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她心头一跳连忙站直身体，明若珩手中半块糕点却又递了过来

    “您是说，这血藤是上古神主陨落前斩杀的最后一个魔物？”

    “嗯”，明若珩颔首，他视线落在面前翻开的古朴卷册上，念道：“神主斩其越山以南，赤水以北。”

    这是记载中血藤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出现。

    “您见到的会不会是它的后代？又或者….它根本没死？如果当年神主濒临陨落，力量虚弱之际被它骗过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楚袖说着探身过去瞧那本古籍，“上面就写了这一句吗？状貌如何，是男是女是雄是雌都没写？”

    这书册太老，字迹密密麻麻由古神语书就。而这门语言随着众神陨落早已变得少有用处，除了藏书阁日日著书编纂的史官们，就只有每十年一次的天地大祭时会用到，且这祭祀还是由明若珩一人主持。楚袖念书时没认真学，百年过去更是忘得七七八八。

    弯弯绕绕的字体看得她眼晕，她往跟前凑，一眼没看懂，下意识又凑了凑，然后额头被弹了一下。

    “都还给我了是不是？”　明若珩侧首睨她。

    “我又用不到！”　楚袖捂着脑袋狡辩。

    男人叹气，　“大祭时你总是听得认真，还以为你都听懂了。”

    哪里是听得认真？看人看得入神罢了。

    祭祀礼服是一套鲛纱制成的纯白曳地长袍。明若珩七星台上声音和雅清彻，吟诵最后一字后云海散开金光落下，光影间轻衣缓带乘风欲起，仿佛飘渺的雾，萦绕高台上长身玉立。

    楚袖未见过神明，却仿若得闻神音。她总觉得神便该是如此的，慈悲而有力，令她哪怕一个字没听进去，却隔着遥远的时空心跳相连。

    “若是神语，便无需言传嘛，意会也可以呀。”

    “哦？”　明若珩眉梢微动，“那你听到了什么呢？”

    “唔…苍凉，不甘…也许还有释然？”　楚袖认真思索回忆那种交织难辨的欣然与悲恸。

    她念书时最爱强词夺理，有时几位掌事在课上说她不过，便要罚她出去站着。后来明若珩亲自授课，她辩一句明若珩便问一句，问到最后她辩无可辩，明若珩便要她将两人对话写下来，再一句一句引经据典查明史论上的佐证。若是没有依据，就老老实实写上“我错了”三个大字。

    查书对楚袖可谓酷刑，如此过了几遭她便学乖了。下棋一般走一步看三步，想好对方反应才会开口。

    可方才这话说得委实虚无缥缈没什么根据，是以楚袖说完便缩了缩脑袋，预备着脑门上再挨一下。

    谁知明若珩只是沉默片刻，就若有所思抚她长发道：“不错，今日起每晚来找我补课。”

    “诶？您不骂我？”

    “你希望我骂你？”男人挑眉，随手拿了块糕点喂到少女嘴边。

    “也不是骂啦，只是以为您会说我讲歪理。”　楚袖下意识咬了一口，鼓着腮帮子小仓鼠般眯起眼睛嚼了嚼。

    明若珩闻言摇头，“这种事情无所谓对错，你有所感知，我便信你。”

    “何况”，他顿了顿，“我过往对你难道就只有骂么？”

    自然没有。明若珩虽是严师，对她却称得上循循善诱的。

    楚袖抬头欲解释，才发现自己方才只顾着看清古籍，身体虽站着却凑得一近再近，如今几乎整个人都要趴进男人怀里。

    她心头一跳连忙站直身体，明若珩手中半块糕点却又递了过来。

    楚袖只好又低头去咬，俯身时好巧不巧与那双琉璃眼眸对个正着。

    明若珩一手支颐看她，“做什么？”

    “没什么”，她含糊应了一声，垂下眼帘想将那块糕点叼走，奈何捏着糕点的手指却不肯松开，令她咬了一口，便不得不去咬第二口，一不小心便将指尖含入口中。

    那一小截被沾湿的指尖颤了一下，却没有抽走。楚袖抬眸去看，只看到朝雾碎光映在那人眼中。

    “怎么了？”男人声音很轻，有些哑。

    楚袖觉得仙宫大概是换了个新厨子，才能将糕点做得如此动人心魄，令她忽然有些渴，忍不住便将唇间指尖舔了一下，又在明若珩嘴角微翘时轻轻咬住，磨牙般蹭来蹭去。

    指尖后撤，她便跟着靠近，原本不远的距离转眼就呼吸交融。

    男人就笑了，“只写了这一句。”

    他见楚袖愣住，又弯着眼眸好心提醒，“你问我是不是只写了一句，就这一句。”

    楚袖：…

    她自己也觉着傻，松开齿关将糕点咽下，看着湿漉漉的手指抽走，才找回思绪顺着应道，“未必是从未出现过，也许这前后它还有其他伪装，我再去藏书阁找找。”

    明若珩“嗯”了一声，视线却又落在她红唇，“好吃么？”

    楚袖便明白他这是恶趣味逗着她玩了。

    “好吃”，她回了两个字，直起身想坐回原来位置，又被勾着前襟拉回去。

    “这就恼了？”明若珩笑着打量小崽子神情，一只手在她颈后安抚般捏了捏。

    “没有”，楚袖也不想显得自己不经逗，只移开视线解释道，“这糕点豆沙放太多，我去喝些茶压一压。”

    她默默给那厨子致歉，心想自己这称得上欲加之罪了，下一刻那张薄玉面庞却忽然贴近放大。

    楚袖僵在原地，只见明若珩若无其事坐回原处，自然得好像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司羽”，他薄唇微湿带着挪揄唤她，“这是云片糕，没有豆沙的。”

    楚袖：？！

    她唇角禁不住上扬却又觉得自己是被欺负了，该生气的，又凶不起来，好像尾巴摇起又被强行按下的小狗，只眼睛晶亮抿着唇扑过去讨补偿。

    明若珩大笑出声仰头躲闪，衣襟被扯乱，混乱间腰腹也被少女按在掌下揉了几把，rou体温热就透过冰凉布料传到掌心，令窗外云海都仿佛温柔几分。

    “还没吃饱么？”　男人从怀里小兽般乱拱中伸出一只胳膊，盘子里摸了块豆沙酥在她面前晃晃，“这次是豆沙的了。”

    “才不要吃这个。”楚袖低声嘟囔。

    “那要吃什么？”

    “吃人！”　她凶巴巴吓唬一句，见人不再躲闪又凑过去讨吻。

    “胆子大了。”　明若珩低笑着含糊道。

    他好整以暇似乎完全不在意，果然楚袖动作很快便顿住了。远处传来侍卫通传，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她收敛神色欲站起，身下男人递过一个早知如此的得意神色，她咬咬牙又扑过去狠狠啄了一下才气呼呼站起身。

    一柄羽扇下一刻转过屏风，楚袖欠身施礼，“青和君。”