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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概括:

    一名出入尘世的小狐妖向往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却很不巧遇上了一个经常出入妓院的嫖客,在被卖入后遇上了一个同为被卖的少年,她爱上了这个少年,拿出银两供他念书,而少年却因为小狐妖怕‘妖’而成了道士,斩妖除魔杀了小狐妖的族人,小狐妖伤心欲绝,投水自尽,化作池中一朵荷花,少年日日等候,最终成为湖边的柳树。

    《狐妖记》

    阮蛮蛮化作一个妙龄女郎,一扭一扭,妖妖娆娆的便上了路。

    她没出过狐狸洞,自然也不知道矜持呀、温婉这些正经人家的做派,她每日瞧着其他姐妹的姿态,多看两次便上了心,学的有模有样,活脱脱是窑子里的sao浪货。

    倒也有人看见阮蛮蛮,只是瞧她衣着华贵,又年轻貌美,知道价格一定不便宜,心里暗骂一句sao货,低着头弓着腰便急匆匆的走了。

    阮蛮蛮还带着气,自然注意不到其他人异样的眼神,她一族原本是吸收日月精华的好狐妖,顶多再偷溜出去享用点男人的‘精华’,可打北方回来的三舅妈的表侄子教了大家吃rou喝血,弄得整个洞里血淋淋的。

    蛮蛮胆小,没出过洞,凡人的事她都是从话本子上看见的,她最仰慕那些个征服书生才子们的前辈,因此不愿将人当做吃食,平生第一次大胆,她跑出来了!

    贾熙也是这十里八村有名的书生,早些年考上了举人,一下子身份水涨船高,穿得讲究,一下就把眉清目秀彰显出来,阮蛮蛮原本还生着气,一见这小男人气就跑去了爪哇国,心神荡漾,娇滴滴的上前,妙目轻眨。

    那贾熙定睛一看,这小娘子肌如美玉,脸似朝霞,樱桃小口,杏脸桃腮,若只是皮相好便也罢了,那双多情目送出娇情媚态,叫人骨酥rou烂,销魂夺魄。

    此时他还哪顾得上别的,两步作一步,一副殷勤状,作揖问安:“娘子安好。”

    阮蛮蛮抿唇羞涩一笑,两颊红晕浮现,这不是害羞,这是兴奋,她软软道:“郎君有礼了。”

    贾熙一看眼睛都要瞪出来黏在阮蛮蛮身上,连忙问道:“娘子怎么独个赶路,不如小生雇辆轿子,以解娘子劳累。”

    还不等蛮蛮回答,他又做为难样:“可是这地方,也寻不到什么好脚夫,不如...若是娘子不嫌冒昧,便由小生做娘子的轿子如何?”

    阮蛮蛮装作犹豫不决,正给了贾熙机会,那浪子牵住蛮蛮那一双纤手,最后还是将人背上,感受着背后柔若无骨的躯体,日行千里都不在话下。

    阮蛮蛮看中了这个书生,便把自己编造好的身世诉说一遍:

    她是浣纱女,因为美貌被一户人家的男主人挑中,却因为主母严厉,没能进门还被打了出来,她不敢回去,只好到处流浪。

    贾熙将她带回了家,他家中已经有几房妾室,对待阮蛮蛮也极为友好,阮蛮蛮心有不满,那话本子中的男人,最多也就一妻一妾,那里有这么多的!贾熙将她安置在自己卧房,刚开始还比较规矩,一入了夜便扑过来抱住蛮蛮。向她表达爱慕。

    阮蛮蛮还生着气,便迷昏了他,让一位妾室化作她的模样,和贾熙云雨一番。

    第二天贾熙便有些兴致缺缺,要知道他对蛮蛮并无感情,能带她回来仅仅就是因为她的美貌,可未曾想到一个处子品尝起来却如此乏味,倒让贾熙生出不快,只因那副皮相才忍着。

    阮蛮蛮那里知道,她一心想要让贾熙只留她一人,时间久了贾熙便厌烦了,眼珠咕嘟嘟一转,转手便将蛮蛮买进了窑子里。

    蛮蛮很是吃惊,她从未在话本子上见过这种事情,老鸨见她年轻可爱,出了多一倍的价钱,然而蛮蛮故技重施,叫老鸨也打算将她卖出,蛮蛮就等着这一天,到时候她就去别的地方,总能找到那好书生好才子的。

    “呜呜呜...

    蛮蛮没有事做,便在院子里散步,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在哭,一时好奇便跑过去瞧,只见一个漂亮的男孩捂着脸哭泣不止,蛮蛮一拍自己的脑瓜子,想了起来,这不是当时那个,被当做女娃买进来,然后发现这是一个男娃的那个家伙吗?

