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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屿将文件夹中的试卷清理出来,抬头问薄邵意牛奶能喝了吗? 买回来的牛奶太凉,在暖气上放会,最好能放到guntang,喝起来才能让全身都暖和起来。 每到冬天都是肺结核高发期,学校特地和防疫站联系,防疫站开来移动诊疗大巴,学生们一个个上去体检,果然查出来几个。白天用消毒水喷洒地面,晚上用紫外线灯白醋消毒,窗户和门全天通风不能关。 学生叫苦连天,好不容易熬到学校肯给门装帘子,谁知道主任另辟蹊径将帘子一裁两半,分别挂在前后门。固定门帘的钉子打在门框中央,帘子只挡腿边的风,像是羊圈拦羊的栅栏,肩膀该吹风的还得吹风,主任巡视教室也能一览无余。 游屿坐在暖气边,与薄邵意轮流烤暖,低头将盖在腿上的又往腰边拉了拉。 薄邵意小声问游屿今年在哪过年,回南大还是去杨程昱那边的房子。 他不知道游屿去年也没在家,只以为罗景和薄覃桉一起,游屿想了想说应该是在杨程昱那边,舒少媛的肚子也大了,孕妇的情绪总要好好照顾。 “你呢?” “今年我和我爸一起回去过年。”薄邵意说,“我爷爷最近身体不好,明着暗着想让我爸回家过年,也不知道我爸什么意思。” 每到放假前的自习课总是难捱,好不容易听到放学铃响,游屿倒对假期忽然没那么期待了,慢腾腾收拾书包,去书店看了会漫画,带着买好的新练习题回家。薄邵意放假回郊区的宅子,这边的公寓空出来,游屿便搬回自家住。 他简单吃过饭后便躺在床边举着书背文言文,等再睁眼天已完全漆黑,摸索着找到手机,强光令他不得不捂住左眼,眯着右眼看。 凌晨三点。 游屿翻身滚进床内侧,扯着被子又重新睡过去。 他最近一直没什么休息的时间,浓重的睡意席卷而来,将他完全密不透风地包裹。 就这么昏昏沉沉在家休息三天后,傅刑跑下来敲门,询问游屿是死是活。 游屿倚在门边说挺好,睡饱了。 傅刑又问他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游屿想了想说自己新买了练习题。 “学习学习学习,你不会学傻了吧。”傅刑说,“过年给自己放会假行不行。” 其实倒不是不给自己放假,而是除了复习实在没什么事可做。 游屿反而劝傅刑多复习,过年后离高考可就没几天了。 “我想离开这。”游屿笑了下,“你知道国内除了南大的美术学院,一个比一个难考。” 他偏着头弯眸,“到时候我走了可别想我。” “滚滚滚,大过年的。”傅刑扯着游屿上楼吃晚饭。 年三十那天游屿去舒少媛那,没熬到倒数,十点左右便洗漱休息,舒少媛本该早睡,但出奇的兴奋,杨程昱劝不动便只能陪着。 一扇门隔着欢乐与寂静,游屿趴在窗边看外头的灯火辉煌,偶尔还会有烟花燃起。 他和傅刑薄邵意的微信群里,傅刑与薄邵意轮流斗表情包,游屿觉得烦,关了网听音乐软件自动下载好的音乐。 眨眼间又是一年,去年他还在反抗,而今年却不得不住进属于舒少媛与杨程昱共同的家。说不难过是假的,可也确实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熬。 罗景今年上了春晚,临上台前还给游屿发了张后台的照片,祝游屿新年快乐。 游屿下巴抵在手背上,声音极轻极轻地对自己说新年快乐。 说罢,重新钻进被窝闭眼休息。 有去年的争吵,今年舒少媛不强迫游屿的自由,游屿与他们一起吃过初一的饺子后,等外头的日光再足一些便背着包回家。 等待公交车时,他站在公交站想了想,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又猛然想到是国际漫游,连忙挂掉切换流量语音通话。 “薄医生,新年快乐。”游屿说。 跨越大洋的新年祝福,游屿不知道有没有传达到,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吃早饭了吗?”薄覃桉算了下时间问,语气平稳地完全听不出一丝过年的喜悦。 “吃了。”游屿低头跺了下脚,“牛rou馅的饺子。” “好吃吗?” 游屿老实回答,“不好吃。” “我不喜欢吃带馅的东西。”尤其是饺子。 游屿嘀嘀咕咕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电话那头的人极耐心,时不时还围绕着他的话题问几句。 高三生不能过正月十五,初七就得回学校上课,游屿问薄覃桉,邵意什么时候回国。 “初三。”薄覃桉说,邵意的爷爷住院,保姆辞职目前没找到新的,他得继续待一周左右。 游屿问:“您医院不上班吗?” 医生可以一直请假吗?您这样的医生怎么就没被开除? 薄覃桉笑了下,并不打算回答,反而是问游屿功课怎么样,上次见面已经是两个月前了,从方远那边回来就再没见过。 学习没日没夜,游屿自己也算不出日子,只能看到班长每天早上更新教室里的倒计时牌。薄覃桉提起,他才恍然,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 游屿:“上次您介绍给我的心理医生一定不靠谱,让我多吃维生素E。” “我觉得我没病,有病也治好了。”公交停靠,游屿从兜里拿出公交卡,刷卡上车,车内只零散坐四五个乘客,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话虽如此,游屿还是按照医嘱服用维生素,但吃完一瓶后就不吃了。他总是忘,吃了上顿没下顿,吊儿郎当根本没效用。 “您也照顾好自己。”通话结束前游屿说。 照顾病人是件既磨人又辛苦的事,心理与生理的双重压迫。 “国内见。”薄覃桉说。 游屿捂着手机也说,再见。 越是长大,越觉得过节没意思,甚至比不上学校大发慈悲放半天假来的高兴。 依旧是老规矩,回学校第一天摸底考试,下个月要进行一模,市内几家中学联合出卷,然后再模拟几次,就该高考。 薄邵意的兴致不高,他趴在桌上,蔫了吧唧地对游屿说,以前觉得生离死别离自己很远,现在才真正感受到死神来时束手无策。 游屿帮前桌的课代表整理即将要发的试卷,“嗯?” “我爷爷在医院,病危通知一晚上下了好几张。”薄邵意难过道,“还是在年三十的晚上。” 游屿愣了下,“除夕夜?” “我看到我爸拿着通知单的手都在抖。” 薄邵意回忆,“他做医生那么久,给别人下病危通知和死亡通知的时候,病人家属抱头痛哭,住院医生都流泪了,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之前以为他已经被训练地铁石心肠,看破生死。没想到轮到自己身上,还是会产生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