒喝一声:“左愫!柏霁之!”

    那刚刚陷入恍惚的二人,几乎是被狠狠抽了下后脑勺一样,惊望着她。

    稻农立刻道:“它是有根的!我的秧苗不断吸收,却一直有力量在源源不断的补入它体内。短时间杀了它的办法,就是把它拔|出来!”

    ……把这么一个大蠕虫从地里拔|出来,柏霁之感觉自己要吐了。

    宫理拧眉,直接对它命令道:“出来!”

    白色巨虫挣扎着,极度痛苦之下,它竟然将刚刚长出来的复眼重新融回rou下,似乎能借此抵御宫理对它的威吓。

    靠,看不见听不见,就当她不存在是吧。顶级摆烂大rou虫了啊。

    这么个东西,宫理也想不出办法把它拔|出来啊……

    她正想着,忽然几十根毛线飞向它的躯干,紧紧捆住,想要将它往外拉扯——

    宫理看到老萍站在古宅墙头,双袖中几十条毛线正拉扯着,显然是听到了稻农的话语。但这白色蠕虫的体型,只是一挣扎老萍便从墙头被反拽倒下来,她两只脚连忙盘住古宅门口的石狮子,才暂缓了反被巨虫拖走。

    老萍哀叫道:“我撑不住啊!到底是不是要把它拽出来!你们也使劲儿啊!”

    这不是使劲儿就能解决的。这东西一直生活在水里,仿佛只靠孔洞或者是探头来呼吸,倒是让宫理想到了沿海某些埋身在沙里的贝类……

    还有一些她经常在蓝鸟上刷的视频,某些博主不断重复的“这个大这个大兄弟们今天赶海捡着宝了这是蛏王啊让我们再撒点——”

    她转头看向左愫:“你的符有很多是能化为实物的对吧!”

    左愫摇头:“特别具体的结构复杂的东西不行,而且还有些需要实物为基础。你想要我变出什么。”

    宫理轻笑道:“盐。大量的盐。”

    左愫:“我以前做饭的时候也会在没盐时写字变一下,但必须是要有几颗盐粒做基础——”

    俩人对视一眼,显然都想到了刚刚做泡面的时候,口重的平树掏出的那一瓶盐。

    平树也正从另一边飞奔而来,宫理对他喊道:“盐!”

    平树:“啊?”

    宫理:“盐!吃的盐!”

    平树跑过来,表情还是懵的,宫理干脆直接拽起他上衣,将银手探入他肚子里。

    平树震惊,脸红都顾不得,仿佛是大敌面前即将上战场为你豁命的兄弟突然反手摸了你的屁股说这是他们家乡的祈福方式。

    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顺从还是震惊。

    但就在他和周围众人傻眼的功夫,宫理已经摸到了形状熟悉的盐瓶,从他肚子里掏出来了!

    平树:……我感觉我没有秘密了。

    宫理连忙拧盖瓶盖:“要怎么做!”

    左愫掏出一张符纸,咬破手指,以涂满血的手指沾满盐粒,在符纸上画下一个“盐”字。

    她默念心诀,似乎在符纸上加注灵力,而后将那符纸往淤泥上方一抛!

    那符纸简直就像是在空中打开的异次元口袋,无数雪白的盐粒倾斜而下,如同三十吨大卡车凌空卸货,瞬间淹没了那躲在淤泥之中被毛线捆住的蠕虫。

    这盐量,够直接腌到这虫子脱水了吧……

    宫理羡慕了:“我有一块小金子,你能不能回头也给我运作一下?”

    左愫笑了笑:“盐可不怎么耗费灵力,金子就说不定了,而且只能存在一段时间——啊,它、它真的钻出来了!”

    那白色巨虫就像是海里受不了的蛏子,无法呼吸,蜷缩痉挛,竟然在痛苦之中从孔洞里蠕动弹出,落在满地雪白的盐上,打滚不已。

    宫理也看到它末端,连着一根明亮发光体脐带,或者说也像细长的多须的根茎。那脐带或根茎外层像是某种软珊瑚的白色半透明柔软管,中芯流淌着蓝紫色的微光——

    柏霁之身上黑雾一闪,他再次出现已经是在那虫尾处,手中两把刚刚开路用的大菜刀,用力劈向那蓝紫色脐带!

    或许是脐带十分脆弱,或许是那脐带有灵也想主动缩回地下,几乎是他劈砍上的瞬间,脐带断开,只在地上喷流出一滩蓝紫色液体,余下部分便飞速缩回淤泥之中。

    稻农喊道:“离那东西远一点!”

