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时】1-

    【现在】

    阳光透过教堂的窗子，照射在了礼台上，牧师就站在这束光下，念着自己的主持词。

    台下宾客满满，有他们的朋友、有他们的同学、也有曾经受过他们帮助的客户。

    今天他们聚在这里，是为了见证一场盛事。

    那就是，程小时和陆光的婚礼。

    「在婚约即将缔成时，若有任何阻碍他们结合的事实，请马上提出，或永远保持缄默。我命令你们在主的面前，坦白任何阻碍你们结合的理由。」

    牧师看向陆光，「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陆光很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意愿，「我愿意。」

    牧师转向程小时，「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程小时看着陆光，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不愿意。」

    台下的宾客因为这一句「我不愿意」，开始喧哗了起来。

    程小时举起手中的捧花，像是举起手枪一样对准了陆光的脸，「因为，我不爱你。」

    【62天前】

    「这种小细节你就自己决定嘛，也太麻烦了吧，我都要累死了！」程小时趴在双人床上，一副虚脱的样子。

    「这才哪跟哪，快起来，要一起决定才好。」

    「没关系，大事听你的，小事听话的，像这种捧花用什么颜色的事，都属于大事。」

    陆光被程小时气笑了，他走到床边低头着程小时，「那你告诉我什么算小事？」

    程小时嘿嘿一笑，「午饭吃什么算小事，谁刷碗算小事，还有…今晚用什么姿势算小事～」程小时边说边拽着陆光的衣服把他拉弯了腰，「现在都十点钟了，该上床睡觉了，别想那堆乱七八糟的事儿了吧。」

    陆光冷哼，「怎么没见你通宵打游戏的时候这么说？」

    程小时笑得有些欠揍，「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嘛～」

    他用手勾着陆光的脖子，两只腿勾着陆光的背，试图把陆光拽到床上。陆光只撑了两秒，就被程小时拽了下去，压在了程小时身上。程小时顺势一滚，让陆光滚到了床中间，然后伸手关了床头的灯。

    「我鞋还没脱。」

    「我帮你脱我帮你脱，脱鞋子脱鞋子，脱衣服脱衣服，脱内…」

    「程小时！这会儿你又不累了是吧？！」

    黑暗里传出程小时得逞的笑声，再之后就剩下喘息声了。

    【61天前的早上】

    「你真不去？」

    「不去，你自己去。」

    程小时非常生气，昨晚明明他跟陆光说了好几次「够了，不再要了」，陆光却一个字都没听。每次都是这样，虽然是自己挑起来的火，但陆光不发泄完根本不会听他说话，霸道又强势，颇有一副不把程小时屮哭就不罢休的架势，程小时对此非常不满，只可惜抗议无效。

    于是在陆光清醒的时候，程小时就会疯狂发泄着不满。

    「今天一整天我都不会再出门了，痛死了，你个白痴。」

    陆光理亏，「好吧，那你等我回家给你做午饭。」

    「那我要吃道口烧鸡，记得给我买回来。」

    「嗯，我出门了。」

    「哼哼，慢走不送～」

    陆光走了以后，程小时也没闲着，他开始给宾客们写请柬，虽然陆光说了这种事打印就可以，但程小时不干，他一定要亲自告诉所有人，他们结婚了。

    程小时一边写一边傻笑，还好陆光没有在这，不然一定要嘲笑他这副傻样。

    【61天前的中午】

    「陆光怎么还不回来，都这个点了…」

    陆光只是去取定好的衣服而已，来回也就一个小时，再去xx街的烤鸡店买只鸡，怎么着十一点也能回来了，可现在都快两点了。

    程小时给陆光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

    就在程小时想着要不要出去找一下的时候，他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请问您是陆光先生的家属吗？通讯录里写的紧急联系人是您。」

    「他是我丈夫…请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陆光呢？」

    虽然他们两个还没有办婚礼，但证已经在之前买房子的时候领了。不过因为房子的原因领的证，所以还没有通知亲朋好友。

    「陆光先生在xx街被高空抛物砸到了脑袋，伤势比较严重，又因为很久之后才被路人发现，所以现在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需要家属签字…」

