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不结契的道侣，是随时可以换的

    楚袖被这句“混蛋”骂得一愣，总觉得不像正经的骂人法，却也下意识解释了来龙去脉。

    大致就是她意外碰到一条不知天高地厚的胆大蛟蛇，竟一言不合同她争斗。她如何一气之下将那蛟蛇剥了护心麟以示羞辱，又如何念及他罪不至死饶了一命云云。

    当然，这是何时的事，两人在哪碰到的，楚袖就含混着没有细说了。她慢吞吞交代，一面心头飞速盘算哪些人哪些事可以移花接木以备明若珩盘问。

    谁知男人听她说完只是回过头来看她一眼，也没说信与不信，好与不好。

    楚袖心知这是御下之术的一种。先不拿态度，单晾着，若臣下有所隐瞒就再诈出些细节来，若没有也立一立威。她便想明若珩也许感受到了自己冷淡，这两日憋着气寻个由头发作罢了。

    虽然冷静下来细想，这发作似乎透着某种色厉内荏，不是明若珩往常的风格。但她往常又何时拒绝过明若珩呢？又何时在他发问时顾左右而言他呢？大约如今她变了，明若珩的态度也就随之变了吧。

    当然她心头也隐约闪过一些荒唐想法。比如，男人其实是在等她再哄一哄…只不过这想法太离谱，只是一瞬就被她默默否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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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那厢老游医来到一处湖泊，闭目默念几句，花白头发渐渐褪做暗金色，佝偻身体也站直抽长，竟是成了少年人模样。他将一棵草叼在齿间走下水，很快便消失在湖中。

    白术匆匆回到族中是要去找大祭司的。

    这位大祭司名唤简鸷，原非通风族人，只是千年前意外救了老族长一命，两人结为义兄弟，这才跟着来到族中。

    他到来后恰逢天灾大疫，族内幼崽四肢溃烂、哭啼不止。简鸷面南而跪日夜祝祷，七日之后南方长出一棵流光异彩的神树幼苗。

    他采育幼苗之土，撒入水中给族中幼崽服下，又过了几日，本应夭折的幼崽竟挣扎着活了下来。

    那次之后简鸷被老族长封为大祭司，曾是异乡人的他也彻底为通风族人所接纳。大祭司要找化龙之蛟的护心麟，那便一定要找到的。

    只是…往常来求圣树医治的外乡人都会在月圆当夜被封闭五识带入秘境，对族内安置不会有一丝印象。可这次那对鸳鸯却要求要住在族中，才肯去取护心麟，这可如何是好？

    “无妨。”　祭台上大祭司淡淡道，只是语气深处却暗藏几乎压抑不住的兴奋。“我有办法让他们记忆尽失，什么都不会记得。”

    大祭司说的总是没错的。白术放下心来，匆忙回到镇中小店寻人。

    所幸那对鸳鸯倒是没跑，只是气氛不太愉快罢了。龙族男修好像恶咒发作了一次，正倚在桌边面色苍白。他的道侣神色暗暗焦急递水喂药，男修却不怎么理睬，似乎一身伤就是做给道侣看得一样。

    早听说龙族挑剔难伺候，看来果然如此，倒不知那小姑娘怎么就给自己挑了这么个祖宗，许是为着那张脸罢…

    白术腹诽片刻，换上笑脸带两人来到湖边，将避水丹递给楚袖，眼神示意明若珩：“您是龙，不需要的对吧。”

    见明若珩点点头进入水中，他又好奇道：“龙族最爱水，您不放尾巴出来吗？”

    男人看了不远处的黑衣姑娘一眼，情绪不明道：“不好看。”

    不好看？龙尾可是他们的骄傲，出了名的高贵美丽，怎么会不好看！也许是受恶咒侵蚀变得不好看了吧，是他的道侣嫌弃了？

    如此想来，白术倒是理解了两人心情，难得好心安慰道：“莫担心，我族圣树定会医好公子，还您一条好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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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通风族寨中少有的访客，有好奇者偷偷跟在他们身后围观，更有胆大的上来扯白术的胡子：“这是谁？”

    她眼神看向明若珩。

    “诶哟哟公主您饶过我”，被扯住胡子的老头身型变换成了少年模样，偷眼看明若珩与楚袖露出惊诧神色，心里骄傲自己变形术天衣无缝，才满意介绍道：“这是我族二公主，白雅殿下。”

    白雅嗯了一声，一双妙目又看向楚袖：“这是你meimei么？”　这话便是在问明若珩了。

    “是道侣。”　明若珩一副病怏怏懒得说话的模样。

    谁知白雅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她轻哼一声抢步上前掀起他衣袖，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挑眉道：“你们没有结契。”

    “那又如何？”

    “不结契的道侣，是随时可以换的。”

    这话什么意思图穷匕见了。妖族对于道侣向来信奉能者居之，看上就抢。

    楚袖有些头疼，她开始后悔自己应该换男装跟院长假扮兄弟的。明若珩长得招人，她男装也不差，到时还说不准这白雅公主掀得会是谁的袖子，如今倒好…

    她心中哀叹，身形却不得不快速挡在两人中间，冷冷道：“他是我的。”

    身后明若珩原本冷若寒霜的气息不知怎的温和了一些，一只手搭在楚袖腰上回答：“我们会结命契。”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两人还没有结契，也委婉拒绝了白雅。普通道侣契只是保证双方不会轻易换道侣，一旦解开会损伤修为。命契却是同生共死共享生命，一方身陨另一方也不能独活，是道侣间最严苛的契约。

    如今一方身负恶咒，确实一时半会儿还结不了。

    楚袖心道院长还挺会编，原本想将话挑明直接绝了这公主念想以防节外生枝。左右他们现在已经进了寨子，且想要护心麟的是祭司又不是公主，倒是不怕这公主恼羞成怒。

    可她又转念一想，与其结仇，为何不利用公主再探听探听呢？总不能只在大祭司这一棵树上吊死，更何况过会儿要是谈不妥，他们同大祭司少不得争执，届时白雅如果真有心说不定还能帮他们说点好话。

    于是她表面防备又若有所指道：“我家道侣性子挑剔极为难养，我出身平凡，费尽力气各类珍宝哄着十多年才让他松口，就等着治好他的伤后结契，如今是断断不会放手的。公主身份尊贵，还望高抬贵手。”

    言外之意便是：我家道侣脾气不好并不忠贞，说什么命契也是因为受了伤没人依靠才极不情愿与我凑成一处。我出身贫寒拿不出好东西只能死缠烂打，公主你在他治好伤前还有机会。如果有什么密辛宝贝能讨他欢心，可不能犹豫，要抓紧时间快快拿出来啊！

    扶在楚袖腰上的手又收回去了，明若珩沉声问：“你们祭司呢？”

    白术在旁边看热闹看得起劲，正打算跟他家公主证实这条龙确实阴晴不定，对着他家道侣一会儿浅笑一会儿生闷气的，闻言才怔愣一下招呼道：“在祭台，你们随我来。”

    明若珩转身就走。

    楚袖看他背影利落，心里感叹他们二人配合默契是没说的。此时院长一马当先自己就得断后，于是也游刃有余挑了个没心眼儿的半大小子套近乎：“小英雄，怎么只见公主没见族长啊？你们通风族都是祭司说了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