    老鸨一个月看走眼了两次,气的吃药,决定月底就把他们两个送出去,这孩子大概会被送到某个官人手中做玩物吧。

    有点可怜,她还能跑,这个孩子该怎么办呢?

    “嘿!你哭什么呢?你叫什么?”

    那男孩揉了揉眼睛,吃惊的望着蛮蛮,呆呆的说道:“我叫林景逸。”

    呦呵,这个名字真好听,像是那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阮蛮蛮眼睛亮晶晶的说:“你想不想跑?”

    妓院不会有能跑的地方,但是作为狐妖她可以变出一个地方,林景逸望着那个明显够两只狗同时进出的狗洞,抽搐了两下嘴角,望着自豪的蛮蛮说道:“那我们走吧。”

    阮蛮蛮还想去找她的如意郎君,才不会走呢,毕竟有好多故事就是从妓院里发生的呢,她摇摇头说道:

    “我跑不了,我钻不进去,你快走吧,不然一会儿来人了!”

    的确,那个洞对于林景逸是可以的,但是对于阮蛮蛮来说还是困难了点,林景逸的眼眶慢慢蓄满了泪水,他咬牙钻了出去,却不跑,而是对蛮蛮承诺道:“jiejie你在这儿等着,晚上别乱走,我想办法救你!”

    阮蛮蛮才不当回事呢,那贾举人也不是各种山盟海誓的,她吃了顿饭,三大碗成功让老鸨气的回房喝药,晚上生意正好的时候,蛮蛮觉得无聊便转悠到后院,却看前庭火光满天,她惊讶的感叹,觉得那火光像是一簇簇的烟花聚集。

    “jiejie!”

    林景逸得救后便决定一定要把这个帮助自己的人救出来,哪怕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他偷了一大桶煤油,趁人不注意点了火,就连忙过来要把人救出去。

    阮蛮蛮当场少女心泛滥,被拉着到处乱窜也美化成在楼阁中玩闹,火要被人扑灭了她才回神,帮着林景逸把自己救了出去。

    林景逸知道妓院的人迟早会找过来,带着阮蛮蛮就往城外跑,阮蛮蛮不想要他累着就偷偷加速,不一会儿便走到了城外,两人决定休息一下,林景逸主动脱了衣服,给蛮蛮当被子,蛮蛮则想离景逸近一点,便紧紧抱着他。

    “怎么了?”林景逸吃了一惊。

    “我听人家说城外有妖精的...我...我害怕!”

    林景逸听了这话也害怕,但是还勇敢的抱住蛮蛮,虽然很明显他也在抖。

    蛮蛮很幸福,她情不自禁的说道:“以后我们就一起生活吧,等你长大了,我给你做新娘子。”

    林景逸低头,那花容月貌,又是一副好心肠,谁会不动心,即使这只是一个小男人而已,但蛮蛮这么一说他也将人往妻子的位置上放了放。

    他轻轻回答道:“嗯。”

    天亮之后两人继续赶路,因为都是无家可归的人,便决定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谋生,路上有人说,昨夜妓院大火,烧伤了不少人,烧死的却只有一个,是个姓贾的举人。

    当天晚上,蛮蛮回到贾家,她并非去祭奠贾熙,在妓院呆了些时日,她已经知道若是凡人女子没有男人,会活的很苦,而能把女儿嫁给贾熙这种人,她们就算回去也不过就是再被卖给一个烂人。

    蛮蛮问了所有人,她们都乐意跟蛮蛮走,于是一群女人收拾了细软,只是一瞬便到了原先蛮蛮待得地方,让那些女人更加庆幸自己的选择。

    林景逸醒后蛮蛮向他解释,只说这一群可怜女人,要带上她们,刚好其中一个在青石村有个亲戚,一行人便投奔过去。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亲戚,最后他们也只见到一座空房子和几亩地,他们便住在那里,蛮蛮学会了织布纺纱,林景逸也逐渐习惯了耕作,那张漂亮的脸也慢慢长成了俊美的模样,也有姑娘过来求亲,只是看到蛮蛮便羞愧而走。

    蛮蛮还是想和书生在一起,而且景逸也更喜欢读书,他好像是出自富贵人家,但是要怎么让他们家有钱供他读书呢?

    “景逸景逸,你快来!”蛮蛮拎着锄头叫喊着,林景逸连忙赶过来。

    “怎么了?”

    “你快看!”