    谁都知道她说的是地面上的蓝紫色液体。它或许不是液体,是一团很沉的湿黏的蒸汽,是一道浓痰或粘液,柏霁之飞速跳跃躲避开,而靠近它的莹白色秧苗却挺立起来,将它完全吸收至秧苗内部,结成了稻穗。

    剩下的这只蠕动的白色虫子,在满地盐粒中奄奄一息,稻农抬手让其他人离远一些,她似乎崴了脚,一瘸一拐的拔起几根附近的秧苗,朝白色巨虫抛去。

    秧苗立刻扎根在巨虫身上,茁壮挺立,宫理看到那稻穗沉甸甸的几乎弯了腰,她道:“左愫,来一阵风呢?”

    左愫不明所以,还是从怀中拿出风字符,召唤了一道风吹拂向稻穗,盐粒像是风中的雪渣,而稻穗上饱满的颗粒掉落,落在虫身上,又是扎根成一片秧苗。

    这虫身已经化作了试验田,虫身迅速干瘪下去,它甚至来不及多发出一声哀嚎,虫身上满是垂着饱满稻穗随风飘舞的莹白色水稻。

    稻农撑着工作台,她一脸平静,并没有长舒一口气的轻松,宫理刚要问她下一步要怎么做,就看她两膝一软朝后趔趄昏倒过去。

    宫理和左愫连忙上前接住她,才发现她几乎就是一把骨头般的重量。

    ……

    “就这样吧,她应该没有受伤吧。”他们几人将稻农放在云浪楼客房的床铺上。

    平树拿出了一些药水和棉签,蹲在床边想要替稻农处理手上的擦伤,他却“咦”了一声。

    宫理低头,看到稻农那干瘦如同骨架的手背上,确实有几道擦伤,但伤口附近却几乎没有多少血,而反倒是一些细小的沙粒从她凹陷的伤口冒出。

    说来刚刚宫理就注意到,他们扶着稻农进来时,稻农的冲锋服下,时不时就会有沙粒洒下,他们还以为是她衣服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混上了沙土……

    左愫和宫理让其他人离开,关上门解开了稻农的外套,将她里头穿的毛衫抬高一些。

    而后就看到了她腰腹上成排订书机的铁钉,扣着几道细长的即将崩裂的伤口。伤口内不是血rou,而是一些流淌下来的细沙。她似乎很难痊愈,为了防止一直往外漏沙,还在订书机订好的伤口外,贴了好多条宽透明胶带。

    这会儿就是因为动作,她腰上的胶带崩裂,沙子才从衣服里漏了出来……

    左愫:“这是她天生的还是……”

    宫理正要开口,就看到干瘦灰黄的手拽着自己的衣服,遮蔽了腰上的伤口,稻农沙哑道:“你们就不知道什么叫隐私,什么叫尊重吗。”

    左愫刚要解释,稻农更不耐烦,挥手道:“我不想跟你们说话,还有工作要做。”

    她挣扎着要起来,宫理并没有拦着,只是两手插兜道:“让老萍来给你缝一下,能让你接下来不再这么漏沙了。也方便你工作。”

    稻农浑浊的眼睛看了宫理一眼,半晌道:“……可以试试。”

    第73章

    左愫给宅子里各处点上灯, 又拿来了水盆和照明灯,宫理向平树讨来了各种绷带药水,稻农看到这如同做手术一样的架势, 也有点尴尬。

    幸好老萍不尴尬,她将自己常用的毛线中抽取几根细丝,捻做更强韧更细腻的丝线,丝线顶端穿了一根细针。

    左愫写了“痹”字的纸符贴在她腰腹上算作麻醉, 宫理左手打灯右手消毒, 老萍似乎有过很细致的针线活的手艺, 她缝了几大针, 先把肌rou组织都拢到一起, 然后拆掉那些订书钉。却没想到在这混合着细沙、组织液的粘稠伤口里,竟有几个莹白色的圆形颗粒。

    老萍戴上老花镜, 拿着镊子将那几颗颗粒拈出来, 皱眉:“这什么玩意儿?”

    稻农:“……没成功发芽的秧苗。”

    三人愣愣看向稻农。

    难道这些秧苗,都是以她rou身为养育?而她肌肤灰黄、瘦骨如柴甚至伤口流出细沙, 都像是开垦过度后荒漠化的土地……

    稻农也在抬眼看对面三个女学员。

    一个满头白发看似玩世不恭、却缝针时手法细腻的老太太。

    一个坚毅沉默,身处在空荡荡的自家门派内仍旧维持理智的修真者。

    一个手臂腿脚都是银色义体脑袋上还有个洞, 看起来心不在焉却时不时注意着他人情绪状态的仿生人。

    谁没故事呢?

    她刚刚面对任务展现的疯狂, 好像是唯独她有苦衷一样。对面这几个人眼神盯着她伤口, 却没有因为刚刚的事对她有怨愤或者不信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