    后面的话，程小时已经没有听进去了，问了是哪个医院之后，他拿了钥匙就冲了出去。

    【31天前】

    一个月了，陆光都没有醒。医生说如果一年之内病人都没有清醒，就可以诊断为植物人了。

    程小时拒绝了一切探访，每天就是坐在陆光的床边发呆。

    如果，如果那天没有要吃烧鸡，是不是一切就都可以改变了？

    又或者自己和他一起去取衣服呢？也许两个人会因为一些打情骂俏耽误一些时间，哪怕只有一秒也足够了，就可以避免那个落下的东西了。

    高空抛物的人已经被抓走判刑了，但有什么用呢？陆光已经变成这样了。

    程小时趴在陆光的床边，跟陆光说着对不起，但是没有人可以回应他。

    【20天前】

    陆光终于醒了，程小时激动地哭了，他骂了陆光半天混蛋，骂完了又抱着陆光说了很多对不起和我爱你，像是说不够一样，不停地说。

    「如果你再这样，我就一辈子都不理你了，不管你怎么哄我我都不理你了。」程小时抽泣着，撒着娇。

    他是真的怕了。

    他和陆光也是普通人，他们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了，他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强大，异能能带给他们的是很有限的。

    「你，好点了吗？」

    「什么？」

    程小时没有听懂，陆光这个问句的含义。

    「啊那个，我是说，我醒了你有没有好受一点？」

    程小时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还是点了点头，「你都不知道，你要是再不醒的话，我就…」

    「就什么？」

    「没什么…总之你醒了就好。」

    「婚礼…」

    「还有二十天才到，我们还有时间，不过你要好好养伤。」

    「嗯，都听你的。」

    程小时看着陆光笑得温柔的脸，艰难地扯了下嘴角。

    【10天前】

    陆光醒了的消息，亲朋好友都知道了，程小时去忙婚礼的事的时候，他们就会轮流来陪陆光，让陆光不至于太无聊。

    不过中午的时候，陆光是只属于程小时的。

    「陆光，你最喜欢我哪里？」

    「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程小时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了陆光。

    「那你呢，你喜欢我哪里？」

    「很多啊，连你的名字我都喜欢。」

    程小时直白的告白并没有让陆光高兴，「是吗，那你还真是爱我。」

    「嗯，程小时很爱陆光。」程小时擦了擦手，「我要继续忙婚礼的事儿了，等我晚上再过来。」

    「好。」

    【1天前】

    后来的大半个月里陆光都是在医院度过的，虽然做了检查医生说没有想象中恢复得那么好，但是婚礼的前一天，陆光还是执意要回家住。

    「辛苦你了，最后的事全都交给你定了。」

    「没关系。」

    两个人坐在床上，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

    「要做吗？」陆光的手揽住了程小时的腰，「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程小时不着痕迹地躲开了陆光的手，「算了，太累了，等明天过完再说吧。」

    陆光抿了下嘴，没有强求。

    「晚安，程小时。」

    「嗯。」

    【现在】

    「我，不愿意。」程小时举起手中的捧花，像是举起手枪一样对准了陆光的脸，「因为，我不爱你。」

    陆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程小时，别闹了，这可是我们的婚礼。」

    「我知道，所以我说我不愿意。因为…」程小时松开手，手捧花掉在了地上，「因为你不是陆光。」

    因为程小时那句「我不愿意」而响起的喧哗声，此时又恢复了安静。

    「你在说什么呢？」陆光一脸难以置信。

    「是啊，程小时，这几天我们都和陆光待在一起过，这怎么会不是他呢？」下面某位宾客发出疑问。

    程小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red，把陆光还给我吧，就算他不能睁眼不能说话，我也想要属于我的那个陆光。」

    对方沉默了几秒，「你怎么发现我的？」

    「太多了，你们两个完全不一样，就算你再怎么努力假装他的语气他的喜好，你也永远不会是他。你醒来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了。是我不好，贪图了有生气的陆光…」程小时抚上了对方的脸，「把陆光还给我吧。」

    「…你可以一直假装不知道的，也许我们也可以一直幸福地过下去。」

    程小时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了。

    red又僵持了十几秒，终于还是离开了陆光的身体。

    【210天后】

    陆光终于醒了，程小时激动地哭了，他骂了陆光半天混蛋，骂完了又抱着陆光说了很多对不起和我爱你，像是说不够一样，不停地说。

    「如果你再这样，我就一辈子都不理你了，不管你怎么哄我我都不理你了。」程小时抽泣着，撒着娇。

    陆光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鼻涕蹭我衣服上了。还有，如果我不醒，是没办法哄你的。」

    程小时扑哧一下，一个鼻涕泡破了，陆光的脸瞬间黑了。

    「起开，洗完脸再过来。」

    「那，等我洗完脸，我们来讨论一下结婚的事吧！」

    「你不是一直懒得管吗，怎么，看我身体不好同情心泛滥了？」

    「也没有，就是吧，我比较有经验…」

    「有经验？」陆光拉长的语调意味深长。

    程小时点了点头，他不打算给陆光解释，「总之就是，非常有经验～」

    说完之后，程小时笑着跑去洗脸了，只留下陆光在后面皱眉深思。

    真好，他没有认错他的陆光，也终于等来了他的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