    只见那地里有一块亮晶晶的金砖,蛮蛮跟献宝一样看着林景逸,而对方却皱眉,后劝到:

    “蛮蛮,这金子我们不能取,我耕种多日都没发现,来路不明。”

    蛮蛮化作一尊石像,眼瞅着景逸把金子扔远,她吸了吸鼻子,最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然后景逸给她煮了鱼汤,她就不哭了。

    后来蛮蛮织的布出了名,有很多人赶来买,家里有了钱,蛮蛮缠着景逸说:

    “你喜欢读书,去读书吧!我能养活家里。”

    林景逸握过那双已经有些粗糙的手,蛮蛮老脸一红,这是她故意的,毕竟这小子敏锐的一逼,忽悠贾熙的忽悠不了他。

    “其实我是想我在大些,多买点地,这样你就不用辛苦了。”

    蛮蛮回握说道:“你不忍心让我cao劳,难道我忍心让你辛辛苦苦吗?你有这个天分,便去吧,不过是苦三四年,之后日子就好了。”

    出门的那一天林景逸一步三回头,他是清晨出发,只有蛮蛮一个人来送他,她眼眶红红的,蛮蛮有些后悔,她宁愿景逸不是书生才子,她愿意与他过男耕女织的日子,可景逸不该就这样窝在一个小村庄中,那些jiejie告诉他,男人最喜欢的便是扬名立万。

    她想要景逸开心,忍下了眼泪。

    林景逸最担心的是自己美貌的妻子的安危,不过蛮蛮当初打算来这里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这西边的古丘便是她的老家,就算是有妖怪来袭,一窝狐狸压也压死了,可蛮蛮很想他。

    贾熙的妻妾,愿意嫁人的都纷纷嫁人,找到别的出路的也都走了,最后只剩下蛮蛮一人,好在还有她的亲jiejie来陪她,阮佼佼是一个颇为冷傲的美人,与蛮蛮只有三分相似,她倒是冷嘲热讽,说没见过这么痴心的狐狸,你不怕他考取功名,便把你抛弃了吗?读书人都在乎女人的名节,你都跟过好几个男人了,他还会要你吗?

    蛮蛮发愣,问道:“书上没写啊。”

    佼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那是我们把结局都给撕了!你什么都给他了,他还会珍惜你吗?”

    蛮蛮是不信的,景逸一定不是那样的负心汉,她等啊等,一边等一边为景逸缝着四季的衣服,她捎去衣服,却很少捎回回信,她等啊等,等过了三个四季,终于,景逸告诉她,他要回来了。

    蛮蛮自然高兴坏了,她收拾房子,送走了jiejie,到处寻觅食材,在景逸回来那天做出一大桌子的好菜,谁知她没等回来一个状元,却等回来一个道士。

    林景逸的确很有天赋,他努力学习,不辜负蛮蛮的一片心意,于是他总是很忙,连吃饭都没有时间,却会挤出时间写信,他考上了举人,在回学馆的路上,他遇上了一个白发飘飘的道士。

    道士看他有灵根,想收他为徒,景逸原本是不同意的,只是他突然想起了,当时那个少女依偎在他怀里,颤抖着说害怕。

    他已经考上了举人,成绩很不错,已经可以去做个小官,足够确保他的妻子衣食无忧,而那道士也表示修为到家,他也可以挣钱养家,于是最后一年,景逸便跟着道士修行,直到他对蛮蛮的思念已经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于是他回家了。

    “景逸?景逸!”蛮蛮笑着扑过去,却发现他的衣服有一点湿,她湿漉漉的大眼睛带着疑问望他,已经长大了的景逸温柔的说:“我拜了个师父,师父刚好有个委托,我与他同路,顺手帮了点忙,身上沾了脏东西。”

    蛮蛮噘嘴,撒娇道:“你不是说从上原回来,会给我带花灯吗?花灯呢?”

    景逸抱歉的揉揉对方的脑袋:“我这回是从西边回来的,没路过上原,过两天我们一起去买好吗?”

    “唔,好吧,我做了菜,你一定饿了吧,我们吃饭去!”

    “嗯。”久别重逢,这种幸福的感觉抹去了之前的血腥气。

    原本景逸打算独自上路,但是刚好有人向道士求助,说是有吃人的妖怪,道士也是存了试练景逸的心,两人便 一起来到此地。

    第一次杀妖,景逸的手抖个不停,道士还是看重这个徒弟的,便说道:“这些妖怪以人rou为食,不知杀了多少人,你也不必如此。”

    “可是师父,”景逸努力的平复呼吸:“它们....”

    “很像人对吧,可它们的心肠是黑的!你看那些人骨,想想,如果那是你的亲人呢?”

    林景逸一下子想到了蛮蛮,如果是她...景逸一下子坚定起来,当初自己修道,不就是为了他那胆小可爱的妻子吗?

    他眼神冰冷,不再为那些所迷惑。

    蛮蛮咬着指甲苦恼,景逸买了花灯,还给她打了好几件首饰,盖了新房子,这两天还要和她办个堂堂正正的婚礼,可他现在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现在是道士是举人了,他能接受她的家人和身份吗?

    正想着,景逸轻轻在背后搂住她的腰,这个姑娘依旧像是初见时那样娇憨,她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妻子了,他不允许现在有任何烦恼侵染她的眉头,即使那细眉皱起来的时候也分外可爱。

    “怎么了?”

    蛮蛮的心一点点软了,她顺从的被景逸抱着,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哼声。

    “你后天就要做我的新娘了,我们还要生好多小孩子,到时候你教女红,我教诗书,等孩子长大了,我们就在这里圈一个小院子,我种菜,你种花,你不是想过这样的生活吗?我们到老,到进棺材都一直在一起....”

    絮絮叨叨的声音蛮蛮一点都不觉得烦,她一点一点沉浸于景逸所说的未来,甚至觉得如果能这样一直到死她也心甘情愿。

    “好,我们一直到死都要在一起。”

    大红盖头,八抬大轿,鞭炮鸣响,蛮蛮抹了胭脂,抿了口红,更显娇艳,她无措的扭着手帕,看着自己的绣鞋,景逸正式将她迎回了家,他是举人,又是道士,又有文采又有本事,正是话本中的风流才子,俊美书生,她的心砰砰的跳。

    “夫人。”景逸挑开盖头,凤冠下娇媚容颜,如牡丹初绽,芍药迎风,他轻轻撩起流苏,在她额上一吻,亲吻中满是深厚爱意,蛮蛮被爱意打动,朱唇轻启:“夫君。”

    “我在。”

    蛮蛮咬唇,似要给自己勇气,她说:“夫君,你我已经成婚,也是时候,跟我见见我的家人了。”

    景逸自然诧异,但还是跟着自己的新婚妻子走,两人穿过深林,蛮蛮用了法术,景逸也察觉到了,他们一路来到山洞旁,蛮蛮站定,向景逸介绍到:“这就是我的家。”她鼓足了勇气拉着他进去,而景逸的脸却突然煞白。

    洞内寂静一片,蛮蛮为了缓解尴尬故意不停的絮叨:“佼佼不在吗?祖奶奶呢?怎么都不在?”

    忽然她踢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借着月色一看,却发现是一具狐狸的尸体。

    她转头想要寻求支撑,而景逸的脸色要比她更加难看。

    “与你有关,是吗?”朝夕相处,她第一次恨自己这么懂景逸,一眼就看出他的心虚和崩溃。

    “师父说他们罪大恶极,我没想到....”他喃喃道。

    蛮蛮没有哭,她与景逸的心情相同,都是绝望:“他们是我的家人,他们陪了上百年的岁月,教会我这么多,这么多....为什么他们要相信那个畜生的话?为什么一定是你?”

    她还穿着嫁衣,但她绝不会再成为林景逸的妻子,无论这群狐妖是否罪有应得。

    林景逸跪倒在地,他从阮蛮蛮眼中看出了这一点,他妻子慢慢往出走,他想要追上去,但是腿动不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去挽回,又有可能挽回吗?

    他跟着蛮蛮的脚步,但却找不到她了。

    忽然身后的洞xue燃起火焰,他机械的回头望,那狐妖的洞府被那最后的幸存者烧了个一干二净,他突然跑起来,向那火光冲去,不惧怕火舌的舔舐,他已经伤痕累累,衣衫褴褛。

    但是蛮蛮不在这里,他失魂落魄走到湖边,眼睛一亮,那岸边放着那一身华丽的嫁衣,那蛮蛮呢?

    他向湖中看去,那湖中不是季节的开出一朵荷花,浅浅的粉色,亭亭净植,他也想追随而去,却被那光芒拒绝。

    他被推回了岸边,于是他就这样站在旁边,呼唤着蛮蛮的名字,希望能得到共死的机会,此时天已经蒙蒙亮,而等到天彻底亮的时候,人们惊奇的发现,湖中心多了一朵美丽的荷花,而湖边忽然长出了一颗松树。

    而蛮蛮和景逸都不见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一年后有一白发苍苍的道人路过此湖,见松树荷花,寻人将松树连根拔起,投入湖中,那松树遇水速沉,而荷花也随之凋落,再不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